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壹在答應教薛蟠習武後便會去了。收拾一番,明日便去教授薛蟠武藝。
林榆三人說笑一回,林嘉林晞二人回去自個兒屋子念書,榆哥兒帶著幾個小丫鬟,往正院楊夫人走去。
林榆進來時,屋內隻楊夫人並谷雨幾個丫鬟,黛玉二人已是回去了。
“兒子給太太請安。”
林榆請了安,便在楊夫人下首坐下。有小丫鬟給榆哥兒上了茶。
“那薛家哥兒走了?”楊夫人笑著問道。
“半個時辰前便走了。”
林榆見母親有些好奇,便將與薛蟠的兩次相見向楊夫人說了一遍,笑道:
“兒子見他想效法舅舅,便讓壹叔前去教他武藝,能學到幾分,就看他的造化了。”
林母算是了解自個兒子的,聞此向谷雨笑道:“瞧瞧,看這薛家哥兒卻是合了他幾分眼緣了。”
林榆也不否認,道:“眾人皆說薛家大公子是個呆霸王,兒子卻是認為他有幾分率性,性情也大方。”
將晞二哥捉弄他,薛蟠卻大方揭過,並不惱怒的事,向林母說了,又道:“若是他能夠堅持下來,兒子打算請舅舅帶帶他。”
楊夫人思襯片刻,笑道:“這也罷了,你心下有成算便是。”
言畢又將桌上的單子遞給林榆,示意兒子瞧瞧。
林榆接過一看,原來是給京城各家姻親故舊的禮物單子。
榆哥兒隨意看了看,左不過一些土儀特產,問道:“娘,咱們進京的日子可是定了?”
“可不是,老爺定了初八上京。咱們日後可就在京裡長住了。”楊夫人感歎道。
原來日後要長住京城了麽?這倒是沒聽老爺提起過。
林榆思襯片刻,笑道:“若是長住,倒是不好一直住在舅舅家,我們在京裡的宅子多年未住,還得派人打掃修葺一番才是。”
林母聽了這話,沒好氣道:“這還用你說?剛過了年,老爺便給老祖宗去了信,托樺哥兒安排人修葺屋舍,到了今個兒,怕是都妥當了的,只等著我們回去住了。”
“是兒子想差了。”
也是,打算長住京城怎麽不會收拾屋子?雖說這些年林家上京,俱是住在長信侯府,卻是做客。
何況在京裡住不了幾月便要回姑蘇,實在不必勞師動眾,收拾屋舍。
如薛家進京,一直住在榮國公府的梨香院,乃是尋求賈家庇佑。薛家主事之人去世,下一輩的家主年少不成器。
若不是靠著姻親王家、賈家的勢力,恐怕保不住薛家的家財。薛姨媽方才帶著兒女賴在賈府不肯離去。
而今林家長房進京,自是另一種情況了。
楊夫人撫著衣角的暗紋,思量道:“你們兄妹幾個,只要把自個兒的東西收拾一番,身邊伺候的都帶著就是。你們兄妹身邊的人還是少了些,罷了,等進了京,再尋摸幾個好的。”
林榆身邊一個大丫鬟霜降,管著身邊的一應大小事物,四個年長仆人平日裡跟著出門,辦些外面的事。還有四個小丫鬟,六個跑腿、做些粗活兒的小廝。倒是不算少。
隻黛玉身邊卻是只有一個老嬤嬤,兩個貼身丫鬟。幾個打掃屋子的小丫頭不算,也不打算帶她們上京,算起來人還是少了些。
還有林嘉林晞二人,因著平日裡與榆哥兒吃住在一起,身邊也隻兩個使喚的小廝。
林榆念及此,把拒絕的話咽了下去,笑道:“兒子身邊的人卻是不少了,
隻妹妹和兩位兄長那兒,尚需加幾個伺候的。” “這是自然,我們林家雖不是什麽大戶人家,姑娘身邊伺候的卻是少不得的。不說一腳出八腳邁,身邊四個嬤嬤、四個大丫鬟總該是有的。”
這麽多?四個嬤嬤、四個大丫鬟,那至少還有七八個使喚的小丫頭,加上院子裡灑掃的丫鬟婆子,黛玉身邊起碼需要二十個人。
看來話本裡隻帶一個紅娘,與書生相會的崔鶯鶯,果然是不存在的。
見兒子臉上帶著幾分驚訝,楊夫人笑了笑,道:
“京裡差不多的人家,俱是如此,我還沒出閣的時候,身邊伺候的也有二三十個。若是不信,你去問問沫沫那小丫頭,她姑姑和她身邊的人,怕是還更多些。”
行吧,還是見識少了。
不待林榆說些什麽,就聽到外面小丫頭道:
“老爺回來了。”
話音未落,林長江面上帶笑走了進來,道:“瞧瞧這簪子,我一見便覺得襯你。”
手中還拿著一個楠木盒子,獻寶似的遞給楊夫人。
轉眼留意到坐在妻子身邊的兒子,林父臉上笑容微斂,問道:“榆哥兒也在?”
林榆嘴角抽了抽,當了這麽多年的父子,自是能聽出老爹的言外之意:還不走?
起身給父親行了禮,也不說要離開的話,站在一旁充當燈泡。
楊夫人卻是不管這兩父子的眉眼官司, 伸手拿過盒子,打開一看,一隻精致的累絲鑲寶石金鳳釵,臥在絨布間。
累絲精巧,鳳凰上的翎羽片片清晰,眼睛處,兩顆米粒大小的紅寶石,更是襯得這鳳凰要活過來一般。
楊夫人一見便愛了,卻是笑道:“我這都是要當祖母的年紀了,哪裡還能要這樣小姑娘帶的東西?”
林榆父子二人,自是能看出楊夫人的言不由衷,豈不見楊夫人眼底藏不住的喜色?
榆哥兒當即誇道:“娘說的哪裡話?咱們母子一同出門,人家還當您是我姐姐!哪裡有這麽二十歲的祖母呢?”
“你這個猴兒!”林母虛點了點兒子,笑道。
說罷便把金釵放回去,交給一旁的谷雨,道:“放到我妝奩的第三個抽屜裡。”
谷雨小心接過,進了內室。
楊夫人複向林家父子二人解釋道:“如今弟妹孝期未過,咱們雖不用守孝,到底還是素淨些。日後再戴罷。”
林父聽聞也不說話,往楊夫人另一邊坐了,抬頭看向兒子,臉上帶著笑,問道:“榆哥兒今個兒看了什麽書?”
林榆知道這是在趕自個兒了,笑道:
“今日只看了兩頁《尚書古文疏注》,後來薛家大公子來家裡拜訪,兒子便招待了一回。”
“薛家?金陵皇商薛家,我記得他們家是榮國公府的姻親。”
“就是他家。”
林榆又將薛蟠之事告知,林父聽了,並不說話,榆哥兒明白這是默認的意思了。
也不再多留,向父母行過禮,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