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刀刺入了九歌的胸口。

“安辰?”

下意識的，九歌喊出的是安辰的名字。

視線越來越模糊。

眼前的安辰表情似乎是驚異的。

這好像是九歌第一次看到安辰這種模樣。

在她的記憶裡，安辰總是一副很淡然的神色，明明和自己歲數相當，卻有著超乎同齡人的成熟，不管發生什麽都波瀾不驚淡定得過分。

連安辰偶爾在她面前流露出不對他人展示的不同小表情，九歌都覺得非常的驚奇以及驚喜。

很不可思議，明明相識相處的時間並不長，可她卻像是已經認識了安辰很久很久……

刺刀被拔了出來。

比之前快碰到那塊奇怪的石頭感受到的痛楚還要猛烈。

很快的，神經麻木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流血太多意識渙散，時間的流速好像比平日裡還要慢百倍。

過去的記憶漸漸顯現。

身子很痛，眼睛也快要沒辦法睜開。

最後的最後，一雙冰涼的手輕輕的接住了倒下的自己。

……

十八年前的冬天。

四歲的九歌穿著厚重的襖子坐在客廳沙發上發呆。

電視沒有打開，諾大的屋子裡只有她和管家姐姐兩個人。

“大小姐，父母布置給您的作業寫完了嗎?”管家將電暖器溫度調低了一點?

“寫完惹，這周的全寫完惹。”九歌奶聲奶氣的答道。

拍了拍沙發枕，她將藏在沙發枕頭下面的幾張試卷小心翼翼的掏了出來。

試卷上的字雖然還有點稚嫩，但也有了一些書法的寫法雛形了。

“嗯，那您可以看下電視，最近小朋友之間很流行看《小耳朵圖圖》，聽說很好看，應該過半個小時就開播了。”管家彎下腰提出建議。

最近幾個月，《小耳朵圖圖》算是電視台播放節目裡最風靡一時的兒童教育動畫了。

每次出門買東西的時候，管家總能在路邊聽到小朋友討論圖圖。

“我不看，看電視粑粑麻麻會不高興。”九歌捧著卷子搖了搖頭。

“他們現在不在家，你看看也沒關系。”管家走上前。

蹲下身子，她將九歌小手裡的試卷取走放到櫃子裡。

“麻麻說我是好孩子她才會喜歡我，麻麻不喜歡我看動畫片。”回憶到媽媽訓斥自己時的表情，九歌感到很委屈。

“不會的，父母的愛是沒有條件的。她只是那樣說說，只是希望您能成為一個好孩子而已，天底下沒有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管家笑著揉了揉九歌的腦袋。

九歌的頭髮長度才剛到下巴，但很黑很厚，摸起來也很軟。

眼睛非常好看，睫毛長長的，帶有一些嬰兒肥，皮膚白得像瓷娃娃。

假如父母願意，九歌完全可以去當童模。

“那粑粑麻麻什麽時候回來?什麽時候來陪我?很快就能回來惹嗎?”九歌小短腿一蹬，從沙發上跳了下來。

蹦蹦噠噠的，她一路蹦到了門口。

拿起旁邊小板凳，九歌踩著板凳打開了貓眼。

她已經兩周沒見過父母了，連例行布置作業也是通過管家口頭轉述。

“請您不要做這麽危險的動作，在父母該回來的時候他們就會回來。”管家三兩步上前將九歌從板凳上抱了下來，重新放回了沙發上。

“如果您不看電視的話，先去練習結界術吧。我還要出一趟門，晚上再給您改卷子。”想起九歌父母的叮囑，管家如此強調。

“嗯。”九歌點點頭，不再繼續做聲了。

大約過了十分鍾，管家姐姐出門了。

九歌小短腿一蹬，

噠噠噠的跑去了房間。她和管家住的大房子是被家族裡的大人物施過結界的，根本不會有靈體進來。

外面也有保安，可以說是非常安全了。

拿起幾塊水晶，九歌開始念咒。

風起，結界出。

“好無聊……”

對於天生靈力滿點的九歌來說，基礎的結界術、破魔術、淨化術、治愈術等通靈術可以說是天賦被點滿了，一學就懂，一懂就通，壓根不需要反覆的去練。

放下水晶計算了下時間，九歌推開房門重新回到了客廳。

遙控器是放在櫃子第二個屜子裡的。

她思考了一下，將抽屜抽開。

抽屜裡東西很多，好在遙控器很大很明顯。

因為擔心管家姐姐發現，九歌還專門記了一下屜子裡物件的擺放順序以及方向。

打開電視，電視初始頻道是六頻道。

如果九歌沒記錯，偽都少兒頻道是第五十九頻道。

將頻道調好，靠著暖爐，九歌順利的開始看起《小耳朵圖圖》。

其實在之前，九歌也偷偷摸摸的看過這個動畫片，可她不敢讓人知道。

父母說過，喜歡看電視貪玩的小朋友都不是好孩子。

九歌覺得自己偶爾躲著看兩集也沒說過自己喜歡看電視，應該勉強不在壞孩子范疇。

少兒頻道是兩集一起聯播的，看完後的時間也差不多跟平時管家姐姐回來的時間吻合。

關電視的時候，九歌重新把頻道還原成了頻道六。

抽屜擺放位置也盡量還原成了和之前一樣。

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拿抹布給電視降了半天溫。

那時候的電視機很寬很大非常厚重，長得很像台式電腦。

假如電視看久了，電視後面“機箱”的溫度就會升高。

果然，又過了不到十分鍾管家就回來了。

九歌偷偷看電視的事情並沒有被發現。

又過了一小時，晚飯做好了。

九歌聽說管家姐姐很會做飯，可每次管家姐姐做的東西她都不愛吃。

管家總把營養搭配，小孩子必須吃清淡等話掛在嘴上，對她的飲食控制也非常嚴格。

“不是很喜歡吃，我吃不完。”九歌偷瞄了一眼管家，小聲說道。

最開始她吃飯還需要配合喝水，否則沒法吃完。

後來管家製止了九歌吃飯喝水的行為，說是不健康。

最後九歌吃飯速度變得很慢。

吃不喜歡吃的東西對於她來說味同嚼蠟。

“為了您的營養希望您能吃完，否則身體變差的話我這邊也會很難辦。”管家笑著，聲音卻很嚴厲。

九歌扒著飯不吭聲了。

這是她第一次提出自己其實吃不下這些東西，得到的回應也在她的意料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