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玫和周雅正鬧騰著的時候,熱熱的電話就打來了。
“姐,你要給我做主。”跟阿梅習慣先言他物繞彎子不同,熱熱是開門見山。
因為已經從阿梅電話裡知道了娘倆正在鬧矛盾,熱熱的意思不消往下說,白玫就猜到了。
她靜靜地說了一句:“做啥主呀?是不是跟你媽鬧別扭了?”
“咦?姐,你是神算子啊!你怎麽知道的?”熱熱竟然有些喜出望外。
這孩子,向來沒心沒肺,白玫是知道的。
周雅在一旁聽了就有些想笑的樣子,掩嘴憋住。
這個世界上哪有什麽神算子,都是信息差而已。
“我為什麽不能知道,我還知道你要給你媽相親呢,你可能耐了。”白玫用調侃的語氣說。
這下,熱熱恍然大悟,她有些忿忿地說:“我說剛才打你電話怎麽佔線呢!一定是我媽惡人先告狀,她還說了些啥?”
“也沒有說啥,就說你孝順,又要出資讓她出去旅遊,又建議她找個老伴安度晚年,只是吧,這兩件事都不如她的願,你的孝順成了她的甜蜜負擔,就這些。”白玫將這兩人的矛盾點直接擺出來討論,不繞彎子,本著解決問題的態度,順便讓熱熱反思一下。
現在的年輕人大差不差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如果遇到不順的時候,他們會認為整個世界都是一個憨比,唯有自己是完美無瑕的那個。
即從不反思。
雖然說白玫不過是比熱熱大了幾歲而已,但按照三年一代溝,五年一代人的說法,她們已經屬於兩代人。
果然,熱熱聽了白玫的話表示不服,她說:“甜蜜的負擔?我媽竟然拿我的孝心當負擔,你評評理吧,這不就是矯情嘛!”
“先不管你媽是不是矯情,我問問你,你是怎想的?”白玫很有一套地說。
“我怎想?我孝順啊!我現在發達了,不,我現在條件好了一點,這麽多年一直吃我媽喝我媽的,我回報她一下總歸是可以的吧?我就這麽想的呀。”熱熱理直氣壯。
“你這個出發點是好的,發心向善,但是吧,你的方法不對。”白玫一步一套,慢慢解套地說:“既然你想孝順你媽,你就投其所好呀,你只是一味地按照自己的設定去認為這麽做,你媽就開心了,結果怎樣?這就跟談戀愛似的,你得站在對方的角度去考慮一下問題。”
“怎麽扯到了談戀愛上了?”熱熱一頭霧水,“姐,你到底是想幹啥呀?”
“得,被我侃暈了。”白玫用手捂住話筒,對旁邊的周雅說。
有些哭笑不得。
“簡單點,你再簡單點。”周雅一邊說著一邊用手做了一個簡單點的手勢。
壓一壓。
現在,白玫在這個團隊中的影響力有目共睹,而能夠影響白玫的,看來也就只能靠周雅了。
白玫聽了周雅這麽一說,似有所悟,她繼而又對熱熱道:“我的意思是說,既然你談戀愛是強項,那麽就代入一下,用強項幫一幫弱項,解決一下孝順老媽的問題,這麽一個簡單的意思你都不明白的嗎?不明白我就掛電話了,被你氣死。”
“別,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熱熱阻止白玫掛電話,認慫。
白玫得意地衝周雅遞了一個眼色,拿捏熱熱,她白玫還是穩的。
“姐,你的意思是說,讓我投其所好唄,是這個意思吧?”熱熱繼續剛才的話題,很認真地“反思”了一下,算是難得。
“差不多吧,”白玫慢悠悠地說,“你知道你媽的喜好吧?”
“這個……”熱熱一時間詞窮,還真的被問住了。“那你說說,我媽都有些啥喜好。”
“首先,她愛花店,離不開她的那個店鋪,不管賺錢不賺錢,她願意整日修修剪剪,精心打理,把花店拾掇得越精致,她的生活就越有光彩。”白玫開始動情了,她沒有停,仿佛沉浸在對阿梅的描述裡頭,一個精致的上海女子,自食其力,日複一日,細碎的生活中卻能夠有著自己鋪設的滿滿的品位與驚喜。“她想把她的生活美學傳遞給更多的人,那麽花就是載體,每一個顧客都是她的施主,互施,在授人玫瑰的同時自己也能夠手有余香,精致又從容,她喜歡這個,而不是跑到外邊去旅遊,如果真的要旅遊,對你媽來說,天底下都沒有上海好,倒不如弄個越遠越好的機票,但不現實,現在出國不方便,而且她也離不開她的花店。”
熱熱一直在聽。
“所以說,旅遊並不是好的選擇。”白玫說,“她聽到你強加給她旅遊的建議,你說,這不就像你小時候被她強按著學這學那是一個道理?”
“好吧,我現在明白了,不能強人所難,是我不對,那不旅遊就是了,但是我建議她相親又有什麽錯?”熱熱依然想為自己爭取一下,不能滿盤皆輸。
“不是對錯的問題,是合適不合適的問題。”白玫說,“你媽她不需要相親,她早就習慣一個人生活,花店的日常就是她的寄托,她經歷過婚姻,又到了這個歲數,已經對男人沒有了任何的期望值,她有能力自己一個人過得很好,幹嘛要去相親呢?你看,你還是犯了一個強加於人的失誤。”
“好吧,我算是懂了,我做啥都做不到我媽心裡去。 ”熱熱有些委屈。
“不啊,你可以的,比如你現在談戀愛這事,就挺令你媽開心的,尤其是你找了一個朱敬軒這樣的人物,你媽算是功德圓滿,人生如意了。”白玫說,“所以,你對你媽最好的孝敬,就是抽空陪伴她一下,多聊聊你和朱敬軒的感情進展,順便,帶她一些小禮物,出去吃個飯啥的,就足夠令你媽美滋滋了。”
“就這麽簡單?”熱熱表示不可思議,白玫的建議是她沒有想到的,原來盡一份孝心是如此的波瀾不驚,如此的潤物無聲,沒有什麽媽媽再愛我一次的驚天動地,更沒有什麽一廂情願的強人所難。
“什麽簡單不簡單的,你做到了再說吧。”白玫說,“你可以試試看。”
“那,謝謝你!”熱熱終於有了收獲,有了主意,“對了,玫姐,你幫我們幫了那麽多,你自己的事情現在怎麽樣了啊?我這幾天都沒有空過來。”
“我的事挺好的,很順利地在朝前推進,你先忙你的吧,回頭有需要你的時候,我自然喊你,你呀,可是我很重要的左膀右臂呢。”白玫笑著說。
“得嘞!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