嘹遠的奇怪鳴叫自樹林裡傳來,粗劣嘶啞的聲音在整個小鎮回蕩。
昏黃的天空中,太陽的光芒尚未被完全吞噬,幾顆明亮的星辰早早就綴在天空的一角,纏繞著神秘的霧靄。
一隻黑色的大鳥張開翅膀,在天空中劃過,箭似的遠去了。
這座古樸、荒涼的小鎮,就這樣不聲不響地躍入眼簾,存在感並不強烈,卻又難以讓人忽視。
仿佛一幅徐徐展開的畫卷,現實與夢境同時在這裡沉落,時間都在這裡失去了效力,因為,它無法汙損,也無法被摧毀。
一如既往地屹立於此,比神話傳說還要古老上幾分。
在光與影的交界之處,一座黑色的殘破高塔就這麽突兀地出現,逐漸凝實,這是葉清此前從未見過的,不過,他莫名有種熟悉的感覺。
他就這樣靜靜地站在窗邊,身邊是勞洛斯,看著太陽一點點落下。
他甚至都沒有換一件衣服,因為,凡人需要華貴的衣物彰顯自己的身份,而神的使者並不需要。
葉清感受到了自己體內新凝結的恩賜,那是汲取了足夠的鴉神雕像、裡面所蘊含的少量神明氣息而最終結成的:
【化鴉:你可以自由在人、烏鴉、半鴉三種形態轉化。】
【代價:化鴉期間,你會有吞食眼球的欲望,一旦克制不住,就會徹底失去理智,變成一隻瘋狂的半鴉半人的怪物。】
他實驗過,烏鴉的形態普通,不過變成了一隻普通的大鳥,可以自由飛行,只是強壯一些。
半鴉的形態和之前在蒙昧紀元所展示的鴉神使者的形態有些類似,背後會長出一對巨大的翅膀,眼睛被染成紅色,起碼唬人是沒有問題的。
沒有什麽特殊的力量加持,不過,身體各方面的素質,無論是體力、靈敏度,還是視覺與聽覺等,都有很大的提升。
相比起來,因為體型過大的關系,翅膀的力量無法完全帶他飛起,只能在戰鬥中作為輔助。
“時間差不多了,您該走了。”站在身後的勞洛斯突然開口,並遞上一張微黃泛黑的紙,一隻扭曲的烏鴉圖案印在上面,換個角度看,又似乎是一個披著殘破黑袍的人形生物。
“這是什麽?”葉清看著那眼前飄起的【可提取】,面上不動聲色,開口問,同時心中默念“提取”。
勞洛斯解釋:“這是上一次鴉神使者降臨時所留下的,刻印了祂的一擊,您可以在關鍵時刻使用。”
說話的同時,紙張的相應信息也浮現出來:
【你提取了一張舊日詩篇。】
“嗯?”
葉清聽過這個名字,這是卡拉那手裡那本歷史之書的其中一個稱呼。
所以,這是從卡拉那手裡的歷史之書上撕下來的?
信息繼續浮現:
【當偉大之神自星宇誕生,歷史便會銘記,凝成古老的詩篇。
傳聞,舊日詩篇之上,記載了神的秘密。
每一張舊日詩篇都以不同的形態展露於現實之中,都有不同的破譯方式。
舊日詩篇無法被破壞,存於過去,存於未來。】
【被用於銘刻一位神話的力量。】
許久之後,才又有信息浮現:
【破譯方式:令銀月的光輝照耀進夢境,籠罩其上。】
“居然還有意外的發現……銘記神明的信息,銀月的光輝,夢境……會不會,這張舊日詩篇和銀月女神或者群鴉之主有關系?”
“還有嗎?能不能多給幾張。
”葉清眼神微亮,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 當然,不是為了其上所銘刻的神話力量,而是為了舊日詩篇。
勞洛斯一噎,竟然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話,緩緩開口道:
“已經沒了,很少有東西能夠承載那種級別的存在的力量,這是教團裡留存的唯一一張。”
“好吧。”
葉清沒有失望,自然知道這不是什麽普通的東西,意外得到一張本就是幸運,不可能隨隨便便拿出來。
他忽然又想到:
“既然卡拉那的歷史之書還被稱作舊日詩篇,是不是因為它本身就是用舊日詩篇所製作的……甚至,這舊日詩篇的來源,就是那位已經隕落的神明的……”
……
“貝利可,你覺得,那位鴉神使者是真的還是假的。”
這是一個普通的中年男人,面容看起來十分平凡,除去這身衣服,扔到大街上都找不出來的那種。
披著的長袍十分精致、華貴,顏色獨特,仿佛是將整件長袍在黃昏的余暉之中浸染過後才得到的,其上的圖案是環繞的河川,奔流不息。
貝利可,即使古利特伯爵家族的少爺,之前和塔特隊長幾人發生衝突的男仆的主人。
身為伯爵之子,他面對這個普通男人卻極為恭敬。
自然不會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男人的身份,腐之教會的現任教皇——安東尼奧·塞薩爾·葉格羅斯。
真要說起來,兩人的身份差距是極大的。
卡特鐸蘭帝國的勢力分布很簡單,以卡特鐸蘭女皇為首的貴族、腐之教會、風雪神教三足鼎立,本應該滿是衝突的結構,但因為大部分貴族的血裔的身份,很多時候都三方顯得比較融洽。
至於黑鴉教團,則是超然其上,影響力輻射的范圍廣泛。
比如,阿卡恩聯邦的成立,除了各個小國的報團取暖,背後自然有教團的支持,不然無法與卡特鐸蘭帝國並列。
不過,現在情況就不一樣了,過了這麽多年,黑鴉教團一直沒有得到群鴉之主的回應,威勢減弱,阿卡恩聯邦內部分裂成保守派和變革派,也有一部分這樣的原因。
“我不知道,單從外表來看,似乎就是一個普通人,除了黑發黑眸的特征比較少見。”
“而且,如果我所打探到的信息沒有錯的話,他應該原本的身份是帝國的一個死囚犯,是被人從海洋裡打撈出來的,身份未知,大祭禮的時候被送到了群鴉小鎮。”
“呵呵……如果單從這個角度來看,很有可能是被黑鴉教團的大祭司推出來的擋箭牌,企圖蒙騙我們。”
貝利可嘲諷地笑笑,眼神中有些輕蔑。
腐之教會的教皇安東尼奧反倒將注意力放在了別處,嘴中喃喃:
“黑發黑眸,大海……難道,他是從東大陸過來的……可是,他又是怎麽跨越過黑風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