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信昌,化妝後,在夜半時分,來到特高課後牆。
他剪斷電網,翻牆入內。
輕車熟路。
黑信昌抵至課長百目鬼九郎的辦公室前。
辦公室裡有保險櫃。
保險櫃內有重要文件:潛入紅色根據地內的全部日特名單。
而黑桃A,就是因為竊取這份名單被困的。
此事,發生在五日前。彼時,黑信昌剛被百目鬼九郎放了假,以籌備訂婚儀式的理由。因而,許多事,他都是聽聞。
據說,百目鬼九郎已經從潛伏在紅色根據地的一名日特密電中得知,中共臥底在特高課的高級特工黑桃A準備不惜一切代價竊取這份名單,其行動名為“王牌風暴”。
百目鬼九郎不動聲色,布下天羅地網。
然而,黑桃A依然鑽了空子,打開保險櫃,用微縮相機拍下名單。
不過,他還是被發現了。
他逃跑時,取下膠卷,藏匿在一個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
但他沒逃出特高課。
當夜,百目鬼九郎把所有可疑人員囚禁起來。在經過不斷篩查後,最後剩下五人。
這五人,有中國人,有日本人,全都在重要崗位擔任職務。
他們每個人,從表面上看,都是清清白白,甚至功勳卓著。
即便如此,百目鬼九郎也毫不留情,采取各種手段,日夜審訊。
而這個時間,黑信昌判斷,那老酒鬼估計還在審訊室呢!
輕笑一下,他進入辦公室。
辦公室內,並無異常。
黑信昌直奔保險櫃。
他不知道密碼。
他試探性地破解保險櫃密碼。
百目鬼九郎,自上次事件後,重新設置了新密碼,且特別複雜。
耗費一個小時,黑信昌毫無收獲。
這也在意料之中。
既然如此,就到被察覺的時候了。
黑信昌靜候巡夜的衛兵。
很快,樓道裡傳來腳步聲。
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行至課長辦公室門前了。
黑信昌故意把酒杯撞落在地。
啪!
聲音清脆。
門外的腳步聲停了,隨之警哨響起。
黑信昌猛然打開門:兩個衛兵用槍指向自己。
他閃身側滑而過。同時,右手一甩,兩張“黑桃A”撲克牌襲向對方。
撲克牌劃過二人的咽喉。
咽喉噴血,他們癱倒在地。
黑信昌疾步外奔。但出口已被堵死,一隊衛兵迎面而來。
他奔向另一個方向,也有人,為首者是百目鬼九郎。
黑信昌重新回到課長辦公室。
他打開窗戶,飛身而下。課長辦公室是在三樓。窗戶後,有大樹。
黑信昌撲向大樹,利用其緩衝力,落到地上。
他搶了一輛汽車,衝出特高課。
百目鬼九郎親自帶隊追擊。
雙方在街道上飛馳,追逐。
黑信昌先是繞圈,給人一種想擺脫追擊卻難以成功的假象。隨後,他按照計劃引領百目鬼九郎奔向“日本憲兵醫院”——龜田丹在這裡治療。
抵達目的地,黑信昌拋棄車輛,隱入醫院,迅疾來到龜田丹所在的科室。
黑信昌換上醫生服裝,戴上口罩,扮成醫生去查房。
他直奔龜田丹的病房。
龜田丹正在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左手被砍掉了,
肉疼! 他的功勞被搶走了,心疼!
肉體和精神的雙重折磨,他豈能安睡?
他瞥見假醫生黑信昌,如發現救命稻草,請求,“再打一針止疼藥吧,實在受不了。”
假醫生黑信昌點點頭,拿起針管,給他注射了一針。
何藥?
催眠的藥。
本來,黑信昌準備找個借口給他注射這藥的,現在,他有要求,不滿足他,對不起他,雖然他要求的是止疼藥。
藥劑注射完畢。
“謝謝啊!”龜田丹嘟囔了一句,昏睡過去。
趁此機會,黑信昌把準備好的“黑桃A”撲克牌藏在褥子之下。
“謝謝啊,龜蛋。”黑信昌感謝。
龜蛋,是黑信昌給龜田丹取的綽號。
“龜蛋”龜田丹,哼唧一聲,如死豬一般。
黑信昌笑著在他豬頭上彈個嘣兒,然後迅速離去。
……
次日一早,黑信昌被電話通知,速去日本憲兵醫院。
速去?
黑信昌笑笑,慢慢盥洗,慢慢出門,慢慢坐上一輛黃包車,慢慢奔至醫院。
龜田丹病房。
百目鬼九郎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兒,抿著小酒,醉醺醺的神情。
“課長好,課長是酒神。”
黑信昌如往常一般問候百目鬼九郎。
百目鬼九郎睜開那迷迷瞪瞪的眼睛,對他微笑點頭。
但龜田丹,卻豁然坐起,怒斥他:“八嘎,你陷害我,你個黑桃A。”
聞言,黑信昌捋一下那油光發亮的漢奸頭,做出一副茫然的神情。
龜田丹咬牙切齒:“昨晚,就是你給我打的針,然後把撲克牌黑桃A放我褥子下。”
黑信昌笑了,呵呵笑。
他淡然地掏出小梳子,捋了捋那漢奸頭,說:“龜田君,我知道你恨我,但一碼歸一碼,你不能血口噴人。”
他吹了吹小梳子上的一根頭髮後,目視百目鬼九郎,問:“黑桃A不是被抓了嗎?怎又冒出個黑桃A?打針是什麽情況?還在昨晚?”
“就別裝了,你,”龜田丹急不可耐地說,“你姓黑,還是黑心腸,當然就是黑桃A了。”
“全天下姓黑的不計其數,都是黑桃A嗎?”黑信昌反詰,“按照你的邏輯,你長得黑,肯定就是黑桃A了!”
“別費唾沫星子了,有那功夫,抿口小酒好不好?”百目鬼九郎抿口小酒,醉醺醺地打斷他們。
隨後,他解釋了讓黑信昌來此的緣由——
百目鬼九郎帶人查到龜田丹病房後,搜出了撲克牌“黑桃A”。
彼時,龜田丹睡的如死豬,暴揍都不醒。
無奈,百目鬼九郎就一直等到今早。
催眠藥的藥力基本耗盡,龜田丹便醒來了,但也不是自然醒,是被暴揍。
醒來的龜田丹,獲悉情況後,不假思索就把帽子扣到黑信昌腦袋上。
他理直氣壯說,“我聞到了黑心腸腦袋上發油的獨特香味。”
這龜蛋說的有鼻子有眼,百目鬼九郎便通知黑信昌來對質。
黑信昌肯定不承認,他把帽子反扣回去:“龜田君,你,你,你竟然是黑桃A?”
“萬萬沒想到是你,真的。”黑信昌故作姿態,“雖然你弟弟是臥底,但我堅信你不同於他,沒想到你也是臥底,真的。”
“真的個屁!我不是!”龜田丹下床想要揍黑信昌。
二人爭執不下,需要百目鬼九郎主持公道了。
百目鬼九郎抿一口小酒,目視黑信昌,輕描淡寫說:“信昌君,很抱歉,在你出門後,我讓飯塚君去你家搜查了。呵呵,是為了還你清白。”
“搜的好,搜的妙,感謝課長還我清白。”黑信昌一臉誠摯。
“喝高了,別介意,沒提前對你打招呼。呵呵。”
百目鬼九郎打著呵呵。
隨後,他對龜田丹說:“我相信你,可你那個弟弟至今未歸案。聽說,你前段時間,還給了他一些錢。呵呵,喝高了,喝高了,都是聽說的,不知真假。”
龜田丹一怔,當即自扇耳光。
百目鬼九郎醉醺醺的目光盯著他,皮笑肉不笑。
在二十個耳光後,他才示意龜田丹住手。
“我相信你,但事關重大,何況,又在你褥子下搜出了撲克牌黑桃A。”百目鬼九郎笑言,“例行詢問,走走過場啊!”
“敬請課長還我清白。”龜田丹歪著嘴巴說。
他的糙臉,加上昨天的,已經被扇了一百個耳光。
糙臉腫脹成了豬臉。
如此慘不忍睹,他還不忘拉黑信昌下水,叨叨咕咕,喋喋不休。
但是,他空口無憑。
黑信昌反擊,緊扣撲克牌黑桃A,侃侃而談,漫天扯淡。
然而,他也沒有得逞,因為百目鬼九郎不相信龜田丹是撲克牌黑桃A。
百目鬼九郎的理由是,“龜田君,單手不可能開車的。他沒這技術。”
“感謝課長!”
龜田丹終於聽到對自己有利的話, 雖然這話,有些損。
而黑信昌,則暗自苦笑。他已經極力扮演龜田丹了。甚至,為了逼真,他還把左手做了偽裝,用紗布包裹起來。
可是,單手開車,假裝技術太爛,如何安全逃脫?
這一點,成就了自己,也成就了龜田丹。
就在這時,在黑信昌家搜查的人,傳來徒勞無功的消息。
事情,似乎結束了。
百目鬼九郎抿一口酒,醉醺醺的目光盯住黑信昌,鬼笑一下。
黑信昌預感到不妙。
果然,百目鬼九郎說:“信昌君,在龜田君住院治療期間,你就專門照顧他吧。”
“課長,你——”
黑信昌正要詢問緣由,卻被百目鬼九郎打斷,“目前,你們的嫌疑不能完全排除,就互相監督吧。”
其實,這只是表面緣由。
真正的,是百目鬼九郎對龜田丹感到歉疚。
誰讓百目鬼九郎聽從馬田田的話,顛倒黑白呢?
馬田田,名義上是他乾女兒,可他惹不起。
馬田田,原名黑木惠子。其父,馬定將,原名黑木鳩。
他們是鬼子天皇的親戚。
百目鬼九郎能坐上特高課課長的寶座,主要功勞是馬定將,也就是黑木鳩。
百目鬼九郎敢惹他們嗎?
不敢!
然而,百目鬼九郎也不能太過分,便讓黑信昌照顧龜田丹,算是補償。
百目鬼九郎的安排,黑信昌不敢忤逆,就答應了。
可任務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