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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胡十六國之燕鳴初啼》第34回 霸兒段先訪王伯
  西邊的月亮漸已升起,宮中開始燃燈,酒宴也臨近結束,觥籌交錯,杯盤狼藉,大臣和王公們紛紛回府,趕緊攜家眷賞燈去了。

  燕王如今志得意滿,看著宴席之際看到公孫貴嬪甚無喜色,也隱約知道因慕容翰之事。眾臣皆已退下,那燕王妃嬪也一一起身告退,大堂只有寥落幾人。

  那成想燕王借著酒力,一把摟住公孫貴嬪,上下其手,婆娑著摸著她的衣襟,手伸進內衣之中,有力的大手撐開了衣服。公孫貴嬪如一隻小鳥無助的被燕王叼食,任其蹂躪,雖只有婢女宦官,她的臉卻也瞬間騷紅不已。

  蘭妃原想和公孫貴嬪一塊兒出宮,這時趕忙上前勸諫:“燕王,還是入宮室稍歇息,這裡頗為不便啊。”轉頭趕緊和平伯說,“平伯趕緊扶燕王回宮歇息,可要另備香湯。”

  “蘭妃,此言甚有理,也罷。”說著,燕王強抱著公孫貴嬪,摟著準備上禦輦。

  “王兄,臣弟有要事要奏。”燕王正欲和公孫貴嬪駕車出殿外,卻被慕容評慌慌張張的攔下來,趕緊上車向燕王道。哪知車內的燕王已經有些急迫,公孫夫人已外衣盡去,隻一步就見到肌膚,慕容評不由的大騷,還是鼓足勇氣說道,“臣弟謝罪,實乃十萬火急。少府密報,左長史韓壽有異動,人員往來頻繁,邊關之外忽又聚起大批百姓。”

  之前酒席正酣之際,那慕容評隻站在大殿旁耐心等待,五內俱焚,雖欲稟告燕王,無奈不想掃了燕王的雅興。

  如今終於挨到酒宴結束,便迫不及待的上前,哪知看到如今這一幕。

  也不知燕王到底喝多了沒有,隻這被慕容評一打攪,興致全無,本來想要發作,卻見慕容評神色嚴峻,此人最會察言觀色,又聞是“少府密報”想來定有機要之事。

  於是向公孫貴嬪說道:“孤欲獨自歇息,你且退下侍候。”

  轉身對慕容評道:“你且隨我到後庭內院。”

  公孫貴嬪緩緩的下了燕王車駕,正好蘭妃的車駕也在旁,便一同坐到了車裡,車緩緩前行了,公孫貴嬪一頭栽進蘭妃的懷裡“大王這是因慕容翰之事,羞辱我。”

  蘭妃撫摸著她“妹妹,不要想太多。”

  燕王鑾駕,穿過外面的熱鬧繁盛之所,到了內庭,這庭院之中果是清幽,燕王緩緩到一亭中坐下,命侍從煎茶,燕王接著下那盤未完成的棋局。

  燕王緩緩閱過奏報,慕容評在側坐立難安,燕王看了他一眼,緩緩道:“孤命,韓壽為這次上元節總執事,謀劃之事皆賴於他,有何可疑?”說完把奏報放置一邊,自顧自的在庭院之中下棋。

  “王兄,聞得故叛臣慕容仁之故事?”

  “弟何意?”燕王收起手中之子。

  “慕容仁當年勢大,應者雲從,皆因其許高官厚祿,封官許願。當年石趙攻我燕國,叛城相附者三十六城,勢可危也。”

  “此乃舊事,弟憂何來?”燕王不以為意,終於落下一子在天元處。

  “之前襄平甚危,弟入襄平得知,慕容仁當年舉事,尚有一份內應名單。所在遼東,棘城者眾,若非當年渡海踏冰,慕容軍叛仁響應,勢未可知也?”

  燕王聞聽此言卻有些坐不住了,投子於壺,細細聽他講來。

  之前平叛之日,從俘獲之人的口中想來聽說到,若非天意,慕容仁必早取大位,慕容皝僥幸奪位之類的話語,當時隻覺得乃敗軍之將徒呈口舌之利,沒想到卻有其事。

  燕王看著棋盤中的天元一子,忽問道:“評弟此事關系重大,棘城,國之命脈。若無確鑿證據恐燕國動蕩。”

  燕王看著一旁的慕容評,忽而又轉變神色,“評弟,孤素知你貪財,且沒有容人之量,慕容家欲平定天下,若無廣闊胸襟,世人怎能歸附於燕國。”

  “王兄雅量,臣卻有不及,然弟之言皆為事實,望王兄明鑒。”慕容評不做爭辯,只是低頭俯身。

  “啪。”燕王從案邊拿出一疊密報,“你做的好事,襄平之戰,擅殺崔益,滅宇文之役,私通宇文國相莫淺渾。我燕國的軍資財貨,被你私下裡販賣多少?還有那個宋該,比其你來,人家只是貪墨些布匹綢緞,已被我申飭,你之罪甚大。先前宋該舉侍郎韓偏為孝廉,其人德行低劣,品德敗壞,若無孤,你豈不是要放肆的賣官鬻爵。”

  “燕王在上,臣弟雖有貪墨,皆取自叛臣,遼東邊民,於我燕國大體無害,雖偶爾有過激之舉,然如今大爭之世,拚的是軍力,也是錢糧,若無額外的進項,恐軍力難支,王兄誠可鑒也。”

  燕王隻嗤笑一聲,“虧得你還想到我燕國,不知你中飽私囊了多少。”

  言談間平伯前來,悄然向燕王耳語道,得到一密報。

  燕王傳令速將密報呈上來。燕王翻開密函,展開密。卻見燕王眉頭漸漸緊湊,神色嚴峻,如烏雲遮面。

  “啪。”一把把那密函扔在慕容評的腦門上,慕容評大驚,不顧疼痛慌忙叩首伏身。

  “你乾的好事。”燕王大怒。

  慕容評爬起來,撿過密報,細細的看了起來。少府的密報已經刺探到他當年的貪墨之事,如今襄平擅殺崔益的證據已經掌握在慕容翰的手上。

  另外名單之事如今也已經坐實,韓壽借上元執事之便,秘密遣人入棘城,邊關各軍已經放出風聲,若都中有異動,殺其長官響應。

  “悔不該用,韓壽。”燕王站起來,怒道,對著慕容評,“更不該用你!”

  “王兄,王兄,臣弟一時糊塗,那崔益仗勢欺人,那襄平守軍幾成他個人部曲,言辭狂妄,誠難忍。”

  “你還有臉說,險激起兵變。”燕王雙拳緊握重重的錘打在案邊。

  “王兄,如今之事,慕容翰若有反意,其勢危矣。”慕容評此時已深知情勢危急,也顧不得禮數了,直接爬向燕王禦座邊上。

  燕王兀自坐下,思慮良久道:“那宋斌真是可用,已經查得事情命門在我翰兄,他還未與遼東之人暗中勾連,既如此速速派人邀請慕容翰入宮。”

  “燕王在上,臣定當布置刀斧手埋伏於殿內,摔杯為號,一舉擒獲。”

  “使奸暗害,你最是行家裡手。孤終究要用到自家兄弟頭上了。”燕王長歎一聲。

  棘城,慕容翰府邸

  “籲。”只見慕容翰緊握韁繩,傷愈之後第一次上馬嘗試,擔心箭瘡崩裂,上馬騎行,慢慢緩行了幾步。

  “王伯,此馬這麽樣。”慕容霸在庭院旁和段先一同看著騎馬的王叔。

  慕容翰雖未在受邀之列,本就也無意於此,加上創傷剛愈,也想在府中多歇息。不想慕容霸也未曾赴宴,攜段先和良馬到此,心中甚為喜悅。

  “堪比先王的鮑氏驄,難得此物素通人心,可謂寶馬良駒。”慕容翰下馬,摸摸了馬的脖頸,甚為喜歡。

  “王伯如此說來,此馬與你甚為相配,侄兒也放心了。這馬呀,可多虧了段姑娘呢?”

  “哦,良駒難尋,那可怎麽使得?”慕容翰看著一旁的段先,確是微笑道,“這‘多虧’從何說起?”

  慕容霸見此忙說道:“所謂千裡馬常有,伯樂不常有,段姑娘慧眼識馬,可謂伯樂。”

  “公子說笑了,只是這集市上看到有一馬托運從宇文都城內,繳獲單於的物資。我見此馬高大,又聞馬聲低垂哀鳴不已,心中不由大為憐憫。細瞧之下卻見此:馬頭高峻如削成,眼大如垂鈴,耳如削竹,口吻欲長口色明。不由大為驚異,此馬像是讀懂我之意,突然嘶鳴揚蹄,卻是一匹千裡良駒。”段先上前去,也撫摸這此馬的脖頸說道,“良駒馳騁千裡行,何苦駢死槽櫪間。那車夫不識你,我卻識得。”

  “沒想到段姑娘還有相馬的本事。”慕容翰心下甚為喜悅,侄兒識女如此,此女不但容貌清麗,更是聰慧,不由得心中嘖嘖稱讚。

  “我段部舊城令支,在燕趙故地,素來馬市盛行。我於段部舊宮之中習得《相馬經》,加之宇文部落素產良馬,不由就甚為留意。”

  “使驥不得伯樂,安得千裡之足。姑娘慧眼識馬,更是慧眼識人。”說罷慕容翰轉頭看著一旁的慕容霸,又看看那段先姑娘,那兩人卻也甚為不好意思。

  “王伯,良馬配英雄,平宇文之役,陰山雪之後甚無良騎可尋,王伯是燕國英雄,更應有一匹威風坐騎。”

  “既如此,那我就呈你們美意,心領了。”說完王伯又牽著此馬在庭院中又來回奔走,此馬像是通了人性般,也啼叫嘶鳴。

  “將軍,帳外有遼東有一故人攜禮物求見,慰勞將軍。”府中老仆前來。

  “容我紹歇息片刻,內室相見。”

  “王伯,威名遠播海內,今上元佳節,遼東兵戈息皆賴將軍,既如此侄兒告退。”

  “侄兒,但聽無妨,你也參詳一下”

  卻見慕容霸和段先兩人回眸而望相識而笑。

  慕容翰一拍腦袋,“哎呀呀,忘了忘了,上元佳節,這棘城如今可是大為熱鬧,我這沒什麽好招待你們的,良辰難再,快去吧。”

  “謝過王伯。”

  段先也跟著道:“謝過伯父。”

  言罷兩人一前一後,趕緊出了府門,生怕完了趕不上熱熱鬧鬧的集市了。

  如今這北國的集市中,中原民俗也皆盛行。行進到集市之中,忽一地方人前聚集。原來是有人在演傀儡戲。

  “慕容霸,你過來。”段先喊道,段先拉著他尋一高處。

  兩人站定,看前去,原是晉人演繹的《孔雀東南飛》。

  那一群戲班之中,有人在台上演戲,有人在旁吹奏樂器,有人和聲唱到,“孔雀東南飛,五裡一徘徊。十三能織素,十四學裁衣。十五彈箜篌,十六誦詩書。十七為君婦,心中常苦悲。”

  下面看官問道:“卻是為何?”

  “哎呀,這位公子,稍安勿躁,但且看下去。”台上的人喊道。

  “你們晉人啊,就是麻煩,不像我們燕國人,愛就愛了”那看管四下張望,起哄。

  哈哈,台下一陣歡笑

  慕容霸卻和段先也跟著笑起來。

  “眾位啊,精彩的在後頭呢。”那歌者讓大家稍安勿躁。

  大家聽聞此言不作聲,隻聞那和歌者唱的生動,那台上傀儡戲的人演的也活靈活現。眾人的心緒全都隨著劇情的發展而生波瀾。

  “我自不驅卿,逼迫有阿母。卿但暫還家,吾今且報府。不久當歸還,還必相迎取。以此下心意,慎勿違吾語。”歌者哀情真切,聽者也心有戚戚。

  “我命絕今日,魂去屍長留!”攬裙脫絲履,舉身赴清池。”歌者唱到的橋段是劉蘭芝投水而死,眾人之中忽有女子暗自落淚。

  段先也緊緊的握了一下慕容霸。

  “府吏聞此事,心知長別離。徘徊庭樹下,自掛東南枝。”那焦仲卿也隨劉蘭芝殉情而死,眾人漸不能忍,為這對殉情而死的情侶哀歎。

  慕容霸也緊緊的摟住段先,生怕失去她,久久不願分離。

  “枝枝相覆蓋,葉葉相交通。中有雙飛鳥,自名為鴛鴦。仰頭相向鳴,夜夜達五更。行人駐足聽,寡婦起彷徨。多謝後世人,戒之慎勿忘。”歌者唱吧,久未有聲,余音繞梁,眾人意難平。隨後突然人群中一人呼“彩”,眾人歡呼起來。

  卻見表演傀儡戲的人說道:“我們初到寶地,多謝各位捧場,小人身無長物,隻擅得作傀儡面具,飾品小物什。才子佳人,王侯將相,鬼神羅刹皆善之,望各淑女君子皆偶施薄財,我等略掙路費爾,若幸得眾位賞臉,後面還有蕭何月下追韓信以奉諸君。 ”

  這佳節之際,眾人見此人言辭懇切,這大好的節日也不能駁人面子。且上元之日,人群中也多是成對的男女,眾人紛紛興起,選中意之物。

  一人捧面具過來,“公子,夫人貌美靚麗,要不選一個吧。”

  “噗,你真會說笑,我還不是他夫人呢,如此慕容英才我怎能高攀得起呢?”段先掩面而笑道。

  “唉,休得胡言。”慕容霸輕輕有手點她的小鼻子,段先閉眼卻是享受。只見段先螓首蛾眉、兩頰有紅暈,慕容霸甚為喜歡。那知他使壞捏了她的鼻子又不肯放,段先嗔怒,睜眼欲說他,卻是皓眸紅唇。隻引得旁人拂面而笑。

  “公子,夫人容貌清麗,沉魚落雁不能描其美,堪比西子勝三分。我看呀那浣紗西子面具再合適不過了。”戲班那人甚是查驗觀色,向慕容霸說道。

  “既如此,那給我拿一個。”說罷慕容霸正欲遞錢去。

  “唉,且慢,誰說女的一定要帶美人的,讓我說啊,女子也能建功,給我拿關雲長的。”

  “我說你,這個紅彤彤的難看死了。”慕容霸卻是不悅。

  “慕容霸,如今這亂世,男子皆欲疆場建功立業,為何我等女子卻要枯坐閨閣,即使不能如雲長般義薄雲天威震海內,我也願像那樣擇賢主而輔之,成王霸業。”段先說罷自己掏出錢來,給那人,自顧自的戴著面具就往前走了,回頭向慕容霸道:“若是你找的了我,我就願做你的楚莊之樊姬。”

  “真拿你沒辦法。”說完慕容霸往人群裡去尋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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