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出恭回來,林晞當即上前賠禮道:
“萬不該捉弄薛兄,還請薛兄弟你大人有大量,原諒則個。”
薛蟠有些驚訝,好奇問道:“你何時捉弄我了?我怎麽不知?”
林晞遂將自個兒在他說話之時,不停給他添茶水,害得他喝多了水方便的話說了一回。
再次作揖道:“對不住了!”
薛蟠毫不在意地揮揮手,扶起林晞,笑道:“什麽大不了的事?說的那般駭人,我還以為你給我下了巴豆呢!”
又拉著林晞,道:“不過是多喝了幾碗水罷了!晚些你可要陪我多喝幾杯。”
林嘉上前勸道:“不是我們不喝,實在是尚在孝期,不可飲酒。”
薛蟠一拍腦門,笑道:“瞧我這記性,對不住了,那就不喝了,我們喝茶。”
“都喝了一肚子茶水了,晚些也該是用飯的時候了。薛兄請坐。”林榆對三人笑道。
幾人坐了不多時,便有小丫鬟來請,詢問飯擺在哪裡。林榆三兄弟遂請薛蟠一同往側廳用飯。
“飯食簡陋,還請薛兄見諒。”林榆朝薛蟠拱一拱手,道:“請坐。”說完便向主位坐了,眾人各自坐好。
因著孝期未過,桌上菜肴俱是素食,卻也是色香味俱全的美味。
一時眾人用過飯,下人撤了桌子,奉上香茗。
林榆笑著問道:“不知薛兄如今安置在何處?可是獨自來的揚州?”
薛蟠一拍大腿,歎氣道:“榆兄弟,你是不知道,我媽她哪裡會讓我一個來?我是跟著鋪子裡的攬總來的,他來這裡做些買賣,我跟著學著些,順便來看看你們。”
恐怕是想著出來逛罷?林榆兄弟心下俱是這般想著,面上不露。
林嘉向薛蟠拱一拱手,笑道:“多謝薛兄想著,我們兄弟三人感激不盡。”
三人絕口不提請薛蟠到家裡來住,雖說薛蟠可以結交,可算上上回在金陵,如今也不過第二回見了,普通的遠方親戚,何況賈敏如今不在,實在不必請留他住下。
林榆念及此,向薛蟠笑道:“不知薛兄來維揚做些什麽買賣?若是不妨事,何不與我兄弟說道說道?”
薛蟠連忙擺手,搖頭笑道:“嗐!我哪裡知道這個,不過是些漆器、玉器生意罷了。不怕幾位兄長笑話,我長這麽大,家裡的生意也沒怎麽沾過手。”
嗯,還算是誠實。林榆心下這般想著,口裡卻勸道:“薛兄家裡的生意雖有掌櫃、總攬做著,卻還是要自個兒心裡明白,方才不會被下面人哄了去。”
“哪個敢哄我?”薛蟠嚷道,不知想到什麽,氣勢一下就萎靡幾分,苦笑道:
“榆兄弟不知道啊,自我爹他老人家走後,我薛家如今雖有些錢財,各處的生意還是沒落了,如今不過是看著光鮮,可不是看在我舅舅、姨媽家的面上,誰把我薛家看在眼裡?”
怎麽還賣起慘來了?林榆有些摸不準這個薛蟠的脈了。在書裡狂妄無知的薛大傻子,仗著家裡的錢財地位,連人命都不看在眼裡,如今這般作態,是何原由?
林榆不便開口,隻坐著喝茶。
林晞卻是不在意這些,當即笑道:“不過是些個下人罷了,若是做的不好,賞幾板子送到官府,應天府哪個敢不買你薛家的帳呢?”
“珍珠如土金如鐵”的薛家,如今就是沒落幾分,錢財卻也是不缺的,何況薛姨媽乃是王子騰的親妹妹,金陵估計沒幾個會不買薛家的帳。
額,這不對呀。
薛蟠臉上的苦澀看上去有些演不下去了,這跟妹妹說的不一樣啊。
說好的我哭訴一番難處,林家幾位公子便會心軟,待我再求一求,榆兄弟便會將我引薦給長信侯的呢?
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啊!
林家兄弟三人俱是聰明人,自然看出了薛蟠神色不對,林嘉當即問道:
“我們兄弟在金陵,雖不過停留幾日,卻也是聽說過金陵薛家是何等富貴,隻不知薛兄來此到底意欲何為?”
薛蟠自知是瞞不過了,破罐子破摔道:“我想求榆兄弟把我引薦給長信侯爺。”
林榆忍不住問道:“你家裡人同意麽?”
按說四王八公在軍中權勢極大,如今雖說不複當年,求得賈家開口,要把薛蟠送到軍中歷練,卻是極容易的。
何必來找林家,再舍近求遠,求到長信侯府楊家頭上?
況且,只會尋花問柳的薛大爺,能過的慣軍中的苦日子?而薛姨媽僅此一子,把他當做眼珠子來疼,如此才把薛蟠慣的這般。不說別人,隻薛姨媽能舍得?
不過林榆對薛蟠為何想著去從軍,卻也不甚好奇,畢竟這般的紈絝子弟,想一出是一出,一點不奇怪。
“林兄,你同意啦?!”薛蟠有些驚喜,倏然站起身來,上前緊緊拉著林榆的衣袖,激動地問道。
“沒有。”林榆有些無奈,這傻子怎麽聽不懂人話。
林榆想要拉回衣袖,不想薛蟠卻是又攥緊了幾分,隨即起身道:“薛兄,不說我能否幫你這個忙,隻說你乃是家中獨子,家裡也不會同意你去軍中歷練。”
“我媽她定會同意的。”薛蟠大聲喊道,卻是有幾分氣虛,顯得底氣不足。
林晞好整以暇坐在一旁,雖存了幾分看熱鬧的心思,在接待到榆哥兒求救的眼神後,還是很有幾分兄弟義氣,幫著上前來勸薛蟠。
伸手幫著林榆,把袖子從薛蟠的魔爪下解救出來,笑著詢問薛蟠道:“不知薛兄如何想著去從軍?”
畢竟要知曉緣由,方才能夠對症下藥。
薛蟠不再纏著林榆,將當日楊壹在薛家立威一事說了,隨後面帶幾分豔羨地道:
“這楊千總身手可真好!後來兄弟我也問過了,這楊千總可不是一般人,乃是楊侯爺率領的西軍出身。長信侯可是咱們大雍朝的戰神,率領西軍戰無不勝。兄弟便想著,若是能跟隨在楊侯爺身邊,憑著楊侯爺的親自教導,加上我薛蟠這般的才華,我薛蟠早晚也能有封侯拜相的一天……”
薛蟠說到後面越發豪氣衝天,仿佛馬上就可以封狼居胥一般。
“那什麽崔去病,什麽少年將軍,都比不上我薛蟠!”
得,原來是這樣!
不過“崔去病”是哪個?霍字都不認得,就這樣可以當將軍?那將軍也太好當了些。
早晚可以封侯拜相,只可惜現如今卻是午後,你怕是沒這個機會的。林榆心下好笑。
三兄弟對視一眼,心中卻也有了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