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林家眾人用過早飯,便派人往榮國公府遞了帖子。
舅母薑夫人給林家眾人安排了車馬,送了楊夫人及黛玉至垂花門,笑道:
“我可是把玉兒交給你了,可不要帶著出去一遭,不把我閨女兒帶回來。”
楊夫人一聽就笑了,道:“不過給你做了這半日的女孩兒,這就離不得啦?真是舍不得,好歹跟著去啊。”
又想著賈母該會留黛玉住兩日,打趣道:“史老夫人若是要留人,我還能明搶不成?”
薑夫人慢條斯理地道:“這我不管,玉兒若是今個沒回來,我就找你。早些動身罷。”
“是要早些回罷?”楊夫人打趣一回,方才攜著侄女上了馬車。
薑夫人瞧著馬車出門,直到看不見了,方才在丫鬟婆子的簇擁下回屋。
林長江父子三人同乘一輛馬車,楊夫人帶著黛玉一輛車,谷雨、驚蟄和霜降三個大丫鬟,坐了一輛馬車跟在後面。
一些小廝丫頭婆子,跟在後面的車上,一行人浩浩蕩蕩往榮國公府去。
黛玉嘗聽得母親說過,他外祖家與別人家不同,今個見了長信侯府的眾人,吃穿用度已是不凡。
那世襲罔替的國公府,又該是何等的富貴?
楊夫人見侄女兒有些緊張,遂拍了拍她的手,笑道:“玉兒別怕,雖說是第一回來你外祖母家,史老夫人卻是最可親不過了,何況,還有伯娘陪著你呢。”
黛玉點點頭,心下微暖,道:“伯娘,你能與我說說我外祖家麽?”
楊夫人哪裡看不出小姑娘的心思?不過是心下緊張些,也不說破,給玉兒細細講了一回賈家眾人。
“你外祖母,乃是史侯家的嫡女,膝下二子四女,你母親是最小的一個,……”
前面的馬車上,林長江也在向榆哥兒二人介紹賈家:“賈家一門雙國公,你們二嬸出身的榮國公府,如今襲爵的乃是賈赦……”
林榆兄弟俱是認真聽著,雖說榮寧兩府的情況,榆哥兒或許比父親知曉的尚要多些。
隻榆哥兒多是因著知曉劇情,知道的也不過些家長裡短,而林父卻是從當世的眼光,來分析賈府的現狀,說些自個兒的看法。
林家眾人進榮國公府,楊夫人及妹妹自是要去拜見太夫人賈母的,至於林家父子三人,則由賈家的老少爺們接待。
今日來賈府,該是見不著賈母了罷?林榆心下想著。
對這位老夫人,林榆自是敬佩的,若不是她的庇佑,大觀園裡的姑娘們也過不了那幾年的松快日子。
雖說童話般的生活不過幾年,終究是水中月鏡中花,更是到後來千紅一哭,萬豔同悲的結局。
到底在老太太的能力范圍內,給小姑娘們當了幾年的保護傘。
君子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少完人。不論老太太初心如何,總是庇佑了小姑娘們多年。
對妹妹黛玉,賈母也是真心疼愛,處處為她謀劃考量。
只是賈家的敗落卻是必然,沒個能夠支撐門戶的男人也就罷了,恃強凌弱,包攬詞訟,罔顧法紀等事數不勝數。
縱是誰也救不了了,林榆心下歎息,何況這樣的人,林榆也是不願沾手的。
不過兩刻鍾,林家眾人便到了榮國公府,不走正門,往西角門進了,行了一射之地,林家父子方才下了馬車。
楊夫人及黛玉則是下車,換了轎子,一路往賈家內院而去。
林榆下了車,
只見一個生的儀容不俗,衣著豪奢的青年公子,早已等在了這裡。 見林長江父子三人下來,忙迎了上來,向林父行禮,笑道:“侄兒賈璉,見過林世伯。”
原來這就是璉二爺,王熙鳳的丈夫。林榆細細打量一回,見他舉止得宜,接人待物俱是不俗。
賈璉又與林榆兄弟廝見一番,互相見了禮。
方才笑道:“還請世伯與兩位世兄移步,我二叔已在書房等著世伯光臨了。”
是賈政卻不是賈赦來接待,賈家如今由二房做主不成?林榆心下想著,腳步不停,跟著進了外書房。
賈政正在書房內和清客相公們說閑話,聽家人稟報說林家眾人來了,忙起身來接。
“浩然兄,多年不見,風采更勝往昔啊。”
林長江見了賈政,笑道:“存周兄,上回一別,已有七八年光景了,存周兄倒是一點沒變。”
“哪裡哪裡,倒是聽聞令郎不過束發之年,便中了舉人,果真是少年俊才啊。”
賈政稱讚道,又看了看林長江身後的二位少年,問道:“不知哪一位是林榆賢侄呢?”
林榆上前一步,向賈政行禮道:“小侄林榆,見過賈世伯。”
林晞亦是上前行禮。
賈政見林榆兄弟二人形容出眾, 舉止不凡,兼二人一個有了秀才功名,小的更是成了舉人。
而自家的寶玉,卻隻知在內帷廝混,不喜讀書,心下更是羨慕不已。
臉上便帶出來幾分,笑著感歎道:“浩然兄實在是教導有方啊,侄兒們俱是龍駒鳳雛,將來雛鳳清聲,未可量也。”
林長江心下有些得意,面上卻是一派謙虛,笑道:“存周兄說笑了,犬子哪裡受得起這般誇耀?”
又象征性地誇了賈寶玉兩句:“聽聞存周兄的幼子,不過八九歲的年紀,卻是聰慧過人,我家這兩個,不過是虛長幾歲罷了。”
二人又客套一番,賈政方才領著眾人進了屋內,分主賓坐下,小丫鬟奉上香茗。
賈政又問起林榆兄弟的情況。攜手問了二人年紀,現讀何書,二人一一作答。
賈政見二人談吐有致,應對得宜,心下更是喜愛,轉念想到林晞將會是賈家東床,更是對他多問了幾句。
見賈政拉著晞哥兒不撒手,林家父子明白,賈政這是極滿意的了,遂安心喝茶,不再多言,間或與清客相公們應和幾句。
不多時,進來一個小廝,向賈政耳語幾句。
賈政向林長江笑道:“老太太想見一見二位侄兒,不知浩然兄意下如何?”
林家父子心下明白,這是賈母想見一見未來的孫女婿了。
林長江當即笑道:“老夫人召見,犬子哪有不從之理?”
遂示意榆哥兒二人過去。
林榆兄弟向眾人行過禮,方才跟著這小廝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