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的餛飩你吃了之後,其他地方的都是弟弟。”朱敬軒抽出桌上的紙巾,替白玫擦了擦面前的桌子。
白玫注意到了一個細節,這個細節可謂是微乎其微,一般人還真是不容易發現。
但白玫不。
多年的銷售經驗,讓她養成了一個觀察的職業本能。
同樣是銷售,為何白玫能夠做到銷冠?
很重要的一點緣由就在於她的仔細,能夠時刻站在解決客戶需求的出發點來觀察對方。
此刻,在她面前,這是一個什麽細節?
一家蒼蠅館子能夠用如此高檔的紙巾盒,且紙巾盒上還印有一個商標,這個商標,白玫再清楚不過,這就是她所在的門店所屬的集團的Logo。
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但看到了,心裡就有了想法。
白玫不動聲色。
令她感到奇怪的是,朱敬軒竟然沒有覺察到這個細節。
這本來就不應該的呀。
作為一名工作能力突出且有上進心的店長,在任何時候看到自家的產品,都會禁不住來一句感慨的,這是人之常情。
或者,叫集體的榮譽感和歸屬感。
就好像“他鄉遇故知”是人生的一大喜事似的,是一個道理。
更不應該的是,朱敬軒在抽紙巾的時候,他的位置他的角度,應該是能更好地發現紙巾上的這個細節。
他為什麽無動於衷?
白玫想著心事。
見白玫沒有反應,朱敬軒又道:“別看這家店很市井,其實名氣很大,很多吃貨都會專程來這裡吃一碗餛飩。”
“凹。”白玫不冷不熱地回應。
“我建議你也嘗嘗他們家的蟹黃魚面和生煎包。”朱敬軒很熱情地推銷起來,看得出來,這家店他很熟悉,很心水。
但越是這樣,就越不應該。
按照常理,既然都這麽熟悉了,為什麽不給白玫介紹一下,這裡的紙巾為啥都印著集團的Logo?
依照白玫對朱敬軒的了解,他是在刻意回避著什麽。
“我吃不了那麽多。”白玫算是回了一句。
“沒有關系,正好我可以點一份魚面和生煎,我分你一點就是。”朱敬軒料事如神地說,“這家店的特色就是隻做這三樣,正好夠一男一女兩人吃,你看,旁邊就靠著一家酒吧,很多年輕人會來這裡宵夜,俗稱愛情的煙火之地。”
“是吧,那倒是很會搞噱頭的呢。”
“不能算是噱頭吧,更多的是實力使然。”
兩人正聊著,店小二來送餐。
白玫問:“你們家怎麽會有滬煌的紙巾?”
滬煌就是集團的名稱。
朱敬軒想插話,剛要開口,被白玫伸手阻擋,她很嚴肅地說:“讓他說。”
店小二看看白玫再看看朱敬軒。
朱敬軒這個時候不敢做任何的示意,只能視而不見。
“我們發的。”店小二乾脆回答。
“發的?”白玫追問,“為什麽會發給你們?你們和滬煌是什麽關系?”
“我們和滬煌其實沒有什麽關系,跟……”店小二說著本能地看看朱敬軒。
“咳咳咳,好吧,我攤牌了。”朱敬軒說,“這些紙巾是我送給他們的。”
“你送給他們?憑什麽?”白玫有些怒了,眼看著朱敬軒在套路自己,要不是自己火眼金睛發現端倪,還不知道朱敬軒葫蘆裡賣啥藥呢!
“想給你一個驚喜。
”朱敬軒很淡定地說。 “吖?”這下,白玫懵了。
一切都那麽合理又自然。
朱敬軒見穩住了白玫,對店小二說:“你可以走了。”
“得嘞!”店小二趕緊跑開,逃命似的。
他終於知道,自己和海王總裁之間的差距,不在於爸爸是誰,而在於睜著眼說瞎話的本事。
開竅了。
朱敬軒牢牢地掌握著此刻的節奏,他啟動了隨機應變的B方案。
本來,他是沒有注意到這個紙巾盒的,當他發現桌上有這個紙巾盒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他覺察到了白玫的覺察。
也就是同步,他已經準備好了B方案。
本來的真相,是他為了節約成本,隨手調配了一批集團閑置的紙巾盒給了這家店。
左手倒右手的事情,都是自家的東西。
他根本就沒有當回事情,結果,現在他就要為這個紙巾盒的紕漏而“埋單”。
更大的一個真相,不光這家店是他朱敬軒的產業,旁邊的那家酒吧也是他的資產,還有緊挨著的一家24小時便利店也姓朱。
他回國之後,沒有第一時間去滬煌集團上班,而是跟大多數的富二代一樣,先從父親那裡拿到一筆事業啟動資金,這條街上的這幾家店,就是他的成績單,也是他的第一桶金。
還有一個最大的真相,朱敬軒在來之前,已經和這家店的老板通過氣,說是這晚要老套路。
所謂的老套路, 就是朱敬軒屢試不爽的法寶,即店家會上一份免費的米酒供他們品嘗,朱敬軒以自己沒有開車讓女孩開車為名,替她喝下,然後不勝酒力,裝醉。
往下嘛,就千篇一律了,女孩借此送他回家,好事上演。
一般來說,能夠帶來的女孩子,大多八九不離十了,心照不宣而已。
但這次,帶白玫而來,完全讓朱敬軒心裡沒底。
不是他色心泛濫操之過急,而是,他真的是想讓白玫趕緊變成自家人,好施展他的宏圖偉略。
在行業風雨飄搖之際,他需要白玫。
再說,這晚確實氣氛不錯,白玫很開心的。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所有的投資者,都擅於捕捉機會。
氣氛一時間有些停滯,仿佛連夜風都靜止,要聽一聽這位海王要給的驚喜究竟是啥?
好在,他臨危不亂就是,臨時編湊的故事就要上演。
追女孩子,一定要做好人設和故事。
確實。
“你知道的,我們集團不光有房產中介這一個業務,我們還有很多的投資,餐飲就是一個,這家店是我在總部工作時發展起來的,也是我過去的業務之一,這裡記錄著我的成長,這就是我想給你的驚喜。”
白玫一聲不吭。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我覺得你有些幼稚。”白玫冒出一句,低頭吃餛飩。
“為什麽?”
“直覺。”白玫吸溜著餛飩說,“女人的直覺是沒有道理可言的。”
就在這個時候,店老板端著米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