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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潭之奇》第2章 畫匠飛天
  “快跑,哥哥!”薩蘭向科恩跑過來。身後是他的本家人在德隆的帶領下正在追趕她。

  科恩迎過去一把將薩蘭拽到了馬背上。以德隆為首的人站在他倆對面,一字排開。

  “哥哥,咱們私奔吧。”薩蘭哭訴,“我不能看著你為我去死。”

  “我不能做懦夫。”科恩抹去薩蘭眼角的淚珠。

  巨力德隆發出能震碎瓦楞的笑。他穿著帶著搭扣的馬靴,護心鏡閃閃發光。過些日子就是牧區一年一度的“草原之鷹”賽馬節。這個一頓飯能吃掉半扇豬的巨人已經急不可待,癡想著能在賽馬節上奪冠,再娶了薩蘭。他發出甕聲,“科恩,你和你爹一樣是牧區的孬種!”

  科恩一箭就射了過去,力道恰到好處,剛好刺進德隆的護心鏡也不至於傷到他的肌膚。巨力德隆向箭柄吹了一口粗氣,箭柄當即折斷。人們大笑,馬驚叫起來。

  “薩蘭,你回去。告訴你爸爸,我應戰,越快越好。”科恩把薩蘭放下馬。

  “不,他們這是對你的謀殺。”

  “聽話,我們不能私奔,那會玷汙你的名聲。”科恩調轉馬頭,“等著我,我要駕著我那一千二百匹馬來迎娶你。”

  科恩策馬而走,像一個飲過了祭酒的戰神馳騁在萬裡草原上。他沒有回家而是直奔牧區集市。巨力德隆那句“科恩,你像你爹一樣是牧區的孬種”,讓他內心裡恥辱的岩漿迸發出來。

  這是宿命。十年前,他爹正也是因為一個女人,這個女人是他的媽媽,被可烏牧區的“首腦”亞克隆驅趕出了草原。這個屈辱,就像德隆的護心鏡是他的箭鋒所指。他絕對不能像他的父親,他要死死地抓住他的所愛。

  集市建在可汗的一座廢棄的行宮前。一條古棧道從行宮舒展向遠方,棧道兩側是一字排開的蒙古包和散貨攤位。科恩在青石板鋪就的棧道上放緩馬步,伴隨著馬蹄的脆聲來到一個專營畫像的攤位前。

  “小朋友,請一副可汗的畫像。”科恩對著正玩手機的小男孩兒說。

  男孩兒抬起頭,又撥拉幾下手機,看出了他就是大肚機視頻裡那個賭命的人,驚呼:“大哥哥,你就是科恩?”

  科恩友好地點點頭,就在他一字排開的可汗畫像前打量畫像。心裡盤算著爺爺那張褪了色的畫像。他要請一副用上好白綢做底布,用金線刺繡的。擺在爺爺的蒙古包裡,供老人家膜拜。他和薩蘭也要每天去供養草原的神。

  小男孩的話隨風而走,馬扎聯營一樣的人流就旋渦一樣聚攏而來。人們像看怪物一樣看著科恩。盡管他對踏入牧區千年禁忌封水潭的事有心理準備,但還是沒預估到這個影響的巨大。人們分成兩類,一類人怒斥科恩,就像爺爺所說,他將打開潘多拉魔盒。一類人對這種玄迷的事兒嗤之以鼻,認為科恩是個勇敢追求愛情的小漢子。

  人群突然就閃出一條通道,一個白須長者拄著馬腿骨做的拐杖走了過來。科恩從小就聽說過這個草原上可以與星月比肩的老畫匠。人們都說他已經超過了五百歲。這無從考證。人們卻堅信,就是他和爺爺阻擋了二零一八年HLBE爾北草原的沙塵暴。科恩爺爺用的是套馬杆套住了風神老畫匠用畫筆在沙漠上畫出億萬隻蒼鶴,它們銜走了風沙。

  “傳說不管是真是假,我們草原的上空總不能懸著一根魔杖啊。”老畫匠走向科恩,“孩子,勇敢去做。記住,阻擋一個男人腳步的不是死亡,是心魔。

就像如今的草原正被天空中懸垂著的魔杖震懾著。”  科恩趕忙行了一個抹胸禮,“謝謝您,如果必須有人去俘獲這個魔杖,那就讓我去好了。”

  老畫匠從長袍裡掏出一個羊皮袋遞給科恩,“我的祖上是成吉思汗的畫師。這是他們歷代留下來的東西,送給你。駱駝總是需要聖水的。”

  老畫匠說完,轉身踏著青石甬道走向成吉思汗行宮。接下來的場景,注定會在草原上留下一段萬古奇談。一陣風刮了過來。老畫匠的白色長袍被鼓蕩開來,在正午的日光下泛著雪白的光暈。在數千人的眼中,他飛臨到行宮那鍍金的球形金頂上,一陣雁鳴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人們呆愣過來,旋即響起一片驚歎聲、飲泣聲、也有無數人對天叩拜或者嚇得四散逃奔。

  賣畫的小男孩拉住科恩祈求,“科恩哥哥,我是孤兒,一直是我倆在行宮那裡相依為命。他走了,我沒依靠了。你是我眼裡的英雄,帶我走好嗎。我有用的,我懂畫兒的。”

  小男孩不過十二三歲,機靈可愛。科恩,“好啊,整個草原都找不到你這麽機靈的伴郎呢。”

  科恩翻身上馬,等待小男孩收拾攤位。一輛警車從邊上緩緩駛過,副駕駛的車窗探出一個人頭。很嚴肅地盯著他看,直至再也無法看到他為止。科恩感覺他像已經許多年沒見的父親。

  小男孩收拾完家當上了小矮馬和科恩並行,往可烏營地走。

  “科恩哥哥, 叫我小沙粒好了。你的女朋友比明星還漂亮?”小沙粒問。

  “只要你愛著那個女孩兒,她就是最漂亮的。”科恩說。

  “我不愛女孩兒,我隻愛畫。我知道老畫匠送給你的是什麽。羊皮袋裡是畫、七星羅盤、星象儀和航海日志。”

  “老畫匠喜歡航海?”

  “哥哥,當然不是了。那是他們祖上留下來的。老畫匠說,沙漠是沉睡的海。”

  科恩就想到傳說中兩位老人斥退沙塵暴的怪談,他笑了笑。笑了一下內心就陡然緊張起來,抬頭看了看天空,天空中的雲裡的一絲雲,怎麽看都像是老畫匠。

  他這才從剛剛近乎迷幻的“老畫匠飛天”中醒過來。老畫匠確實是在眼前消失了。他仔細琢磨著老畫匠的話,當時他還不明白老畫匠話的深意。日後,當沙漠被魔液幻化成一片汪洋的時候,他才知道為什麽羊皮袋裡有航海圖和星象儀。

  警車在可烏主牧區的路標前停下來。

  路標指示著四個方向:向北指向額爾古納河;向南指向阿巴爾虎旗;向東北指向黑河。中間指向這個黑河與額爾古納河交匯處的可烏牧區,唯獨這塊指示板上沒有文字,是一隻油黑的蠍子。

  車上下來四個人,兩個警察和一個五十幾歲的男人、一個斷臂老頭。

  警察回頭,能看到科恩和小沙粒的馬頭正隱現在土丘間。這個局長級別的警察向那個五十幾歲的男人敬了禮,“老陳,科恩那孩子就交給你了。”

  老陳鎖著的眉頭更緊了,“我保證不了他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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