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棠面露詫異。
這種好事,她怎麽不知道?
顧瀛舟探身,湊向林棠的耳邊,壓低聲音道:“我今天從能隨時被開的臨時工轉正了,以後我們結婚的事基本上是鐵板釘釘的。
我的錢就是你的錢,不是你比我有錢是什麽?”
上交存折、工資,不是做丈夫的應該做的嗎!
林棠微微一怔,失笑道:“至少暫時你比我的錢多。”
她就沒見過上趕著給自己錢的人。
顧同志對自己果然是真愛。
顧瀛舟眼神輕閃,語氣淡淡,“要是訂了婚……就名正言順了。”
林棠頓住腳,促狹地看著他。
“你這麽恨娶嗎?連幾個月都等不了?”
完全看不出來呢!
顧瀛舟面不改色地趁熱打鐵道:“幾個月是幾個意思?”
“至少得等我過完十七歲生日吧。”林棠無奈道。
顧瀛舟眼睛亮如夏日星河,嘴角漾起的笑意幾乎能醉人。
“好,那就等你過完生日,我們就辦訂婚宴。
訂婚要用的東西,我會提前準備起來,你不用操心。”
話都說到了這份兒上,林棠哪會不知道自己被套路了。
她瞥向男人,表情似笑非笑。
“你在套路我。”
顧瀛舟表情沉穩,絲毫不慌。
“這怎麽會是套路?
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
我和你感情穩定,談幾個月對象步入正軌,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我心悅你,跨越山海,都想擁你入懷。
將你的名刻進我之名後,與你牽手從青絲走過華發,便是我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
林棠並不反感結婚,一想到要跟顧瀛舟組成一個家庭,竟還有些莫名的期待。
“隨你吧。”她矜持道。
娘說她不矜持,她現在假模假樣,都沒直接應,夠矜持了吧!
顧瀛舟看著小姑娘一臉不在意,眼睛余光卻時不時掃向他,看他反應的可愛樣子,低笑出聲。
他清了清嗓子,壓下喉嚨的笑意,“行,那我來安排。”
棠寶也太可愛了。
林棠發現男人看穿自己了,也不端著了,眼睛彎出一個弧度,笑靨如花。
青年俊美柔情,小姑娘眉眼含笑,天地茫茫處兩人對視,畫面美如畫。
唐楷瑞看到這一幕,心倏地一滯。
一時間好似萬裡內只剩他一個人,四下無一人。
心裡某處像被挖空了。
原來村裡人說的……林棠有對象了這事,是真的。
他到底晚了嗎?
顧瀛舟察覺到唐楷瑞的目光,斂去笑意,深邃漆黑的眸子望過去。
他一眼就看出了眼前之人的心思。
猜測著這人的身份,顧瀛舟面上毫無波瀾,冷靜的如一面湖水。
林棠也望過來。
看到唐楷瑞臉色微白,以為他中暑了,關切道:“唐小瑞,你是不是不舒服?不舒服就趕緊回家休息吧,你臉色看著不太好。”
她沒被人追過,跟顧瀛舟在一起,也是她主動的,根本不知道唐楷瑞對她有想法了。
在林棠看來,她跟唐楷瑞只是同鄉之誼,算得上朋友,進一步發展的可能完全沒有。
唐楷瑞深深看了林棠一眼,很快低下眼睛,聲音特別沙啞。
“……嗯,我知道了。”
他沉默了一下下,開口問道:“林小棠,這位是……你對象嗎?”
顧瀛舟注意到唐楷瑞和林棠對彼此的稱呼,眼神驀地一黯,嘴角的笑意微涼。
青梅竹馬?
林小棠,喊的挺親呀!
林棠不知道某人酸了,認認真真解釋,“對,這是我對象,顧瀛舟。”
顧瀛舟看小姑娘一本正經的介紹自己,完全沒開竅,不知道該慶幸自己被她看上,還是該同情眼前這個前一秒還讓他吃了一口酸的人。
心情極度複雜的情況下,顧瀛舟臉上冷意略消,“你好,我是顧瀛舟,棠棠的對象。”
唐楷瑞眼底閃過苦澀,抬頭時斂去所有情緒。
他勉強笑了笑,說道:“你好,我是林棠……同村的人。”
林棠一聽他這疏離的介紹,扣了扣耳朵,滿臉難以置信。
“同村的人?唐小瑞你在開什麽玩笑呢,咱倆好歹是一起長大的,一句朋友稱得上吧?”
她以為他們是有革命友誼在的。
就這……
唐楷瑞見林棠如此不知好歹,徑直氣笑了。
眼睛寫滿隱忍的怒火。
“林小棠,你對象還在邊上呢,你確定要我說
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
他是男人,知道男人的劣根性,哪個男人會不在乎自己對象與另一個男人相熟十幾年?!
林棠沒想這麽多,又或者她對顧同志的人品有信心。
她輕蹙眉頭,“這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有什麽不能說的。”
顧瀛舟要是因為這點事沒有道理怨怪,那只能說明她看錯人了。
小醋怡情,莫名其妙的醋傷心傷身,她不會喜歡。
語畢,林棠側頭望向顧瀛舟,看他的反應。
顧瀛舟看小姑娘完全沒抓住唐楷瑞話裡重點,心裡有些無奈,讚同地點點頭,說道:“嗯,沒什麽不能說的。”
林棠重新看向唐楷瑞,認真道:“聽到了?”
說完,她笑著轉移開話題。
“你怎麽在這裡?”
唐楷瑞看了眼顧瀛舟,笑著回答:“我出來散心!不打擾你和你對象了。”
他來去匆匆,揮揮手離開了。
留下林棠一臉迷茫。
這家夥怎回事?
-
滿心茫然走了一截路後,唐楷瑞頓住腳,回過頭看一眼,什麽都看不見了。
他苦笑, 眼睛酸澀難忍。
明明是燥熱燥熱的天氣,他竟覺得身上發冷。
那是他滿心守護卻念在各種原因不敢往前跨一步的人啊!
如今……
劉嬌嬌打完豬草,看見失魂落魄的唐家瑞,猶豫半天才走過去。
“唐楷瑞,你沒事吧?”她小聲問道。
自打劉嬌嬌在領導面前念了《送瘟神》,成為大隊的熱鬧後,她就很少在人面前冒出頭了。
碰到人能縮就縮著,存在感越來越低。
對於唐楷瑞,劉嬌嬌是傾慕的,這種傾慕帶著不敢靠近的膽怯。
唐楷瑞回過神,說了句‘沒事’,轉身離開。
劉嬌嬌望著他的背影,良久才松開緊緊攥在一起的手。
如果她真的懂得多、有個工作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