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卒們見是劉錡來了,都放下碗筷,站起身來。
離劉錡最近的一個士卒,苦笑著說道:“將軍,這種飯也不曉得還能吃幾頓,誰會高興得起來呢?”
劉錡和顏悅色地問道:“為什麽這樣說呢?”
“我們都看到了,滾木礌石就沒剩下多少了,這樣用法,可能只夠兩、三天的。”
劉錡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後望著大家,大聲說道:“你們是為這件事不高興啊,大可不必!滾木礌石盡管用,最遲明天晚上,就會有大量的滾木礌石運上城頭!”
士卒們一下子高興起來,紛紛問道:“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劉錡的語氣非常肯定。“還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剛才接到探報,金賊有三萬多人都病倒啦!剩下的能打仗的金賊已經不多啦!”
軍營內一下子沸騰起來,所有的將士都在興奮地歡呼著。
站在一旁的劉逸則是用狐疑的眼神看著劉錡,暗想:今天一直沒有探報,將軍為什麽要這樣講呢?
劉錡做了一個下壓的手勢,示意大家安靜下來,軍營內頓時鴉雀無聲。
劉錡繼續說道:“這些天,大家都很辛苦,但是金賊更累,和攻城相比,守城消耗的體力要小得多。金賊是北方人,他們受不住南方的高溫,所以,有大批人病倒了。如今就是拚毅力的時候,誰能挺下來,誰就能贏得最後的勝利!我知道,你們都是好樣的,絕對能堅持到底,勝利一定屬於我們!”
離開軍營後,劉逸小聲問道:“將軍,您收到探報了嗎?我怎麽沒聽說呢?金賊真的有三萬多人病了嗎?”
“這個消息還要探報嗎?稍稍用一用腦子,就能推斷出來。現在是晚上,沒有太陽,我們沒穿盔甲,走兩步路都是一身汗;金賊在大太陽下,穿著盔甲攻城,還是不習慣於南方夏天的北方人,你說,能不生病嗎?!”
“那麽,滾木礌石呢?明天真能弄得到嗎?”
“那當然!我去找蔣團練,讓他今晚設法趕製出一百個滑輪,明天,再多動員些老百姓來幫忙。”
次日,天氣更加悶熱,沒有一絲涼風,人坐在帳篷內都直冒汗。
一個探馬跑進帳篷,興奮地對劉錡大聲稟報道:“將軍,金賊好像要撤兵啦!”
劉錡面露喜色,“怎麽回事?”
“除了東門外,其它三面的金兵正在拔營。”
劉錡搖搖頭,“東門住著金兵的主力,他們不動,表明金賊沒有撤兵的打算。”
站在一旁的劉逸問道:“那麽,其它三面的金兵為何要拔營呢?”
“金賊有兩個目的,第一,集中兵力進攻東門;第二,讓守軍能從西門逃走。”
“金賊有五萬人,還用得著集中兵力嗎?”
“很可能和我推測的一樣,金賊中有大批士卒病倒,剩下能打仗的人並不多了。”
“西門沒有金賊也挺好的,萬一守不住時,我們可以從西門撤走。”
“這也是金賊的詭計!它會讓我們在撤走、還是死戰之間動搖不定,使我軍鬥志渙散,喪失破釜沉舟的決心。”
“原來如此,金賊可夠陰險狡猾的!”
“走,我們一起去城頭。”
劉錡帶著劉逸來到東門的城頭,他的耳尖,聽到士卒們正在議論金兵拔營的事,不少的人和劉逸的想法一樣,認為:萬一打不贏,還可以從西門撤走。
劉錡皺了皺眉頭,朝劉逸一揮手,
說道:“集合。” 劉逸小跑過去,大聲喊道:“劉將軍到!集合!”
士卒們集合完畢後,劉錡走到隊伍中間,大聲說道:“大家辛苦啦!因為你們的奮勇殺敵,金賊害怕了,他們退卻了!因為你們的流血流汗,金松城才能安然無恙,城中的百姓才能免遭金賊欺凌!我為你們感到自豪!”
劉逸在一旁高聲喊道:“一切為了大宋!”
士卒們都跟著高聲喊道:“一切為了大宋!”
劉錡繼續說道:“然而,我們還沒取得最後的勝利,金賊就在我們的前面,金賊還在城外窺視著城內的百姓!如果我們逃了,就是徹底輸了,就是把城中的父老兄弟姐妹送給金賊!無論我們逃到哪兒,金賊就會追到哪兒,我們永遠沒有一塊安身之地!只有徹底打敗金賊,我們才能揚眉吐氣地過日子!”
劉逸在一旁高聲喊道:“誓死保衛金松城!”
士卒們都跟著高聲喊道:“誓死保衛金松城!”
過不多久, 金兵派出兩千人前來攻城,其余大隊人馬則在營地中歇息。
站在一旁的陳副將問劉錡:“將軍,您認為金賊又在耍什麽花招?”
劉錡笑了笑,“金賊也怕熱,他們是想搞車輪戰術,消耗我們的體力和滾木礌石。等我們累了,滾木礌石也用完了,他們也就休息好了,就會再次發動大規模攻城。”
“那我們該怎麽辦呢?”
“你帶五百騎兵,出城殺他一陣子,然後馬上回城。”
“是。”
金兵架好雲梯,爬到一半時,突然城門大開,大隊宋軍的騎兵衝了出來,對著攻城的金兵一頓砍殺。劉家軍的騎兵訓練有素,而且常年征戰,所以,一個騎兵能對付二十個步兵,更何況,金兵猝不及防,倉皇迎戰,被殺得措手不及,不一會兒,就沒剩幾個站著的了。
正在休息的大隊金兵看到這一情況,趕忙備馬出營支援,但是,陳副將已經帶著所有騎兵回到城中,金兵氣得在城外高聲叫罵。
這時,南門方向傳來了震天的戰鼓聲,金兵探馬趕去觀瞧,就見城門大開,大約有一千宋兵站在城外,正在搖旗呐喊。探馬立刻回營,向主帥夾谷合林稟報看到的情況。
夾谷合林難以置信,“你沒看錯?”
“絕對沒有!”探馬信誓旦旦。
夾谷合林又問身旁的副將阿典維駱:“你說,守城的宋將是不是熱昏了頭?竟然派兵出城叫陣!”
阿典維駱猶豫地答道:“會不會有什麽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