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目流轉的敕勒女子臉上浮過過一絲詫異,但稍縱即逝,她不信慕容晨這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真這麽有骨氣,從慕容晨病怏怏的臉上可看不出什麽蹈鋒飲血的硬漢氣質。
“這麽有骨氣呀,那這香噴噴外焦裡嫩的烤兔肉你吃不吃?”
敕勒女子把烤好的野兔在冷眼相望的慕容晨眼前晃了晃,又啟唇輕吹了幾口不輸於聽雨的蘭香之氣,把烤野兔的肉香味吹向了慕容晨,將本以饑腸轆轆的慕容晨肚中那萬千饞蟲全都勾了出來。
“不吃!”
“咕嚕嚕~”
看著肚子不爭氣叫喚但依舊倔強的慕容晨,敕勒女子一時有些愣了,內心微微起了些波瀾,或許這嬌生慣養的公子哥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麽羸弱。
“你是真不吃?”
“不吃,不吃,不吃!”
“咳咳咳~”
莫名其妙被人綁架的慕容晨放開已經乾澀無比的嗓子怒吼了三聲,喊完後嗓子火辣辣難受,連連咳嗽。這突如其來的怒吼讓敕勒女子略感煩躁,眉頭微皺。
“那既然這樣,本姑娘只能………”
敕勒女子當著慕容晨的面慢慢撕下了一個野兔腿,還使勁聞著野兔腿的香味,慕容晨朝敕勒女子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將口中僅有的半點吐沫星子用足力氣吐了出去。
“呸!”
敕勒女子那張白裡透紅的俏臉離慕容晨很近,慕容晨口中毫無殺傷力但侮辱性很強的半點唾沫星子好巧不巧的吐到了敕勒女子的嘴唇上,這讓敕勒女子臉上的戲謔頓時變成了憤怒。
敕勒女子原本準備在慕容晨面前吃個兔腿逗逗他戲耍一番,誰知慕容晨在敕勒女子毫無防備之下一口吐沫星子就上來了,還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在了嘴唇上,敕勒女子一雙美目瞬間瞪圓露出了濃濃的殺意。
“啪~”
慕容晨左臉挨了敕勒女子結結實實的一巴掌,這一巴掌讓原本頭腦發脹的慕容晨倒是清醒了不少。敕勒女子透著嬰兒白的纖纖玉手扇的巴掌還挺重,慕容晨左臉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出現了五根清晰的手指印。
“你~你~你!”
臉頰緋紅的敕勒女子很氣憤,氣到罵人的話都打結了,臉上的羞意也越來越濃。按照草原上的風俗,女人的嘴唇如果碰到了男人的口水,那這個女人是要嫁給這個男人的,敕勒女子此刻連自殺的心都有了。
扇完慕容晨一巴掌,敕勒女子不斷用袖子使勁擦拭著嘴唇,打開水囊將嘴唇衝洗了一遍又一遍。半邊臉已經腫老高的慕容晨在一旁看的心中樂呵,但又不敢咧嘴笑,因為嘴一咧臉就疼。
“你至於嘛,小爺的口水可精貴著呢,裡面全是人參鹿茸熊掌豹膽,擦了多浪費。”
慕容晨這話可不虛,從小到大,他真是把雪蓮人參當做零食嚼的,熊掌豹膽吃的都是從原主身上取下不超過半個時辰的新鮮貨,可盡管吃了天文數字的海量補品,慕容晨還是連把菜刀都掄不動。
“你找死!”
敕勒女子被慕容晨連侮辱帶諷刺給激的怒不可遏,從腰間抽出那把草原獨有的精鐵彎刀。倒豎著兩道柳葉眉就朝慕容晨脖子砍去。
“等等!”
慕容晨雙耳突然一動,叫停了快要喪失理智的敕勒女子。敕勒女子手中的彎刀此時離慕容晨的脖子只差毫厘。
“呦,你不是挺硬氣的嘛,還真當你是什麽無所畏懼的血性男兒,原來也是個怕死的軟骨頭!”
敕勒女子以為慕容晨在死亡威脅下終於暴露了真面目,
就是個嬌生慣養貪生怕死的公子哥,因此在緩緩收刀之後便開始毫不留情的出言諷刺。 “閉嘴!”
“外面有動靜。”
慕容晨根本就沒聽敕勒女子在講些什麽,而是豎著耳朵專心在聽外面。
“你,你還敢叫我閉嘴!”
敕勒女子被慕容晨氣的臉都綠了,猛地將剛剛收回的彎刀又拔了出來,又作勢朝著正閉眼專心聽外面動靜的慕容晨脖子砍去。
“外面有猛獸,不是一隻,是一群。”
慕容晨語出驚人,敕勒女子一臉不信氣極反笑,笑的那麽毛骨悚然。
“呵呵呵~”
“你真當草原的姑娘好騙是吧,我雖然武功不是太高,但方圓二十丈以內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我的耳朵,我怎麽就沒有聽見外面有什麽動靜!”
“你要是怕死就直說,老老實實做你的人質,那麽本姑娘………”
“讓你閉嘴聽不懂人話啊!”
敕勒女子話未說完,又被慕容晨硬生生的給打斷了,敕勒女子此時心裡就像吃了一隻死蒼蠅那樣難受。其實,慕容晨看似在專心聽著外面動靜,實際上一直在暗中觀察著敕勒女子的一舉一動,似乎是在試探敕勒女子的底線。
“還有三十丈!”
“還有二十五丈!”
“速度好快,還有二十丈!”
慕容晨開始自言自語的倒數起來,這時候,自詡方圓二十丈之內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雙耳的敕勒女子果真聽到了外面有動靜。她聽到了不少急促的喘息聲,還有輕盈有序的落地聲。
“狼群!”
猛然睜開雙眼的慕容晨和驚訝萬分的敕勒女子同時大聲喊道。
敕勒女子的驚訝並不僅僅因為外面的狼群,還有慕容晨那驚人的聽力,竟然連三十丈之外的動靜都能聽到,心中十分震撼,一雙美目死死盯著慕容晨,就像要將慕容晨五髒六腑都要看透一般。
“看什麽看,本公子有那麽好看嘛?”
“盯著外面,有狼!”
敕勒女子被慕容晨說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現在的她恨不得將慕容晨抽筋扒皮扔到外面喂狼去。狼群對於敕勒女子來說並不難對付,難對付的是慕容晨這張嘴,也太損了!
“冷靜,冷靜!”
敕勒女子強逼著自己快速冷靜下來,一來慕容晨嘴巴再損她也要忍著,慕容晨需要活著到草原,這是她的任務。二來外面狼群逼近,當務之急是先要把狼群給解決了。
敕勒女子所有表情的變化被冷眼旁觀的慕容晨全都看在了眼裡,隨著敕勒女子手拿彎刀開始全神貫注盯著洞外狼群的一舉一動,腫了半邊臉的慕容晨嘴角也開始逐漸上揚,眼中的睿智和狡黠相互交替著,最後匯聚到一起隱入了眼眸深處。
“嗷嗚~~~”
幽暗潮濕的山洞外傳來了淒厲高亢的狼嚎聲,生在草原的敕勒女子明白這是頭狼在召喚狼群,等狼群聚集完畢之後,頭狼就會部署進攻圍捕獵物。山洞裡點著篝火,狼群又天生怕火,應該不會進到山洞裡來,所以慕容晨和敕勒女子暫時還是安全的。
透過冷冷月光,表情嚴肅的敕勒女子數著洞外影影綽綽的黑影,估算出外面群狼的數量不下二十頭,其中有一頭獨自站在高處的黑狼腦袋碩大四肢粗壯,體型竟不輸牛馬,這條大黑狼雙眼散發著幽幽綠色凶光,嚎叫時脖子朝天尾巴向上卷曲,很明顯,這是條頭狼!
“嗷嗚~~”
就在頭狼再次對月仰天嚎叫時,慕容晨隻覺得眼前一花,敕勒女子已經手持彎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了出去,身後留下成片的殘影將慕容晨看的目瞪口呆不禁由衷佩服。
“好快的身法!”
“哢嚓!”
只見月色中一柄彎刀帶著凜凜寒意劃出了一道令人賞心悅目的弧線,頭狼那碩大的腦袋隨著弧線劃過而瞬間與軀乾分離,脖子斷口處一股鮮血噴湧而出,無頭的狼身抽搐著四肢緩緩倒地,還在不停滴血的狼頭則被身法奇快的敕勒女子拎在了手中。
“身動如雷電,出刀似疾風,高手,女高手!”
慕容晨被敕勒女子的身手驚豔到了,也難怪她敢單槍匹馬闖入守衛森嚴的鎮國將軍府,確實是有些真本事的。隻幾個呼吸的時間,敕勒女子已經臉不紅氣不喘的拎著一個碩大的狼頭回到了山洞內。
“嗷嗚~~”
外面的狼群失去了頭狼, 頓時變的騷動起來,紛紛圍著頭狼的無頭屍體嚎叫起來,叫聲中充滿了悲涼和驚慌,聽的人頭皮發麻。山洞內,臉色平靜的敕勒女子知道失去頭狼的狼群嚎叫片刻就會自行退去,也不再出洞擊殺狼群,草原上長大的她對狼性了如指掌。
聰慧過人的慕容晨其實剛才已經不動聲色的試探過了敕勒女子,確定這漂亮的敕勒女子並不敢殺他,或者說是不能殺他,至於為什麽不能殺他,慕容晨推測十有八九與自己的父親戰神慕容衝有關,應該是敕勒國比較忌憚赫赫威名的慕容衝,想在兩軍交戰時用慕容晨來威脅慕容衝!
草原與中原接壤的部分就是燕國北境全部和吳國北境的一小部分,但吳國有穹窿山脈做為天然屏障,易守難攻,敕勒國想要從吳國進攻中原的代價太大,而燕國北境則是一大片平原,邊界只有幾座守軍不多的小城,敕勒國從燕國開始進攻中原是上上之選。
不過,燕國有讓人聞風喪膽的六十萬星次軍,更有讓敕勒國十分忌憚的戰神慕容衝,為了限制慕容衝,綁架戰神獨子慕容晨不失為一個好計策,雖然這計策會被天下人所不恥。
敕勒女子在篝火旁專心致志的拔著頭狼血盆大口中的獠牙,這是草原的傳統,喜歡在身上裝飾各種野獸的獠牙,而狼牙是最受歡迎的裝飾物,代表著勇敢團結和智慧。紅彤彤的火焰將敕勒女子精致的臉龐勾勒的更為美豔動人,慕容晨瞧著敕勒女子頗為迷人的背影,眼眸深處的睿智與狡黠又逐漸顯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