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什麽秘密?”楚帆一臉疑惑。

　　老爸這麽嚴肅的樣子，他還從來沒見過。

　　看了書房門口一眼，回過頭來，楚霸正色道:“小帆，你從未見過你外公外婆，是吧?”

　　楚帆點頭:“嗯，從小你們就告訴我，我沒有外公外婆。”

　　沉默了一下，楚霸歎氣:“小帆，你有外公外婆，還健在。”

　　楚帆瞪大眼睛:“我有外公外婆，還健在?”

　　“是的，還健在。”楚霸點頭。

　　“為什麽?”楚帆不解:“他們還健在，為什麽你們從來不帶我去見他們，他們也沒來看過我?”

　　楚霸忽然笑了起來，一臉自嘲:“那是因為，我是個廢物。”

　　在楚帆出聲前，楚霸臉色黯然，繼續說道:“他們的眼光很準，我就是個廢物。”

　　楚帆皺眉，欲言又止。

　　楚霸呵呵笑道:“當年，我曾跟他們吼過，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他們看都不看我一眼……事實證明，我空有一腔熱血，狗屁都不是。”

　　楚帆不能再沉默了，連忙說道:“爸，你別自暴自棄，別這麽說自己。”

　　楚霸淒然一笑:“不自暴自棄還能怎麽辦?那種無力感……真的很讓人絕望。你玩過PVP對戰遊戲吧，當你的隊友一直送，你不管怎麽努力都沒有用，那種感覺絕望吧?那還不是真正的絕望，當我發現到你外公外婆的身份，直面他們後，才知道什麽是真正的絕望。我就是一隻螻蟻，再強壯，也只能舉起幾根火柴，而他們是巨人，一腳就能把我踩死。”

　　聰明的楚帆，聽到這裡，已經能腦補出不少信息和畫面了。

　　外公外婆家是權貴，勢力龐大，雄踞一方……

　　媽媽上大學的時候，被老爸耍手段追上了，媽媽非老爸不嫁，外公外婆堅決不同意，然後跟媽媽斷絕關系?

　　“爸，我外公外婆家有權還是有錢?”楚帆問道。

　　“有權有錢。”楚霸冷冷一笑:“法力無邊。”

　　“這麽厲害?”楚帆臉色一正，有錢人其實並不可怕，他說“官者，為民也”，不足為懼，其實那是自欺欺人。

　　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才是有權者。

　　再耀眼的商賈巨頭，當權者一紙令下，立刻跌落神壇，甚至鋃鐺入獄。

　　“是很厲害。”面對老婆娘家，楚霸早已低下年輕時自以為高貴的頭顱:“那是幾代人奮鬥出來的，一個個還都是時代的佼佼者，非一代人能把家族推到那個高度。你看看國外那些赫赫有名的財團、巨頭，哪個的歷史不是以百年為單位的?”

　　“李家?我想想出名的李家有哪個。”楚帆搜索記憶，想試著推演出媽媽家那邊的身份。

　　楚霸搖頭苦笑:“你外公家不算權勢滔天，你外婆家才是，你靠自己推算，是推算不出來的。”

　　楚帆忽然就對外公外婆家的身份沒興趣了，問道:“爸，這麽多年了，我媽回過外婆家嗎?”

　　楚霸慚愧道:“自從你媽跟我結婚，懷了你之後，就沒再回去過。”

　　沉默片刻，楚帆問道:“我外公外婆他們也沒來看過我……看過我媽嗎?”

　　“沒有。”楚霸說道，很無奈，也很愧疚。

　　這種生離，有時候比死別還難受。

　　家裡的客房，自始至終，一直空置，等不到來人。

　　“我媽不能回去還是什麽?”楚帆又問道。

　　猶豫了一下，

楚霸說道:“一開始，你媽如果真想回去，其實還是可以回的，但她不肯回，說除非你外公外婆給你道歉。”　　楚帆疑惑:“什麽意思?”

　　楚霸臉色複雜:“你媽懷了你後，他們叫你媽打掉，跟他們回去，你媽不肯，他們……他們就……”

　　說到這裡，楚霸不太願意說下去。

　　“就什麽?”楚帆奇怪問道。

　　楚霸目光投向別處，說道:“他們說，我是個廢物，我的種，也是個廢物，不能要，你媽……”

　　楚帆青筋暴突，良久不說話。

　　楚霸苦笑:“我是個廢物，已經不容置疑。”

　　頓了一下，楚霸眼中有希翼，沉聲道:“但是你，小帆，你還有希望，還有機會證明你不是個廢物，你記住了嗎?”

　　看到楚霸期待的目光，楚帆微微一笑:“爸，我肯定不是個廢物，總有一天，你和我媽，會跟著我，一起載入史冊，而我媽他們家那邊，千百年後，沒人會記得他們誰是誰。”

　　楚霸從頹然中看到了一絲希望，精神大振，笑道:“大概你也知道了，為什麽你媽很支持你搞創作了吧?”

　　“知道了。”楚帆說道:“掙再多的錢，也沒法給我媽他們家比，更別說比權勢。唯有精神永生，才能在這一代超越他們，讓他們望塵莫及。”

　　楚霸點頭:“是的，你媽不主動跟你講她娘家的身份，你也不用問我，我不會告訴你，只能跟你說一點，無論你掙多少錢，就算是世界首富，在你媽他們家人眼裡，也只是一個暴發戶，挺多正眼瞧你一下。”

　　楚帆了然，他見識過人類食物鏈頂端人群的圈子。

　　那幫人，追求的人生終極目標，早就不是金錢，甚至也不是權力。

　　而是永生。

　　不是肉體上的永生，而是精神上的。

　　他們想流芳百世，想載入歷史，留得生前身後名。

　　權力，政績，只是他們實現終極目標的工具。

　　“爸，你放心，我會永生的，不僅要在當代名聲大噪，還會永垂不朽，流傳千古。”楚帆自信滿滿。

　　楚霸站起身來，拍了拍楚帆的肩膀:“你今晚讓我看到了一絲希望，謝謝你，你媽……”

　　說到這，楚霸臉色微變，不管是語氣和態度，急轉直下:“小帆，我今晚喝多，剛才是跟你胡說八道的，你當我什麽也沒說過。”

　　楚帆一頭霧水，老爸今晚真喝多了?

　　楚霸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對楚帆說道:“那個，小帆，你也知道，你媽管我管得很嚴……你今晚掙了那麽多錢，能給點給我花不?”

　　楚霸話剛說完，書房虛掩的門，被李煜暴力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