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大軍未動,糧草先行,余飛回京才三日,連接回妻兒的時間都沒有,便趕到了張家口,親自查驗糧草。
余飛身為後勤總管,也是有兵權的,畢竟糧道要穿過草原,沒有兵馬護衛是萬萬不可的。
別看長城周圍這些部族個個好似都極為恭敬,但真要信了,那便是天下第一號大傻子了。
正德七年七月十二,朱厚照帶著大軍趕到張家口。
“辛苦先生了,朕實在愧疚,這滿朝大臣,心思各異,朕能信的也只有先生了。”
中軍帳中,篝火明暗不定,朱厚照神色有些陰沉,余飛歎息一聲,勸道:
“陛下春秋鼎盛,不必為此憂心,臣認識一位神醫,待得陛下此次成就大業之後,臣親自去請其來為陛下看看。”
朱厚照苦笑一聲。
“也只有先生,敢和朕說心裡話了。”
帳中一時有些沉默,朱厚照為何如此?卻是李東陽等人看勸不住其親征塞外,便以朱厚照無後為由,想要召其叔父興獻王朱祐杬回京暫時擔任監國。
這也不怪朱厚照會如此鬱鬱了,李東陽等人就差指著鼻子罵他了。
柴火被燒的劈裡啪啦,朱厚照丟了一個柴火進篝盆之後,笑道:
“還好,朕還有先生,為朕坐鎮後方,不然朕還真不敢出去了。”
余飛拱了拱手,說了句公道話。
“陛下也莫要如此,李大人等雖然有些小心思,但大體還是知道輕重的,陛下隻管放心。”
朱厚照點點頭,想了片刻後,還是從懷中取出一物,交給了余飛。
余飛一看,卻是一塊兵符。
“陛下?”
朱厚照笑了笑。
“這是禦馬監勇士營的兵符,朕真要有了不測,大明便交給先生了。”
余飛大驚失色,手中的兵符也仿佛極為燙手,驚道:
“陛下何故說此不吉之言?不過一個小小的蒙古王子,陛下定能橫掃其軍,這兵符還請陛下收回,臣萬萬不會受的。”
余飛說完,連忙將兵符呈到朱厚照身前。
“先生...”
“請陛下收回。”
朱厚照歎息一聲。
“罷了,那便借先生吉言了。”
說完這才將兵符收入懷中。
出了中軍大帳,冷風一吹,余飛這才感到背上涼絲絲的。
余飛不知道,剛剛朱厚照賜予兵符的舉動,到底是真心的,還是被李東陽等人所激之後,帝王之心發作,想要試探自己。
只是短短片刻,余飛後背便有些濕潤,難怪古人常說“伴君如伴虎”,果然是有道理的。
朱厚照大軍在張家口歇息了一日之後,便跨過長城往河套方向進軍。
余飛所率的後勤輜重部隊,也跟在其後,每隔五十裡便修建一個簡單的屯糧之所,留下百余人看守。
真要出事,這些人自然沒法抵擋敵軍,但只要能燃起狼煙便可。
為了保證糧道通暢,整個禁軍三千營,兩萬多騎兵分為十隊在這條線路上遊弋,只要有警,就能在半個時辰之內趕到。
大軍作戰,並不是大家拉出人馬面對面乾一架就完。
自從進入到河套地區之後,明軍周圍的斥候便一直不斷往來,朱厚照也極為沉得住氣,沒有派遣鷹揚軍絞殺這些蒙古斥候,只是讓禁軍中的普通斥候與其糾纏,等待著達延汗上鉤。
而這位小王子,顯然也不是善茬,並沒有選擇與明軍硬拚,
而是想要斷了明軍糧道。 這一個多月來余飛已經帶人與其交手了七八次,每次在大軍將要趕到之時,其便溜走,當真滑溜的很。
而朱厚照見其不上當,也不急找其決戰,而是招撫起河套的地區的這些小部族,隨著投靠大明的小部族越來越多,達延汗在河套地區的地形優勢便漸漸失去,其大軍也慢慢藏不住了。
十一月九日,吹著草原上最後的秋風,明軍終於在後套地區堵住了達延汗的大軍。
過程也沒什麽好說的,有一萬五千新軍在手的朱厚照大破達延汗,斬首萬余,俘虜七萬多人,繳獲馬匹牛羊不計其數。
而達延汗則帶著一萬多殘兵遁入了草原深處。
而這一戰也震動了整個草原,草原上的這些部族都大呼朱厚照是永樂大帝再世。
如此即便草原已經開始飄起雪花,依然有無數部族帶著禮物前來覲見大明大皇帝。
而朱厚照也一一接見這些部族頭人,好生安撫,賞賜一些繳獲的牛羊。
隨著達延汗敗北,余飛也能松一口氣,折返京師了。
至於朱厚照則要在草原上過這個冬天了,畢竟其不但要安撫這些前來投靠的部族,還有在明年開春,深入草原腹地,將達延汗徹底按死。
回到京師之時,已經到了十一月底,離著余飛給少林的三月期限,已經過了兩月。
而方正也將南少林那些逃走的人,送到了大理寺。
余飛才一回京,便被大理寺卿堵在了工部衙門裡,卻是大理寺關著幾百個和尚,導致大理寺監牢不夠用了。
而李東陽等人又不想摻和這些事, 便一直拖著要等余飛回來處理。
知道了原委之後,余飛苦笑一聲,只能又跟著大理寺卿去了大理寺。
經過三日的審問調差,其中犯過律法的自然被通通判了斬首,那些個沒有犯過律法的,余飛也沒有一刀切,而是將其丟到前線運糧去了。
在京師處理了半個多月積壓的事務之後,余飛這才稍稍空閑,準備回華山接回藍鳳凰和兒子。
來到華山,余飛遠遠的便看到自家兒子坐在師父肩膀上,笑的開心極了,而嶽不群懷中還抱著一個,這應該是就林平之和嶽靈珊的女兒了。
在去年林平之和嶽靈珊便正式完婚了,今年二月的時候便誕下一女,取名曦兒。
余飛當時正在江南,情況又險又惡,自然也沒法來喝滿月酒,今日還是第一次見這個小侄女。
“見過師父,讓師父受累了。”
“爹爹。”
坐在嶽不群肩膀上的小河兒看到余飛之後,便掙扎的要下來,嶽不群笑呵呵,將其放下來之後,小河兒便小跑著抱住了余飛的大腿。
“受什麽累?為師開心還來不及呢。”
嶽不群眼角含笑,有些斑白的頭髮被小何兒抓的散亂了幾根,說完之後,顛了顛懷中的小曦兒,和平常人家的爺爺沒有半分差別。
余飛抱起兒子,勾著頭看了看小侄女,笑道:
“和小師妹長得可真像。”
嶽不群含笑點頭,便在此時,藍鳳凰聽到聲響也從院中出來,看著余飛,身子靠在門邊,臉上笑意嫣然,輕輕的喚了一聲“余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