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兩人離去之後,查爾斯才從灌木中探出頭來,只有他和朱利安兩人重新折返了回來。
沒有火把的點綴,人群的遷移,即使是腐朽噩夢也無法發現他們的存在。
“太狠了,這兩個家夥,嘖嘖嘖。”
拿出漏進脖頸的樹葉,朱利安不禁搖頭,此時艾樂的屍體還在那棵樹上蕩漾,霍利雖然不能自己將它掛上,但是鬼山卻可以,他們可是親眼見到的。
“這樣的情況確實少見。”
就連查爾斯都不免唏噓,這麽些年來,外來者很多,大多以探索者為主,只有少部分人才會涉及到宗教。
他們之間一般不會有什麽利益衝突,具體來說,他們更像是一群撲火的飛蛾,畢竟弗萊豪斯加藤,本就不是個富裕的地方。
絕大多數外來者並不是在爭鬥中死去的,而是被那座山丘所吞沒,被那位神祇所凝視。
雖說每個村民的手上都多多少少沾染了鮮血,但那,都是為了在場的所有人。
“去,找找看,瓦埃因在不在他們身上。”
話雖這麽說,但查爾斯心裡清楚的很,這裡根本就沒有兀鷲石像的氣息,那種來自惡魔的味道,他們再熟悉不過了。
當然,也有可能那種氣息被某種力量所抑製,無法向外延伸。
“他們兩個身上沒有。”
朱利安很快回答道,就連艾樂都被放了下來,他還特意試了一下卡諾的鼻息,看看還有沒有救助的可能。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我這邊也沒有。”富羅身上總共就那麽幾個口袋,查爾斯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了,“看來他們說的沒有錯,恐怕失蹤的瓦埃因真的就在羅灣的手上。”
當時他們離的很近,再加上陰影的延伸,甚至可以大概聽清幾人談論的內容。
“有沒有那種可能,他們是在撒謊?其實東西就在他們的身上?”
朱利安撿起地上的飛魚丸,送到查爾斯的面前。
“應該不會,他們的目的如果只是殺死這幾個家夥,是不會對小鎮產生影響的,而且他們也想要馬上離開,根本就沒有什麽理由走上山丘,帶走瓦埃因。
而且,如果在他們身上的話,恐怕,納迦埃會第一時間找到他們。
但是你看看現在,周圍什麽都沒有,甚至沒有一隻納迦埃進行增援。”
如果說還有什麽人比查爾斯更迫切的找到瓦埃因的話,恐怕就是納迦埃的主人了。
查爾斯接過丸子的屍體,正面朝上,半把冰牙·改依舊卡在它的口中,尚未融化,看得出那是比較高階的魔法,只有魔力造物才能繼續維持原有狀態。
“唉,真是太可憐了,你看它的臉都被打腫了。”
朱利安指著飛魚丸鼓起的兩個臉頰說道,雖然不是很紅,但是下方有明顯的腫脹和凸起,口中則是無數的冰晶。
“這個長度的短刀,恐怕早就把身體給攪亂了吧。”查爾斯默默地將它正面朝上地放下,蓋上一塊白布,“這幾個人明天再來收拾吧,或許可以在後面一並給他們挖出幾個墓穴。”
“嗯。”朱利安自然明白,今天晚上的事情還沒有結束,他們根本就沒有多余的時間,無論如何,也要在天亮之前,找到丟失的那一個瓦埃因,否則······
兩人的聲音消失在夜幕之中,頭頂的烏雲聚散,擋住了唯一的月光。
雲層似乎變得更厚了,如同一塊塊吸滿河水的海綿,
隨時都會滴下雨水。 清澈的溪水順著山脊下流,任何一條凹陷的小路似乎都成為了它們的通路,如同蛛網般向著弗萊豪斯加藤延伸,卻沒有任何人找到它的源頭。
蠕行的納迦埃似乎也聞到那股香甜的味道,向其索取,吞入腹中,用來消化今晚的食物,反倒是腐朽噩夢,對其嗤之以鼻。
“喝~~呼~~~”
卡諾猛地從地上坐起,深吸一口氣。
抹去臉上粘連的紅色液體,還稍微帶著點甜味。
“欸,醒醒,醒醒。”
卡諾輕輕拍著富羅的側臉試圖將她喚醒,她的胸口並沒有任何的損傷,只是暫時陷入幻覺之中罷了。
兩道張開的空間裂隙,足以讓任何利器從中穿過,從而避免對自身造成傷害,這還是從某位角度之民手中學來的。
“啊~~?”富羅的眼前一亮,連忙將卡諾推開,仿佛眼前的這個家夥隨時都會有什麽非分之想,“你想幹什麽!”
“嘖,”卡諾無奈起身,將一件袍服丟在她的身上,“別管那麽多了,想活的話,就跟我走。”
富羅這才意識到,自己並沒有死:“剛才,剛才,剛才她想要殺我?”
回想起霎時的場景,脊背發涼,身旁夜鴉似乎也在最重要的時刻反水,向她施展了幻覺,但是為什麽,現在她卻一點事兒都沒有呢?
“你們······”
富羅還想要說些什麽,卻不知道該怎麽去表達。
“好了好了,有事情我們路上再說,起來吧。”卡諾伸出手掌,少女也選擇抓住了它。
癱軟在一旁的飛魚丸也翻過身,從地上爬了起來,咬斷口中的冰牙,隻拔出半個劍柄,就和它之前所說的一樣:我給大家表演一個生吞冰牙!
那一半估計早就已經在它肚子裡安家落戶了,誰又會拒絕在夏天來上一碗甜甜的冰沙呢?
隨後,它將手掌伸入口中,將兀鷲惡魔雕像和那瓶火焰掏出,交到了卡諾的手中。
“很好。”
披上主仆之眼長袍,壓下兜帽。
當陰影在面孔聚集,一張如同惡魔的面具便出現在他的手中。
“巔峰產生虛假的擁護,黃昏見證真實的信徒,唯有你我的雙眼可見,直至,永遠。”
他如是說著,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
那是來自舊日的意識,那是殘留在它們身上的靈魂,那是來自主仆之眼的教義,那是,上古的遺念。
總有那麽一批人,一直為了自己的理想而努力,至死方休。
“走吧,也該是時候了,”將飛魚丸丟到富羅的懷中,此時的她也已經穿好了長袍,衣服看上去稍微大了一點,“現在輪到你來照顧它了。”
漆黑的陰影籠罩在飛魚丸的身旁,將原有紅黃色的外衣所掩蓋,在其他人開來,它不過是一隻深邃的瞳孔,周圍覆蓋著一團漆黑的迷霧,如同那座懸浮在空中的城市。
“現在,我們只有一個名字,一個已經被人遺忘的名字。”
“主仆之眼。”
“走,該上山去了。”
茫然的少女在驚恐與猶豫之後,還是選擇了跟上了警長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