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差點勁道? 呂老爺吸了吸鼻子心下琢磨著,他哪裡曉得這烈酒的厲害,急於品嘗美酒的他迫不及待地接過銅杓,張開大嘴,仰面就咕咚一口乾下,崔碩縱然想勸,卻已是來不及了。
那銅杓容量雖然不大,但這一杓酒至少也是一兩有余,生平第一次飲下烈酒的呂老爺,隻覺喉嚨間猛地一辣,自胸腹到腸胃一股火辣辣的感覺猛烈地襲來,簡直如同著了火一般。
呂老爺忍不住失態了,他張著大嘴連連哈著酒氣,過了好一會功夫,那漲得通紅的面色才算好了一點。他猛地揚起酒杓,情不自禁地昂聲大讚:“崔賢侄,好酒!好酒!哈哈哈——這才是好酒,絕了!”
呂蒙望著父親那舒爽的模樣,心底也是癢癢的,酒蟲已是被勾引了出來。得到父親默許的他,忙從父親手中接過銅杓,也是舀了滿滿一杓,只是喝酒之速度慢了許多。
待他緩緩地一口飲下之後,他也是興奮地大讚道:“夠勁!真真夠勁哉!難怪二弟喝不慣尋常之酒,和這比起來,那些算得上什麽酒,簡直就是水嘛!”
呂蒙一語說罷,酒勁徹底散發了出來,也被辣得伸出了鮮紅的舌頭,連連哈著酒氣。
便在這時,意猶未盡的呂老爺居然又從呂蒙手中接過銅杓,訕笑著望了一眼伸長舌頭、連連哈氣的呂蒙,轉頭又從酒壇裡舀了一杓上來。
正所謂吃一塹長一智,呂老爺方才那猛灌下的一口,讓他明白了這白酒酒性之烈,這次他小心多了。
只見他將肥厚的嘴唇張開了一條小縫兒,輕輕地抿了一小口,眯起眼睛慢慢地咂了咂嘴,細細地品味著那美妙無窮的酒意在舌尖上化開彌漫開來。
享受了好一陣工夫,他才緩緩睜大雙眼,仰首喟然一聲長歎道:“好酒,真是好酒啊!憑著這白酒,銀錢便會滾滾而來,這下,我呂家要發達了。”
呂蒙平日裡甚少聽到父親如此說話,聽到父親如此肯定之語,他心下已是明白二弟這生財的妙招,當真是有戲了。
一時間,他激動得面色泛著潮紅,望著意猶未盡的父親,雙眼中情不自禁地放射出無盡希望的光芒。
不過,呂蒙此時的面色的潮紅乃是激動不已所致,並不是病態的潮紅。
而呂老爺原本蒼白的面龐,此時竟也泛出了潮紅之色,只是這等潮紅絕非正常之色,已是明顯之病態,甚至即將病入膏肓的病態。
呂老爺咂著嘴,慢慢地又將一杓白酒飲下,這第二杓白酒剛剛落肚,他便覺得肚腸之內一陣刀攪般的疼痛襲來。
腸胃裡陣陣絞痛,這疼痛來得如此突然,竟是讓他毫無防備,呂老爺捂著肚子慢慢地蹲下身來,滿頭已是滲出了豆大的汗珠。
“父親,您這是......怎麽了......”
“伯父,您可是覺得腹痛麽?”
“老爺,老爺,您可不要嚇小的呀——”
呂老爺這突然發病,密室內亂作一團,崔碩心底更是狐疑萬分。飲酒過敏面紅耳赤或入口即醉者他聽說過,然則,這飲酒腹痛可是聞所未聞呀?
莫非是酒中有人做了手腳?
崔碩也舀起一杓品了品,便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的猜測。酒味沒有任何問題、醇正得很,再說自己和呂蒙,還有那些匠人們都喝了,若是被人下了毒,其他人怎麽沒有反應?
就在崔碩覺得萬分蹊蹺之時,那連聲呼痛的呂老爺面色漸漸地緩和了下來,稍後,
他慢慢地站了起來,向眾人言道:“無事,無事——” 呂老爺心下也是覺得蹊蹺,這腹痛來得快,去得也快。剛剛如同刀絞般的疼痛,這轉眼間竟是不見了蹤影,且較之以往之煩悶,他還覺得神清氣爽了不少。
這酒,莫非能提神壯陽?呂老爺心下一喜。
要知這大半年了,可都沒有目下這等神清氣爽,每日裡都在渾渾噩噩中渡過,就連夜裡也是惡夢連連、難以安枕。若是這酒真有如此之奇效,呂老爺可是賺大發了。
眼見著呂老爺已是恢復了正常,面上還隱隱地現出了喜色,眾人這才松了一口氣、放下了心來。只有崔碩雙眼瞅著那兩壇白酒,竟是不自覺地蹙起了眉頭,仿佛在憂心著什麽。
既然身體已是無恙,呂老爺便定了定神兒,待望見崔碩皺著眉頭的模樣,忙向崔碩言道:“崔世侄莫要憂心,這白酒秘方保密之事老夫自有安排!”
緊接著,他又轉向那四個釀酒的匠人,厲聲喝道:“此酒乾系我呂家的興衰,誰人若敢泄漏半句,別怪我呂某人翻臉不認人!”
聽到這聲厲喝,那四個匠人身子猛地一哆嗦,一個個神色肅然地向呂老爺指天發誓。
“小的對天發誓,若敢泄漏半句,小的甘遭天打雷劈!”
“呂家興旺,小的們才有飯吃,誰敢多嘴,我們就割了他的舌頭!”
聽著幾個匠人誓言鄭重,隨後呂老爺便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先行退下。
這幾個匠人都跟隨了他多年,他們家住何處,家中多少人口,乃至各有什麽喜好,呂老爺早就摸得清清楚楚的。對這幾個知根知底的老夥計,他還是有些基本的信任的。
呂老爺回過頭來,灼灼的目光望著崔碩,只見這少年依舊皺著眉頭,心下頗覺奇怪,方才崔碩面有憂色,在他看來是怕了這絕妙之秘方泄漏而擔憂,莫非匠人們發了誓,他還不信。
於是乎,心下想著呂老爺又加上了一句:“崔世侄隻管放心,這幾個都是老夫之心腹!”
崔碩聞言點了點頭,微微一笑,不過那笑意卻未能化開眉宇間的憂色,他眨著布滿血絲的雙眼,沉吟道:“保密之事,小侄自然信得伯父!然則,這白酒出產之量可是不容樂觀。小侄我忙活了這一天一夜,可才造出了兩壇來!”
試產和量產完全是兩個概念,能試產出的產品並不一定代表著即刻就能依著自己的意思迅速量產。對於此點,崔碩難免疑問。
聞聽崔碩竟出此之疑問,呂老爺撫著長須呵呵地笑了出來。
崔碩這一問便顯得是有些外行了,畢竟他沒有釀酒作坊生產管理之經驗,對所謂的試生產、批量生產,腦海中概念甚為模糊,如何快速地增加產量,在他看來乃是首當其衝的攔路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