第二日,天衡便帶著一大包靈石回了石家村。
眼睛透著一絲血絲,顯然昨晚是沒有休息,連夜去了巧星城。
“木藥師,這是靈石,你看看夠不夠?”天衡將儲物袋遞給了木南。
“可以,你按照這個玉簡上的陣法,將靈石擺放好。”木南呢遞過去一個玉簡。
“昨夜,天星身體滲血情況如何?”
“比起之前好了很多,難得的睡了一次好覺。”老婦人回答道,她這次是真的看到了希望,對於木南的每一句話她都格外在意。
看著老婦人期盼的神情,木南想了想,還是說道:“我只是盡可能去試試,這只是第一步,我要將他體內的異物提純,這涉及到血食丹能否起效,所以切記,中間不要打擾我。”
“好的。”天衡應答道,“我一定不會讓任何人打攪的。”
對比,木南並沒有多擔心,天衡家位於一個偏僻角落,聽說是他特意搬至此處的,只因天星的病情對於鄰友實在是過於打擾。
……
在一片無空間,無時間概念的地方,卻佇立著一間華麗的宮殿,也許用牢房來形容更加確切。
一個從宮殿窗口射出的紅色燈光被遮擋了一下,在宮殿沒有任何裝飾的窗口裡映出一個人影。有個人從那兒瞧了瞧黑沉沉的世界,隨即走開了。燈光又在灰暗的世界上搖晃著紅紅的燈影。
她就是真正的木靈,她已經在這裡呆了無數歲月,有多久遠,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最疼愛的弟子,塵素夕將她囚禁於此,而後。塵素夕用著她的“身份”做著一切和應該由她做的事。
也許是塵素夕心裡還有自己這個師傅吧,沒有選擇殺死自己,也許是,不敢殺死自己吧。
所以讓她活著,把她禁錮到這個地方,禁閉在這宮殿裡。
甚至不在意地解除了自己的修為禁錮。因為這裡用不著禁錮自己的修為:這裡的一切,都讓她無法調動任何力量,自己僅僅是修為至高,無法死去而已。
她的生活內容就是:可以朝窗外遙望遠處的灰色,甚至那不是灰色,其實這裡離開她兩厘米都沒有任何色彩……可以回首往事……也許,還可以有所指望。
偶爾,這裡會演化,會有奇特的光芒世界,將其映成照藍瑩瑩的海面,顯出類似遙遠的海岸。
每次這種時候,她都會久久地遙望著那邊,仿佛那裡就是故鄉,然後端詳著故鄉山巒的輪廓,突出清晰山紋的山谷、遠方依稀可見的村落....常推想著那邊的港灣、大路、山間小道。
她似乎覺得,有些輕盈的身影在那裡晃來晃去,其中就有一個她所親近過的人。
她期待那邊再度閃現術法的火光和縷縷的硝煙,盼望從遠處岸邊駛來那些打著反抗和自由這樣可親的旗幟的戰艦。
她為此做著準備,並耐心地、謹慎而又頑強地一點點,一點地向外擴張,試圖達到那片地界。
然而無數歲月過去了。她所做的不過是徒勞,那裡更像是海市蜃樓,只是給她一個希望,而從不讓她實現。
那裡最後剩下的,只是籠罩著世界的灰色的氣體……
往昔的一切對於她都漸漸地變得如夢一般。
馴順了的灰色如做夢似的充斥了她整個世界。但早已過去的事情的幻影卻如夢一般在灰色世界上徘徊不斷
又這樣昏沉地過了無數歲月年,木靈已經死心了,甚至開始忘卻自己的夢。
即使她有時瞧見了那個海市蜃樓,可心早就冷漠切麻木 ……早就沒有再試圖逃出這個地方……圖個什麽呢?……
然而,最近,她總是變得恍惚……
那個海市蜃樓,變得越來越真實。每次那裡出現,便會有浪潮一樣的東西,將自己所在的宮殿拍得微微發顫。
在她的心靈深處,一種不明晰的的隱隱希望與憂愁,就像這座宮殿,也開始微微發顫。她似乎覺得,又有某些影子試圖跨越那霧靄一般的屏障,飄蕩到她的身邊。
響亮,急促,悲戚,驚惶地呼喊著什麽?
是塵素夕?不是?
就算知道是塵素夕,她也情不自禁得不能不去傾聽這些聲音,那些呼嘯聲……在她的心靈深處,同樣激蕩起沉重的波瀾……
直到,她真得看見了陽光,已經在陽光下,臉色蒼白的兩人——秦霜,秦羽。
然而僅僅一瞬間,整個世界又變得灰暗……
她那華麗的宮殿上,顯露出一條斜穿兩角的下陷的小道,這是忽然形成的,一眼就看到了盡頭,沒有目的地。
她又開始,不斷努力地擴張著,要延長這條道路,要去到這條路的盡頭。
但遠方的海市蜃樓再次演化,當整個世界平靜在洶湧中不斷交替,她忽然平靜下來,不再做任何動作,也忘記了那些氣憤的時刻……
她忽然明白了,禁錮住她的是塵素夕,但在千方百計,想要放她出去的,也是塵素夕。
放她的人,也許換個名字更恰當,塵風。
在那縷陽光照射進來時,她就應該知道了,只是歲月讓她變得麻木,變得不再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