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了！”

　　18號正操作輸彈機將穿甲彈塞進炮膛，聽到這句話猛然抬頭。

　　只見三條百米高的水柱將敵艦夾在中央，形成“跨射”。一發88式穿甲彈正好擊中艦橋部分，熔融狀態的彈頭直接把所有能量都釋放到艦體內，熾熱火光就在艦橋窗戶上若隱若顯。濃煙從每一條縫隙中鑽出來，一時硝煙如龍，煞是壯觀。

　　水兵們沒有停下手中的工作，炮塔裡只有一聲短短的歡呼。

　　“齊射，第三輪！”

　　孤雲一邊下達指令，一邊將船首向轉到與敵艦平行。主炮群可以在一個比較舒服的位置上連續射擊。

　　“前進三！後燃氣輪機能量供應主炮。”

　　18號扶了炮彈一下，很快就恢復了平衡。關掉一台燃氣輪機令速度驟降，但是大大提高了飛輪電池的充電速度。

　　“裝填完畢！”

　　“高低好。”

　　“方向好！”

　　“能量……能量80%，充電中。”

　　孤雲柳眉微皺，效力射的時候最煩的就是射不出來。

　　“關掉空調！關掉激光雷達！關掉偵察模塊！速度減為35節！”

　　“艦長！關掉激光雷達防空炮就癱瘓了！”

　　孤雲大怒:“別管了！最大射速！一定要打沉她！”

　　電光呼嘯。

　　18號耳朵嗡嗡的，連續發射累積的衝擊波對人體是不小的影響。但是屏幕裡的目標更慘，第二輪齊射又中了一發，長眼一樣鑽進尾炮塔後的舵機間。甲板被炸出一個大坑，燃燒的鋼鐵滾出棕黑色濃煙。

　　那一瞬間，艦體周圍震出一圈白色浪花，航跡立即扭動起來，不僅速度驟降，而且轉起了奇怪的圈圈。

　　舵機壞了！可能還震壞了主軸！

　　孤雲大喜，這樣的敵艦已經成了一個活靶子。“刑天”號已經無需計算射擊諸元，只需要瞄準一個固定點開火就好了。

　　“切換柴油機動力，全力開火！打沉她！”孤雲將舵機轉向左側，保持低速順浪航行。

　　炮彈流星一樣砸到這艘戰列艦頭上，第六輪齊射，一發穿甲彈以高角度命中中央炮塔。

　　鋼鐵的咆哮過後，遠處只能看見一個小小的黑點。

　　孤雲心中默默倒數，穿甲彈的延時引信大約是0.1秒，但對她來說卻像是一分鍾那麽漫長。瞟見屏幕角上的時間。

　　真的過了一分鍾！

　　孤雲暗罵製造商的偷工減料。可回想一下，88式穿甲彈根本沒有裝炸藥，它是通過彈體內部含能金屬材料碎裂釋放能量進行打擊的，除非能夠讓聚合含能金屬從內部散開，否則一定會因局部超高溫而發生爆炸，就像打進艦橋裡那發炮彈一樣。

　　怎麽會啞彈呢?

　　孤雲沒有時間想這些，敵艦連中兩彈，船尾和艦橋都燃起大火。敵方水手戴著全套消防裝備，在火光下燁燁生輝，但是他們噴出來的卻不是水，似乎是某種黑色的粉狀物質。超高溫火焰在粉末的噴灑下蔓延勢頭得到了顯著遏製。

　　與18號描述的105號驅逐艦爆炸形成鮮明對比，這批損管人員顯得更專業。

　　很快，第七輪齊射的炮彈穿破雲霄，它的光點亮了一路上的白雲，雷霆版落到艦上。這一次甚至命中了兩發，一發穿透飛行甲板，在機庫爆炸，將整塊甲板都掀了起來，金屬碎片樹葉一樣隨風飄散。另一發擊中後甲板炮塔，因為第一發炮彈引起的劇烈爆炸，孤雲沒有看到這發炮彈是怎麽命中的。

　　不過，連續兩發啞彈是不可能的事。

　　然而，什麽都沒有發生。甚至沒有出現金屬含能材料燃燒所產生的特殊顏色。

　　“電訊室，剛才那發穿甲彈沒有命中嗎?”

　　沙飛的回答同樣疑惑:“好像命中了，但是……是啞彈嗎?”

　　“無人機可以飛近一些嗎?”孤雲問道。

　　“我不敢確定防空火力的狀態，建議不要。”

　　“這艘戰列艦在資料庫上嗎?”

　　沙飛沉默片刻，回道:“沒有。我試試在敵方數據庫找一下。”

　　屏幕上的敵艦突然發生爆炸，前主炮A炮塔被穿甲彈命中，瞬間炸出一團絢麗的火花。

　　18號心情大為放松，經過幾輪炮擊，終於重創敵艦。這麽大的爆炸，應該把整個炮塔都炸飛了。黃煙散去，他幾乎不敢相信雙眼。

　　“敵方炮塔完好無損！”

　　這怎麽可能！

　　一發就能將老式導彈驅逐艦CIC中心打成藻屑的88式穿甲彈，竟然打不穿炮塔頂裝甲。

　　“艦長！”沙飛喊起來，“我找到了，這是資料。因為設計圖太老套，所以沒人關注過。”

　　“播磨”，第四代重接電磁炮戰列艦，排水量8萬噸，特色是電磁裝甲盒體結構。

　　電磁裝甲，將內外裝甲板通電，並以絕緣材料連接，當炮彈擊穿內外層裝甲時，強大電流將瞬間產生一個由中心向外擴散的力。只要電流足夠強，甚至可以撕碎炮彈。

　　帝國科學院一直在做相關研究，沒想到洛米達人已經裝艦了。

　　“好船，低調王者。可惜沒落到好人手裡。”孤雲亮起嗓子鼓舞士氣，“電磁裝甲只能抵擋一次，裝填零式高爆彈，洗甲板！”

　　18號點出彈藥庫菜單，選擇紅色的零式高爆彈。

　　在說明手冊裡，這種炮彈被描述為由耐熱外殼與內核含能合金構成的實心金屬箭型彈。含能合金並不會爆炸，但會在持續燃燒中釋放這些能量。如果一個彈藥庫的含能合金燒起來，那也是很可怕的事情。他們通常位於彈藥庫的最底層，攜帶量並不算多。

　　“優勢在我！勝算依舊！”孤雲按下發射鍵。

　　耐熱殼體亮成白晝流星，只不過與流星下落的方向完全相反。飛出大氣層的熱護殼緩緩旋轉，逐漸分離，零式高爆彈猶如抽出劍鞘的浪輝雪刃，裂空劈頭而下。

　　炮彈前後跨射，打出衝天巨浪。

　　當最後一發炮彈落到無人機甲板上時，整片甲板連同支撐艙體都被巨大的火球掀到空中，還在艦橋附近救火的洛米達水兵就像狂風中的樹葉，肆意飄蕩。衝擊波將人體撕扯成各種姿勢，以扭曲和怪誕的姿勢墜落，盡管消防裝甲還維持著軀體的完整，但所有人都知道，裡面早已是血肉模糊，骨肉不分。

　　高爆彈爆炸的地方，烈火騰空而起，鋼鐵也變成燃料，那一段的鐵，都在燃燒。

　　“播磨”已經成了一具漂浮著的棺材，承受著流星般的炮火。

　　“刑天”的炮火打不穿裝甲盒，但是可以把甲板上的一切都燒成灰燼，即便是再強大的裝甲鋼，經過烈火煆燒也會軟化。即便穿著最好的消防裝甲，也不可能躲過融化鋼鐵的高溫。

　　孤雲欣賞著穿上軍裝後的第一個戰果，她就像一條燒紅的鍛鐵，在藍色海面上等待鍛錘的毀滅一擊。

　　“裝填……88式……”

　　轟！

　　18號感覺自己跳了一下，“刑天”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震得驚天動地。

　　在全息屏幕上，CIC指揮中心下方的燃氣輪機艙室立即由綠色變成紅色。代表火災的淒厲警報聲如萬鬼哭號般響徹全艦。

　　火災，“刑天”艦的天敵。這艘鋁鎂合金製造的隱形戰艦只要起火，艦體的每一個零件都可以燃燒。

　　“救出輪機艙的人！準備二氧化碳氣體！”孤雲非常冷靜，至少沒有語氣沒有慌亂。“打開激光雷達，防空組戒備。”

　　砰砰砰砰！

　　防空炮立即撕碎了一架無人機，這架飛機翅膀很長，明顯是一架察打一體無人機，一般承擔信號中繼任務。在無人機甲板被摧毀的情況下，他成了敵艦唯一能夠反擊的手段。

　　如果剛才沒有關閉激光雷達，這架無人機根本不可能投彈，更不會讓一枚小直徑炸彈從煙囪直取輪機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