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歌細細琢磨一番，發現有些遺漏的事由，正欲開口。

　　李牧武忽然又轉身過來，似乎記起來了甚麽。

　　“最後，小心你的結拜兄弟們，那些人也許目的並不單純，很可能在意料之外的地方從背後捅你一刀。”

　　“曾祖，某還有一事未解。”

　　李歌趕緊開口將他叫住，他有預感，今晚之後恐怕這位曾祖就要生出甚麽變化，那時再想問甚麽事由便不好了。

　　“說罷。”

　　李牧武微微一笑，停下腳步靜待他的發問。

　　“昨日某為了解開一月的禁足令，前往山中滴血陰陽天鑒，雖然成功，但是始終未解其用處。”

　　說罷，展示出掌中那個小小的陰陽鑒刺青。

　　“陰陽天鑒……”李牧武的眼中露出懷念之色，“要驅使陰陽天鑒，需要你用內力將它填至蘇醒的階段，然後用法你自然會知道了。只需往掌中刺青注入內力即可填補。”

　　說完，李牧武拂袖轉身離去，也不等李歌的回復;背影甚是蕭索，孤寂的聲音幽幽傳來，那是他的自語。

　　“想我當年，兄弟逾牆，父子反目，皆是再正常不過的事，究其一生，盡然再無人可信，無人可用……”

　　李歌看著自己曾祖寂寞的身影，他不由得想到自己這位曾祖曾經的功績，如果不是他親口所說，誰又能知道在他那光耀的事跡之後，是數不清的背叛和陰謀呢?

　　他微微歎息，看著手中的斬馬劍，一時思緒眾多，亦不想就此回去入寢，便對著木樁操練起斬馬劍法來。

　　今日和曾祖交流頗多，許多未知都解開了，還得了一柄寶劍，學得一套劍法，但他卻高興不起來;這位曾祖雖然出場時讓三人都覺得是個大boss，大反派的趕腳，但是後續的發展卻出人意料。

　　也得虧他是自己曾祖，不然今天三人就得死在其中，君不見獨孤劍和劉勁松，躲在亂石堆中仍然被抓了出來，雖然是被他一劍梟首，但他不出手，這二人恐怕連具全屍也落不下。

　　以李牧武的恐怖手段，不過片刻便能將二人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過李歌還是很好奇，那些若霧的工作原理，他在桃源山中遇到的若霧，只能單一的模擬出桃源山頂的仙人幻境，雖然同樣真實無比，但卻少了曾祖操縱時的多變和威能。

　　他心中暗暗思忖，也許這桃源山中的若霧，也來自於一截“長生不死藥”?

　　若是這樣解釋，當年晉太元年間的劉驥之帶著當時武功最高的幾人前來桃源山，盡數折損在裡面，也可以解釋一二了。

　　只是若是如此，直接將長生不死藥擊潰不便好了?為何還要特意部下陰陽天罡大陣。

　　他轉念又想到曾祖的狀態，有些擔憂。

　　他現在固然強橫無雙，但是若霧會逐漸侵蝕他的神志直至殆盡，最後化為被若霧支配的怪物，那時對他桃源李氏，是否又是一場滅頂之災?

　　將簡短的劈砍撩刺挑崩掛格的諸般變化演化四五道後，他終於覺得自己心中那股鬱氣消解許多，抹了抹自己額上的汗，披了衣裳回家洗浴入定了。

　　李牧武自己取了會客廳，也不需洗浴便睡下了，待李歌去看時隻覺得他睡得死沉，毫無呼吸的征兆。

　　他微微一愣，也反應過來，曾祖的五髒六腑具已消失，維系生存的不過若霧而已，又何須呼吸?

　　他回房入定，似乎是因為解開了許多謎題，又得了一套劍法，

今天他運功之時竟覺得九陽錄內力產生的速度要快了許多，每當他將內力運完一個大周天便會增加數分。　　至於曾祖所說的四大神樹，他在藏書室中找到了《山海經》無疑，然而其中文字生澀難懂，所載的又多是志怪之事，其中地名大部分更是教李歌聞所未聞，此事便隻好擱置下來。

　　……

　　一夜無話。

　　次日清晨，太陽初升之時他起床，李牧武早已穿戴整齊，在家門口操練著一套古樸的拳法，見李歌出來，微微一笑。

　　“你既然醒了，不若即刻動身，在桃源縣和你的倆個結拜匯合，我好將你們送到長沙城附近。”

　　李歌點了點頭，舒展了一下身體，打了一套綿掌，感覺自身內力經過昨晚，已經恢復到了最巔峰的狀態，甚至離大成境界更近一步。

　　他暗道自己似乎低估了九陽錄的恢復速度，而後向曾祖表示自己已經準備好了， 於是那雙翅膀展開來，這次李歌看得清楚，那翅膀上的脈絡中流淌著粉紅的濃鬱的若霧，而那些白色的斑紋——那顯然是若霧的聚集之處，不過被一層白色的磷光覆蓋住了，看不出根底。

　　至於三頭六臂，眉眼顛倒的異象，李歌未曾問這位曾祖，李牧武也沒有言明的意思。

　　李牧武帶著李歌一飛而起，這是李歌第三次有此等經歷了，此番有預備的將內力籠罩在雙眼上，終於能將眼睛睜開一線。

　　但所見的只有飛速離去的綠植和蜿蜒的河流，其余的村莊之類，具看不清楚，只能從劇烈晃動的顏色中分辨一二。

　　他心中微歎，自己的九陽錄到底沒有大成，七竅開的有限，若是將眼竅開盡了，此番定然可以一覽風光。

　　而後李歌再次聯想到在那陰陽天鑒之中的特殊感受，不由得暗暗心中稱奇。

　　那種狀態，極為神異，陰陽天鑒所處的位置似乎不屬於此界，獨處於虛無之中，倒是有些像傳說中的“洞天”，遊離於當世之外，只有偶然之時才會露出一點蹤跡。

　　然而再想進入那種狀態，想必需要先用內力將陰陽天鑒填到蘇醒，但光是認主一事便耗去他半數內力，想將它填至蘇醒，所需的內力也不知幾何。

　　至少，以他現在的內功修為，想要達到那種程度很艱難。

　　不過半盞茶時間，李牧武飛翔的速度稍稍減緩，李歌定睛望去，再有半裡便到了桃源縣，曾祖顯然是不想讓這些居民們看到他在空中飛行的模樣，免得又生出甚麽“仙人”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