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丹翻過身來,這才發現,自己的身下就有一根斷裂的影刺,如果按照它的軌跡鑽出,他的腰子多半是保不住了。
然而陰影卻只是碰到他的衣服便戛然而止,尖端也在劃破他上衣口袋的那一刻破碎,埋在他的身下,他頂多也就是感覺到有什麽異物出現在他的身旁罷了。
伊丹皺起眉頭,將左手伸進口袋,這才想起來,還有個石頭雕像還放在裡面。
原本這玩意確實可以和其他東西一起放在腰間的儲物袋裡,也佔不了多少的地方,但是由於之前進行的置換反應,加上庫來這件事情,讓他把這件事給忘了。
此時,手中的兀鷲雕像正在閃爍著一種淡淡的微光,這種光線,足以讓身旁的影刺潰散,特別是在入夜之後,格外的明顯。
“難道這就是主線任務?”
回想起來,在出發前收到的包裹裡,確實略有提及。
“那真相到底是什麽呢?”
片刻之余,手中的兀鷲雕像卻開始伴隨著一陣耳鳴聲發出一陣刺眼的亮光,不斷地在伊丹的手中閃爍。
“暗之光(The Light)!!!”
幾個沉重的字眼從騎士的口中落下,那股怨念更甚,讓它死死地盯著遠處的灌木。
似乎在為對方竊盜的行為感到不滿。
縫隙被樹葉所填補,卻怎樣也無法擋住那種令它厭惡,憎恨,熟悉的氣味,每當它尋找到那種感覺,無名的怒火便會湧上心頭。
“暗之光!!!啊!!!”
騎士猛地拍擊地面,無數道陰影從地下鑽出,原本還在向著黑暗山丘逃逸的詛咒也順著原有的路線回流,匯聚在騎士的腳下。
一步踏出。
一條裂縫順著騎士腳掌的方向向外延伸,裂縫的深處,滿是猙獰的面孔,蒼白的手掌,即使是最明亮的陽光也無法到達的至深之處。
它們沒有自己的思想,沒有自己的意識,甚至沒有自己的行為。
它們只會下意識的顫抖,抓握,撕咬,它們恨這一切,恨他們所遇見的事情,恨他們的出現,恨其它人的到來,甚至恨它們存在的自我。
這或許就是這座小鎮存在的意義。
“走。”
伊丹一把扯過飛魚丸的雙腿,滾向一旁,順手將它扔向卡諾。
身下的泥土碎裂,失去支撐的冰牙還未落下地面,幾道虛無的陰影便攀附而上,將它拖入深淵,在無數手掌的拉扯和撕咬下,化為齏粉。
好在伊丹一直盯著那個自稱‘賽伊格亞’的家夥,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才沒有被陰影抓住,這明顯就是衝著他來的。
將丸子扔出去,也是為了保證它的安全,這種攻擊與庫來和福卡斯相比根本就不在同一個位面。
那是來自舊日的威嚴。
“終於讓我找到你了,對,就是你。”
另一道漆黑的細線從騎士的手中鑽出,如同一條黑色的光線,將整片灌木斷開,向上撕去。
凡是沾染到的植物都會在第一時間失去所有的顏色,以最快的速度枯萎,粉碎。
伊丹默默地將兀鷲雕像放進腰間的口袋,裝作什麽也沒有發生的樣子,緩緩起身,“啊呀,真不好意思,被發現了。”
“外來者?”騎士沙啞的從嘴裡擠出這幾個字,似乎除了剛才的幾句話,人類的語言對它來說都有些陌生,它還無法適應這具身體。
隨後,便伸出自己的右手,說道:“給我。
” 伊丹看向周圍,遲來的村民早已被影刺貫穿,就和預料的一樣,他們雖然不會被殺死,甚至傷口還在蠕動,愈合,但是卻在騎士的攻擊下陷入了昏迷。
只是一擊就能以最精準的方式將他們控制,並且維持這種狀態,顯然它對此十分了解。
一旁的卡諾則是偷偷地從尖刺上爬下來,接過丸子,退到一旁,盡量遠離他們兩人,如果騎士要在此刻趁機動手,伊丹自然會出手阻攔。
雖然伊丹曾經不止一次賣過他,但是一旦遇到必要的事情,一定會在第一時間站出來。
現在,還是保護好自己要緊。
“如果我不呢?”
伊丹抬眼,揚起嘴角,雙手交叉,疊在胸前,即使在其他方面輸了,在氣勢上也不能輸給它。
“······”
無言,數道淒厲的黑影從伊丹的身旁鑽出,鎖住他的腳掌,就連伊丹的影子也執刀而立。
伊丹自然不會沒有注意到這些異樣的變化,當裂縫出現之時,他就有這種感覺,自己身體好像重了許多。
“把它給我。”騎士罕見地重複著自己的話語。
天色忽然暗了下來,落日在最後一刻墜入天邊,失去所有的光線,頭頂的烏雲也更加濃密了。
“這個,我能冒昧的問一問,您想要拿它來做些什麽呢?”
現在清醒的也就只有他們四個半人,沒有什麽不可以說的。
“把它給我。”
騎士面部的蠕蟲依次排列,顯現出一張不可名狀的面容,如同空鬼的壁畫一般,只要稍微注視,便會沉淪。
天空也不合時宜地灑下點點細雨,雖然還達不到撐傘的程度,卻足以將在場的幾人打濕。
那是江南的風雨。
可是遠處的火把卻還在輕聲燃燒。
“好,我給你。”
伊丹也不廢話,掏出口袋裡的石頭,衝著騎士的面門扔了過去。
他也曾想學著福卡斯的方法騙他一手,但畢竟對象不同,一個是不太聰明的警長,另一個,則是久居於此的神祇(意識),兩者根本就無法相比。
更何況,眼前的騎士只是一直盯著他,連腦袋都沒有動,只是伸手,將飛行中的石塊接住,輕輕捏碎。
“你!!!”騎士拋下手中的碎石,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你,一樣。”
陰影的刀鋒從伊丹的脖頸處劃過,與他的皮膚只有僅僅一毫米的距離,手中的冰牙便已貫穿影子的腹部,憑借著雨水,將它整個凍結,蒙上一層光滑的冰晶。
“看來,你也只能······”
騎士低下頭,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腹部,在這一刻,所有的精神反饋都在一瞬間歸零,一把淡藍色的匕首順著腰部上升,從背後劃開他的胸口。
飛濺出的水花更是遊走於他的四肢百骸。
“噓~~~!天黑了,該睡覺了。”
騎士身後的男子微笑著捂住他的嘴巴,輕聲低語。
“我記得剛才有人說過,你連給某人提鞋子的資格都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