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信昌的要求,在百目鬼九郎看來,很無恥。
且不說解剖龜田丹這個大活人,就是轎車這個事兒,你有什麽資格配車?
副主任,聽起來牛叉,其實級別還不如龜田丹。
衛生室,加上正副主任,共五個人。
人家龜田丹,好歹手下還有二十來人呢!
黑信昌也有理由,且聽起來很充分。
他神色鄭重,說:“課長,我肩負重任,如果我死了,千王計劃就完不成了!”
百目鬼九郎微醺的笑容,說:“你死了,我再換個人。呵呵,只要我不死,千王計劃就能正常執行。”
黑信昌吧唧一下嘴,問:“龜蛋真的把撲克牌黑桃A吃了,你就沒一點疑心嗎?”
百目鬼九郎抿一口小酒,答:“吃個黑桃A就是黑桃A嗎?那賭場裡遍地都是撲克牌黑桃A,那些輸的傾家蕩產的賭徒,不但吃黑桃A,還吃黑桃K,那他就是黑桃K嗎?”
這個答案,早在黑信昌的預料之中。
黑信昌並沒打算一次就把龜田丹打造成黑桃A。
不過,他依然假裝很生氣。
他耷拉著臉,氣呼呼說:“我的五根金條,是在執行任務時,被軍統搶走的,這個,必須公款賠給我吧?”
百目鬼九郎呵呵笑了,問:“你執行任務時,為何帶金條?你請示我了嗎?我安排你帶金條了嗎?帶金條是任務的必要條件嗎?”
他的一連串問題,讓黑信昌啞口無言。
黑信昌最後發狠,說:“那,槍必須再配一把。我的配槍被搶走了。你不能說配槍不是任務的必要條件吧?”
百目鬼九郎輕抿一口小酒,說:“信昌君,我好像記得,你的槍被人搶去三次了。對了,不算這次軍統。”
黑信昌呵呵笑了,說:“但我也搶過來三次啊!”
百目鬼九郎搖搖頭,說:“三次,有兩次你是偷來的。作為帝國軍人,自己槍被搶走,然後自己偷回來,呵呵,不錯,不錯!”
“這壺不開,暫且不提。”黑信昌擺擺手,“可這次,的確執行任務時,槍被軍統搶走的。”
“不是發你一把金槍嗎?”百目鬼九郎胸有成竹的表情,“你別對我說,你送給田田了。”
“課長英明,我還真是送給馬田田了。”黑信昌佩服的神情,“作為回報,她贈送我五根金條。然後,金條被軍統搶走了。”
百目鬼九郎沒有言語,只是上下打量黑信昌,還帶著詭異的笑容。
黑信昌似乎有些尷尬,問:“課長,我,我很帥嗎?你這麽看我。”
百目鬼九郎點點頭,說:“帥,要不然老馬會選擇你當乘龍快婿?可是,你不要仗著老馬就無所顧忌。”
百目鬼九郎警告了。
“你最近吧,有些過分,對別人吧,就算了,可是,在我面前,嗯?呵呵!”百目鬼九郎這話是點到為止。
“不敢不敢,課長英明,”黑信昌恐慌的模樣,“我就是太想高標準高質量完成任務了,我想,我沒有配槍,我很難完成任務啊!歸根到底,我一切都是為了任務!任務是至高無上的,帝國是至高無上的,課長是至高無上的!”
“唉,說實話,我最討厭拍馬屁!”百目鬼九郎嘴上說討厭,臉上卻溢出笑容,“好了,看在你一心為帝國的份兒上,你再去領一把槍吧。”
“謝謝課長,謝謝課長!”黑信昌裡正,敬禮,“課長英明!”
百目鬼九郎擺擺手,
說:“算了算了,你就別敬禮了,影響帝國軍人的形象。” “是,課長!”黑信昌挺直腰板,有模有樣的鬼子軍人。
隨後,百目鬼九郎又給黑信昌交代了一件事:承認自己吃了撲克牌黑桃A。
黑信昌不解,百目鬼九郎也不想多解釋,只是說:“擊斃李大力,你搶了龜田君的功勞,這次,你就吃一次虧吧。”
“可是,我也不想搶他功勞!”黑信昌有些不樂。
“那是田田的意思。她和你,有區別嗎?”百目鬼九郎冷哼一聲。
顯然,他也不想隨便受製於人,還是一個黃毛丫頭。
他這次,是平衡一下。
無奈,黑信昌隻好點頭答應。但他隨即說:“我不能承認與山田美惠子有關系。”
百目鬼九郎樂呵呵的,說:“我也不能承認啊,要不然,影響我乾女兒的名聲。”
……
黑信昌和龜田丹再次回到日本憲兵醫院。
二人依然是互相監督。
黑信昌本不情願,但他知道,在醫院,可以被軍統輕松地劫走。這才是百目鬼九郎的真實想法。
醫院病房。
貞子給龜田丹檢查,換藥。
而黑信昌,則在一旁坐著,盤算著如何再打造龜田丹為黑桃A。
他推測,這次在櫻花茶道,自己被人成功誣陷,估計是憲兵司令部那邊施壓的壓力。否則,百目鬼九郎不可能買帳。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撲克牌黑桃A在櫻花茶道發現,不僅僅涉及到龜田丹,還牽連到其他人,比如小泉熊。
如果調查,山田美惠子的六個男友,都需要被調查。
唉,黑信昌暗自歎口氣,八嘎,自己也沒想到山田美惠子會有六個男友。龜田丹在特高課,整天嘴裡掛著山田美惠子,還時不時就對人說山田美惠子美的能讓櫻花凋落,關鍵他還暢想了兩人浪漫的婚禮。
唉,鬼子的話,全都是鬼話啊!
“啊呀,媽媽呀,疼!”
慘叫聲,把黑信昌拉回了現實。
黑信昌看到,龜田丹的左手腕處,正被貞子消毒,重新包扎。
貞子顯然是故意的,下手很猛。
龜田丹就疼的媽媽不斷。
龜田丹臉色慘白,說:“貞子小姐,上次真不是故意的,下次,我一定提前結帳,我發誓,我不提前結帳,我斷掉右手。”
“斷掉右手,你和老娘吃飯,也必須結帳!”貞子憤憤而言。
“好好好。”龜田丹忙不迭回答。
可貞子下手依然很猛,還擰了龜田丹的糙臉一把,說:“你個龜蛋,在美惠子前就是一條狗,在老娘面前裝什麽牛叉?”
“貞子小姐,美惠子是誰?”龜田丹想隱瞞。
貞子又狠狠擰了他糙臉一把,反問:“山田美惠子,櫻花茶道的,難道是你娘嗎?
如此,龜田丹清楚,隱瞞不住了。
但他也有辦法,直接切割關系。
他嚴肅地說:“我已與山田美惠子恩斷義絕。我是帝國軍人,我不能忍受山田美惠子對我的侮辱。”
這話,讓貞子的情緒稍微緩和了一下。
貞子恥笑問:“山田美惠子如何侮辱你了?”
龜田丹一怔,欲言又止。
貞子撇撇嘴,說:“她六個男友,你排第六,呵呵,六姨太。”
聞言,龜田丹有些羞愧,俯首不語。
貞子不依不饒,說:“聽說,人家那裡都沒你褲子,呵呵。”
褲子?
龜田丹抬眼盯住貞子,狐疑的表情,問:“你聽誰說的?”
貞子滿不在乎回答:“黑心腸啊!”
黑心腸,黑信昌?
龜田丹憤怒地瞪住黑信昌,怒吼:“八嘎,老子弄死你!”
說著,他右手抓起枕頭便砸向黑信昌。
他的右手已經拆去繃帶了。畢竟,僅僅是被針頭扎,傷口不大,痊愈得快。
黑信昌笑著接住枕頭,說:“貞子非要問我,我不說,對不起她。”
龜田丹氣得不能用言語表達了,就起身,要踹黑信昌。
“老實點兒,你個龜蛋!”
貞子喝住了他。
貞子呵斥:“是我讓黑心腸說的,怎滴?”
龜田丹一怔,立即訕笑:“好,很好,很好。”
嘴上說著好,卻恨恨瞪了黑信昌一眼。
貞子也看到了,便擰住龜田丹的耳朵,說:“老娘警告你,你不能報復黑信昌,絕對不能!否則,老娘——老娘與你絕交。”
貞子的話,龜田丹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他當即發誓:“我一定對貞子小姐好,我一定再請貞子小姐吃飯,我一定提前結帳,我一定像對媽媽一樣對貞子小姐好——”
“你個龜蛋,就不能說些浪漫的話?”貞子笑了,松開龜田丹的耳朵。
“貞子小姐,非常美麗。”龜田丹讚美。
貞子笑的眼睛眯成一條縫。
龜田丹繼續讚美:“貞子小姐,美的能讓櫻花凋落。”
呵呵……黑信昌啞然失笑,心道:這龜蛋,讚美女人,也就這一句話。
然而,貞子卻非常高興,為龜田丹包扎的動作又輕又柔。
龜田丹很歡喜,如孩子一般盯著貞子。
一時間,病房內逸散著母慈子愛的情愫。
黑信昌,竟然不忍心打斷,便閉上眼睛。
“八嘎,你個龜蛋!”
一聲暴喝響起。
黑信昌睜開眼睛,發現是小泉熊。
小泉熊身穿病服,腆著肚子,雙手叉腰,正怒視龜田丹。
龜田丹一個激靈,躲在貞子身後。
貞子冷冷瞟一眼小泉熊,呵斥:“爬一邊兒去!”
小泉熊瞪著貞子,粗聲粗氣問:“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個笨熊,爬一邊兒去!”貞子毫不客氣。
“我是少佐,我戰功赫赫,我砍過一百多個腦袋,我吃人心——”
小泉熊正威脅時,貞子打斷他,“在醫院裡,一抓一大把的,至少是大佐!你一個少佐,算個屁啊!”
“在醫院裡,再強的龍都得盤著,再猛的虎都得臥著。”貞子言語毒辣,“老娘雖然是個護士,但在這裡,老娘說了算。”
說話間,貞子已經為龜田丹包扎完畢。
她手指龜田丹,嚴肅的表情,說:“龜田君,是我貞子的人。他已與山田美惠子沒任何關系。你要再欺負他,小心我報復你!”
話畢,她一把推開小泉熊,揚長而去。
貞子的態度,驚的小泉熊掉了下巴。
龜田丹也是目瞪口呆。
黑信昌,則是萬分狐疑:一個小護士,有什麽背景,這麽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