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越發的大了。
似乎有無數的青蛙在一旁嚎叫,將周圍殘留的噩夢吞下,死去的人反倒是成為了最好的養料。
只有一位女士,在外面,看著這血腥的一幕。
仿佛是在夢中,那仿佛並不是她所能夠接觸的世界。
她開始後悔了,心中的黑暗與現實比起來,不過是大海中的一粒砂石罷了。
······
“捏碎它!”
羅灣這麽說,無異於掐斷了自己最後的退路,但那又怎麽樣呢?
既然將瓦埃因交出也有可能被處死,倒不如現在將其破壞,反倒是還有一線生機。
至少還能阻止噩夢的誕生。
看著眼前逐漸虛弱的兩人,仿佛他們才是整個事件中最大的鴻溝,只要越過他們,壁壘自然會隨之倒塌。
“羅灣,你敢!”
查爾斯吼道,但是他的力氣卻越來越小,雙手也在止不住地顫抖著,他甚至感覺得到,自己可能無法再捏住太刀了。
嘶~~
刀刃從他的手中抽出,查爾斯也因為疼痛收回了手指。
血液止不住的向下流淌,原本會立刻愈合的傷口也與常人無異,只能依靠乾燥的血液將其封住,隨時都有重新裂開的可能。
“有什麽不敢的,大不了同歸於盡。”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總有一個人,覺得他什麽都不會,什麽都做不成,畏首畏尾,沒有任何的主見。
每當他做出決定的時候,總會有一個人,說這不行那不行,強行讓他改變自己的想法,依照那個完全封鎖的軌跡進行下去。
他已經受夠了。
“你······”
哢!
還未等查爾斯繼續說下去,頭頂厚實的木板卻傳來一聲輕響。
細膩的裂紋從剛才拳頭大小的孔洞向周圍延伸,樓頂上,一並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
“異火爆炎!”
一陣悶聲在屋外響起,周圍的雨水仿佛被點燃,如瀑布般向下延伸。
火焰順著屋脊向下滑落,點亮漆黑的夜空。
整個旅館在頃刻間被火焰所吞沒,霍利甚至可以看見那些向下蠕行的蒼白之火。
“孤寡~~~”
還未逃脫的納迦埃也就此卷入災禍,一同被火焰吞沒。
雨水不但沒有將火苗熄滅,火勢反倒順風而長,順著口器鑽入它們的軀殼。
納迦埃如同一盞明燈,在歲月中,被迫自焚。
“發什麽什麽事了?”查爾斯退後幾步,盡量拉開兩者的距離。
“不知道。”朱利安也是一臉的懵逼,看向門外,只有那一片虛無的火海。
牆面的溫度很高,就連畫在上面的咒文仿佛也無法接受煎熬,開始融化,黑暗,似乎也開始退卻了。
哢。
二層的木板碎裂,一個人影從空中落下,手中的瓦埃因卻早已不知去向。
“???”
福卡斯不好意思地摸摸腦袋,他似乎並不太適應現在的身體。
沒有外殼的包裹,一條條鮮紅的紋路布滿全身,這和他之前所擁有的族群有些許不同,更像是蠕蟲與細胞的結合體。
“在上面。”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個兀鷲惡魔雕像,此時正靜靜地躺在豁口的邊緣。
四目相對,略顯尷尬。
“去你M的,還寫,還寫?你再寫一筆試試?”
哢。
從樓上傳來骨頭被敲碎的聲音,
聽上去像是手指被撅斷了似的。 “寫,寫什麽寫,我寫東西的時候怎麽看不見你來幫忙呢?吼,我忙的時候你就來搗亂,有本事我閑的時候你再來,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
啪!
一個清脆的巴掌不知道打在了誰的臉上,在場的三人同時咯噔了一下。
那種聲音像是漣漪,讓所有人都清醒了過來,就連迷迷糊糊的格衫也點了點頭,揉了揉眼睛,好像剛從夢中醒來。
“你退!你再退!!跑你M呢!!!”
轟!
又是一聲巨響,極快碎石順著豁口剝離,落在查爾斯的面前。
那種力量,即使是他也會感到恐懼。
他甚至可以想象到,如果現在和那位先生對打的人是自己,能有幾分勝算。
‘是誰?異教徒?還是那位女士,亦或是······不,村子裡應該不會有其它人了。’
剛想到這裡,屋頂上的人再次發話了。
“就剩最後兩個咒文了,你還寫,當我不存在是嗎?”
瞬間,一股陰冷的寒意從三人的背後襲來,無論是羅灣還是查爾斯,都不敢輕舉妄動,仿佛多走一步就會變成一座冰雕,立於山峰之上。
就連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許多。
“今天的繪畫課就到這裡了,赫伯特······你知道嗎?冰山易傾。”
不知是什麽龐大的生物與旅店相撞, 整個閣樓都在隨之顫抖,連接房屋橫梁斷裂,水泥與磚塊形成的框架出現裂痕,木質的內含物也無法承受這股力量,碎裂,向下坍縮。
整個閣樓幾乎是順著破損的孔洞向下墜落,好在它並不算大,可能僅僅只有旅館面積的四分之一。
好在由於成本的原因,只有旅店外殼是水泥磚塊砌成的,而內部幾乎都是采用木質框架等搭接而成,所以並不會有太大的塵土,也不會因為閣樓的下沉而導致整個旅店的坍塌。
木質結構也很好的將閣樓倒伏的部分支起,只有一個不明物體和幾塊碎片從縫隙中落了下來。
灰紫色的長袍雖然沾滿了塵土,卻沒有任何的破損。
“那個師傅,你是做什麽工作的?”
羅灣也隻記得,這位是伊丹帶來的朋友,但具體情況,他並不清楚,或許現在,只有查爾斯知道,他是‘星’的成員,但手中的信息也僅限於此。
“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我說我是不小心從上面掉下來的,不知道你們信不信?”
‘塞貢’匆匆地掃視了一下周圍,並沒有發現赫伯特的屍身,明明是一起掉下來的,應該是他先落地才對。
難道是卡在中間的樓層裡了?
‘塞貢’抬頭,一個大洞直指頭頂的烏雲,雨水順著孔洞灌入,幾個重要的咒文還粘在兩片碎石上,至少閣樓算是毀了,法陣也不可能繼續啟動。
黑暗退卻,那股力量,似乎又回到了查爾斯他們的體內。
無人可知的深處,有一人,抓住了命運的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