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門進來的李煜披頭散發，怒氣衝衝:“都幾點了?你們爺倆一個個還不睡覺，在等我鬥地主嗎?”

　　楚霸一個激靈，唯唯諾諾，不敢說話。

　　“楚霸天，你給我立刻滾回去睡覺！”李煜站門口吼道。

　　楚霸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從老婆身邊挪過去。

　　李煜抬腳，楚霸立即撒腿就跑。

　　哎，當年多優雅多有女神范的老婆，現在越來越蠻不講理，簡直判若兩人。

　　逃出來後，楚霸心有余悸。

　　楚霸跑後，李煜關上書房的門，語氣溫柔下來:“寶，該睡覺了，還想寫作嗎?”

　　楚帆習慣了李煜的變臉，點頭說道:“想再寫一章的，縮短單機的時間，幾個月太漫長了。”

　　多更新，還是有點用的。

　　現在各行各業內卷都很嚴重，楚帆所在的這個小說網站，頭部一個作者的更新就非常誇張，日更兩萬以上，且保持了好幾年。

　　日更兩萬本來就很嚇人，這個作者的訂閱還很恐怖。

　　均訂是不如正在連載的排名前三甚至前五的書，但人家因為更新多，單日銷量經常第一。

　　說到內卷，有個最形象的說法。

　　林平之為了避免江湖追殺，把《辟邪劍譜》印出去幾萬份，交錢就可以買。

　　於是，江湖上人人都可以輕易得到《辟邪劍譜》，再也沒有人找林家的麻煩。

　　但是，江湖人士卻陷入了深深的矛盾與煎熬中。

　　你不練，別人練了，直接秒殺你。

　　練了，不光要揮刀自宮，練完後也就那麽回事，因為別人也練了。

　　最後，活生生的把整個江湖給搞亂搞殘。

　　不過認真想來，網文的定義就是快餐文化，寫手們比拚手速合情合理。

　　手速快，作品質量又不差，那是一種本事。

　　但楚帆很不喜歡一個詞，叫“營銷”。

　　它帶有欺騙性。

　　記得多年前，國內有個自以為是的大佬跟馬斯克在一個大會上對話，炫耀自己通過營銷賺了多少錢，發展了多少用戶。

　　馬斯克直言不諱地表達了自己的看法，說營銷多少有欺騙消費者的性質，他不喜歡，比較喜歡乾點務實的事。

　　“先別寫了。”李煜坐到楚帆對面，問道:“小帆，你爸剛才跟你說了什麽?”

　　楚帆猶豫，說實話，就是出賣老爸，不說嘛，他還挺想跟老媽確認它的真實性的。

　　楚霸喝多，膽子是會變大，但吹牛會有限度。

　　編故事?

　　那不是楚霸的強項，他向來有自知之明，不在自己不擅長的領域風騷。

　　看到兒子猶豫，李煜說道:“不要信你爸跟你說的，沒有的事。”

　　楚帆便相信了楚霸說的話，李煜這是不打自招。

　　“媽，你知道我爸說了什麽嗎?”看著眼前這個年輕時風華絕代，驚豔了時光，如今已敵不過似水流年的女人，楚帆忽然就很希望時光是一個人，那樣他可以請求她慢一些。

　　“編一個故事，說我們家很厲害，不比洛瑾瑜她們家差唄。”李煜眼神有些躲閃。

　　楚帆笑道:“媽，我爸不是廢物，他只是一個平凡的人。”

　　李煜抬起頭來。

　　楚帆又說道:“我更不是廢物，也不是一個平凡的人，請給我點時間，這一次，不會是二十二年這麽久了。”

　　頓了一下，楚帆自信道:“三五年，足矣。”

　　李煜從桌上的紙巾盒裡抽出兩張紙巾，

吸著鼻子，低頭擦眼睛。　　“媽，我很聰明的。”楚帆抽了兩張紙巾，遞給李煜:“我唱《起風了》的時候，就能感覺到，你不是孤兒，你有父有母，有故鄉。客房一直打掃得很乾淨，你希望有一天，家鄉那邊來人。”

　　站起身來，走到李煜身邊，楚帆將她擁入懷中，臉上滿是歉意:“對不起，以前一直沒出息，要是出息一點，也許客房就來人了。”

　　“只要你過得開心，其它都不重要。”李煜聲音哽咽。

　　楚帆放開李煜，鄭重問道:“媽，你希望我從商，還是從文，或是從政?”

　　從商還來得及，從政也不算晚，考個公務員對楚帆來說易如反掌，難度比較高的是，沒有背景，需要他使用各種計謀手段，才能快速往上爬。

　　雖然可能窮極一生，也不見得能讓外婆家那邊高看一眼，但通過自己個人努力，能達到那個境界，也算是時代的佼佼者了。

　　草根出身的時代佼佼者，可以挺起脊梁，指著對方的鼻子罵一句:你跟我一樣的起點，在我面前就是個廢物。

　　“我就在從商。”擦了擦鼻子，紙巾扔簍子裡，李煜紅著眼睛:“從政沒必要了， 平平安安，做個普通老百姓就好，那裡的水，比商界比娛樂圈的水都深。”

　　楚帆有些遺憾，以他的演技和手段，走仕途也是很有前途的。

　　“那只能從文了，覺醒一個文明的精神。”楚帆感覺肩膀上沉甸甸的，這是一條更難走的路。

　　從商可以昧著良心，從政可以心狠手辣，從文只能靠真本事，不然只能像一個文學大師的後人，沒那實力還強行尬詩，出名是出名了，把長輩的臉都丟盡了。

　　楚帆是也會尬詩，但尬的是自己，別人看到只會“啊，真香”“還有沒有”“我還想要”。

　　“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我們現在的日子過得也挺好的。”李煜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壓力只能給我帶來動力，媽，你放心，等我這本新書完本之日，就是我封神之時。”楚帆自信道。

　　雖然新書還沒簽約，編輯可能也不會去品讀《青玉案.元夕》之類的詩詞，發現到它們的魅力，但加了金手指，加快了節奏，不可能十萬字後都簽約不了。

　　“嗯，我們要有自信，會成功的。”李煜臉上露出少女般的笑容，陽光燦爛。

　　“好了，媽，你回去睡覺吧，我再寫一會兒就睡，不會超過十二點。”楚帆把李煜拉起來。

　　“不準超過十二點啊，我明天起來看監控，十二點之前，你必須回房間睡覺。”李煜還想跟兒子說說話的，但時間真的不早了。

　　耽誤兒子碼字，就是耽誤兒子睡覺。

　　正趕李煜回屋睡覺，桌上的手機鈴聲響起，楚帆扭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