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世間還有如我們桃源李氏的傳承嗎?”
李牧武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有,而且多如繁星。”
李歌肅然。
“如你所說的那洛陽的程氏雙子一脈,徽州府的朱大家,在我那時亦有傳人,也算是源遠流長,他們背負的使命或許與我等不同,但總體來說都很低調,沒有出現執掌天下的情況。”
“只是……如果能的話,務必不要牽扯進這些隱秘的家族之中。”
“說起來,我還有一件事未和你交代。”
李牧武揮了揮自己手中的長劍,那是一柄奇異的劍,劍柄奇長,近有一尺,上面用麻布繩纏好作防滑之功效,纏的並不美觀,年月一久更是近乎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模樣,黑黢黢的頗為寒顫。
劍柄長,劍身相對起來卻不顯得短,因為這柄劍的劍身長達四五尺,相對起其他劍器已是較長,關鍵是它的寬度遠超尋常劍器。
即使是古時鍛造工藝稍次的劍器,也不過一指寬窄,而這柄劍的劍身寬幾近半尺,持在手中倒不似一柄劍了。
至於劍格,則完全沒有了。
不過這劍雖然怪,但是劍身上寒光悠悠,還帶著些未來的及拂去的泥土,卻仍然如同明鏡一般,能反射出李歌的倒影。
見李歌似乎被這柄劍迷住了的模樣,李牧武微微一笑,晃了晃手中怪劍,李歌登時清醒過來,尷尬的笑了笑。
“此劍乃是我的一位同姓好友所贈,或曰斬馬劍,此劍隨他一生,在沙場上斬殺無數兵卒,自有一股煞氣,劍身采用的材料乃是育養千年的深海寒鐵,持在手中有安神靜心之功效。”
斬馬劍!
這種兵器在唐時被發揚光大,到了大宋卻消失的無影無蹤,在唐時使這種兵器的名將不多,姓李的就更少了。仔細一想,他便知道是誰了。
神通大將李嗣業。
“此劍與我已然無用,便交給你了。”
他說罷,將劍拋至李歌手中,李歌喜不自勝,拿在手中之時隻覺得悠悠寒氣自手中傳來,再試著揮舞倆下,卻覺得頗為不適應,只因此劍奇重無比,比他的家傳無名劍重了將近數十倍,須知他的那柄劍堅韌至極,亦比尋常劍重了一二倍,有四五斤之重。
他一時興起,提著劍在石壁上揮砍倆下,隻覺劍身上即然如同沒有任何阻礙一般,削石如無物。
定睛看時,只見得石壁之上劍痕明顯,而且寬窄同劍一樣。
“好劍!”
李歌不由得讚歎一句,但是他看了看手中的斬馬劍,又犯了難。
“劍是好劍,但我空有寶劍,原來劍法無法藉此劍施展,卻是無用。”
李牧武笑了一聲,隨手空揮,便有一截和斬馬劍差不多粗細的樹乾飛到了他的手中,也不見得他如何動作,樹乾便自動分為三塊,倆塊脫在地上,余下中間一截扁平的樹乾在他手中,形狀與李歌手中斬馬劍分明一樣,長短寬窄也一絲不差。
“我傳你寶劍,怎會不傳你劍術。有寶兵而無適應的使法,正如面對肥魚而無釣勾,孫兒,你且看好了,這劍法我隻使一遍。”
李歌點點頭,屏息凝神的察看著李牧武動作,只見他雙腿扎開馬步,雙手分握劍柄最前端和最後端,氣沉丹田,雙手使起這大劍起來。
這是一套攻守兼備的劍法,偏向重守弱攻,倒是與獨孤九劍的以攻代守,隻攻不守全然不同,守時能將周身守的毫無破綻,
無論敵人從何處殺來,有幾人,似乎都無法突破這道防線,而攻時則劍劍凶猛,發力奇詭,明明是劍,卻使出了槍矛的刺擊和刀刃的劈砍,速度奇快無比,一擊則複為守勢。 這套劍法無論在防守還是在進攻當中都直來直去,變化頗少,所使皆是最基礎的幾個動作,其中韻味卻每每出人意料,那劍攻來之時,李歌在曾祖對面虛擬出一個假想敵,發現這一劍如何也避不開,即使是使出獨孤九劍,也難以招架,若是對方全力搶攻,怕只是數十招便得敗在劍下。
誠然,李牧武的武功境界要比他高得多,但也無法忽視這套劍法的神奇之處,分明只是幾個簡短的招式,卻能生出無數變化,相對於善於拆招的獨孤九劍的變化也不逞多讓。
整套劍法很簡短,不過八九個動作便已演示完畢,但李牧武足足舞了半盞茶的時間,乃是將整套劍法的變化盡數演示而出。
待他揮使完畢,手中的木劍已經承受不住他的力道,碎成幾片掉落在了地上。
李牧武微微一笑。
“孫兒,你記住了嗎?”
李歌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這套劍法乃是上陣殺敵之時所使的沙場武功,專為領軍所使,和你的獨孤九劍不同,這套劍法不講發力,平時練習最重招式, 一板一眼錯不得半分,對敵之時卻要你忘的乾淨,招式忘得越乾淨威力越大。”
說罷,他收功而立,看了看四周,滿眼盡是留戀之意。
“好了,該教你的都教了,至於內功,不要學其他的內功,就九陽錄一家即可。”
李歌心有所感,收起手中的斬馬劍,看向自己的這位曾祖。
“曾祖這是……”
李牧武看著他的眼神,微微一笑。
“我雖然用了金蟬脫殼之法擺脫了控制,掙得一時清淨,但若霧還是會對我的精神進行侵蝕,越是動用神通越是容易被侵蝕,最終又會喪失意識,變為行屍走肉。”
“那……可有甚麽破解之法?”
李牧武輕輕搖了搖頭。
“我現在已經是一個死人了,除非有甚麽東西可以擋住若霧的侵蝕,又能保住靈魂清明,還能蘊養精神,不然我終究會變成行屍走肉,即使若霧沒有將我的神志侵蝕殆盡,精神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腐朽,最終化為齏粉。”
“除此之外,可以通過長眠來達到停止腐朽的效果,等明天將你和你的義弟送到洞庭旁,我便回桃源山中長眠。”
“曾祖……”
李牧武眼中粉紅光芒微閃,他的面色忽然變得嚴厲起來。
“從這裡出去之後,不要向任何人提起這裡的事情,哪怕是在我面前;那柄斬馬劍你就說是從後山挖出來的,劍法乃是家傳的斬馬劍法,記住了嗎?”
李歌有些茫然的點點頭,李牧武轉身過去,身影似乎一下衰老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