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驚天動地陷深坑
清晨,天光敞亮,晨露微濕。
莊軒這一夜睡得好不安穩,總覺得背後好似硌得慌,但偏偏又醒不過來,好似身陷夢境的囚籠,無法自拔。
終於,被鉗製的意識終於得到控制,他從夢境之中緩緩醒來。
睡眼惺忪,身體發麻,五感歸來。
他吸了吸鼻子,下意識臉擰成了苦瓜:“好臭。”
他睜開眼,視線晃晃終於重疊,於是看清了自己所在之處。
頭頂,是敞亮的魚肚白,天亮了。
天亮了!
他一個激靈,猛地一動,想起身。可悲的是,他並不知自己究竟所處的是什麽境地。
一動,重心不穩,下一秒,他失去平衡。
一下,身邊亂七八糟不知什麽東西全都一股腦地倒了下去,隨後陷在了潭中。
原來,他竟是在一片蒲草之上,不過是虛掩著的,他一動,那些乾草全塌了。
他直接掉進了糞坑!
“啊啊啊啊啊——”
一連串殺豬般的叫聲,響徹莊府。
沒了遮擋,那可怕的味道和惡心的觸感令他反胃至極,頭皮發麻,面色發苦。
一夜沒有進食,腹中空空,他忍不住不斷乾嘔,恨不得把五髒六腑都吐出來。
莊元坐在屋頂上,叼著不知從哪裡找來的狗尾巴草,捂著肚子直拍屋頂的磚瓦,叫好道:“真真精彩至極!不枉我早起等了一個時辰!他這反應,簡直太滿足我的期待了。”
生靈道:“你這小子,當真幸災樂禍得很。”
莊元道:“我的好弟弟給我準備了三個殺手,我自然也得好好回敬、禮尚往來一番,不能失了應有的禮儀。”
饒是如此,他還是忍不住道:“這麽看來,我當初一身髒衣回來,他熱情迎接,還握我的手,那可真是一番好忍。莊軒小公子,竟是個有嚴重潔癖的。我要是不好好利用這一點,都對不起他。”
莊軒這樣的大動靜,早就引得莊家人出動。
而莊元昨天被拆了家,今天特地早早將下人叫醒了,給他收拾新院落以及清掃廢墟現場。
對於自己院子為什麽會變成這樣,莊元的說辭是不知道,不清楚,在睡覺,一覺醒來就看到互捅血濺當場的三個死人,好像是打架鬥毆死的,他也不知怎麽回事。
鬧出人命,這麽大事沒有家丁還睡著,當然,就是沒醒,這麽大的聲音,也不可能聽不見。
聞聲而動,一窩蜂人朝著莊家小馬場去了。
看到正在糞坑之中,面如死灰,顫抖如篩糠的莊軒二少爺。
眾人直接傻眼了,這,這不是二少爺麽!
要死了!
二少爺從小最喜潔淨,怎麽會弄成這個樣子!
於是,黑黢黢一窩蜂圍了過去,齊心協力,將莊軒二少爺從糞坑裡撈了出來。
自然出來的時候,那是滿身汙穢,滔天惡臭,慘絕人寰,二少爺的反應更像是已經嚇得丟魂失魄,只是啊啊啊亂叫,完全不能冷靜地下達指令。
再後來,這麽大的消息自然傳得飛快,不脛而走。
莊府那是飄逸的怪味相當惹人反感,清潔衝刷散香料良久,那味道才逐漸被驅逐。
莊元躺在自己的新床上,咬著一口鮮甜的蘋果,劉管家跪在床前,畢恭畢敬:
“大少爺,二少爺已經在浴場洗了三個時辰了,據下人說,已經洗掉了一層皮。還在不停地搓洗。
” 莊元點了點頭,意味不明地道:“明白了,二弟啊,就是太愛乾淨。不過,這事,你乾的不錯,值得嘉獎。”
劉管家跪著,眼神飄閃,手放在大腿上,微微發抖:
“少爺,您,您現在能原諒我了嗎?是,是老奴有眼無珠。可老奴也寄人籬下,二少爺的話,老奴不得不聽。”
莊元點點頭,大口啃了一口蘋果,劉管家隨著他的動作戰戰兢兢,好像啃得不是蘋果而是他的腦袋。
“我理解的,畢竟,大家都覺得我會傻一輩子,究竟應該站誰的隊,本來就相當分明了不是麽?反正不能站在傻子那邊。”
莊元輕描淡寫,劉管家面色大變,嘴角抽了抽,直接對著自己的老臉,開始猛地扇巴掌。
“老奴有眼不識泰山!老奴有罪!老奴有罪!”
這一下下打得絲毫不含糊,十足十的誠意啊。
莊元一瞧,這老臉上都是鮮紅的指印,絕對使了最大力氣。
要是能保命,打打自己也沒什麽。
莊元起身道:“管家這是做什麽?這樣好像顯得我非常不近人情呐。”
劉管家搖頭如撥浪鼓,堅決否認:“不不不, 絕對跟少爺沒關系,是老奴自己執意如此!”
他又接著扇起來。
莊元眼含笑意,道:“哎,劉管家不必如此。本少爺也沒說要一直追究下去,只是……”
他眉頭一皺,顯出為難的樣子。
劉管家一看事情有轉圜的余地,忙不迭地道:“大少爺盡管吩咐,老奴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莊元眉目舒展,要的就是你這句話:“家裡的帳目,拿來。”
他一伸手,居高臨下,不容置疑。
劉管家卻愣了愣:“這……可以嗎?帳房一直是”
莊元很沒耐心地道:“你確定要和我繼續討論這個問題?給,還是不給?”
劉管家一看對方臉色又有點不好看,橫豎都不好過,乾脆也不多想,直接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豁了出去,一咬牙道:“是!老奴聽大少爺吩咐!”
莊元心道,在我面前此刻這麽忠心,之前肯定在那誰面前也這麽信誓旦旦地保證。
還不是馬上就掉鏈子了。
不過他也不怕,現在他有把柄在自己手裡,折磨莊軒的事情,他無論如何也脫不了關系,甚至可以說是他一手主導。
現在可謂是上了賊船,下不去。下去了,又會得罪自己。
莊元道:“現在,就去吧。哦,順便,把全府上下的鑰匙,包括所有的地下室和暗室的,都拿來吧。”
劉管家又是一愣,但這回沒有呆滯多久,畢竟一回生二回熟,已經這樣了,不過是做得輕些和重些的區別。
他俯身一拜,應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