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軍備戰,士兵的飲食是難題,斟酌後決定這段時間以鍋盔為主食。
士兵面對日軍飛機的轟炸和掃射,各種火炮的攻擊,關鍵是防飛機的空中偵查,盡量不能暴露出防禦破綻,那麽白天就不能燒火做飯和取暖,食物需要後方運輸過來,鍋盔成為首選。
在後方,很多鄉親自發的幫助軍隊製做軍糧,讓士兵吃飽了能有力氣打鬼子。鄉親們拿出了各家的手藝,都說自家的才是正宗味道好,士兵們吃的味口好能更好的殺敵,左鄰右舍要比一比。
國文教員家,用罐子底在鍋盔上印上圓形,作為記號,以示區分。印好後一烙,圖案現出來了,教員看那圓圓的罐子印,這不就是鬼子太陽旗,吃鬼子打鬼子,很有意義。忙與左鄰右舍的說,比啥比,印個太陽旗給士兵們當口食,那樣更解氣。
這幾天后面送來前線的鍋盔,都印上了日本屁股旗,戰士們一看,都樂了,這個好,咬他娘的,啃他娘的。吃日本,打日本。
烏花頭村,在右翼和大興主陣地交接的後方,右翼傷兵在這裡包扎救護,一個民夫擔架隊,還有一個排在警戒,沒有太大的軍事價值,日軍不會放在眼裡。
一個小村莊,幾座完好的磚瓦屋,不少輕傷的士兵在休息,擔架隊把重傷員優先轉運,走的差不多了,只有一個老漢在鼓搗那輛破損的大車。
遠矢大尉帶領自己中隊百多人,偽軍一個中隊近兩百人,在特務的引領下,直奔烏花頭村而來。
這裡警戒哨兵發現了情況,馬上去找排長匯報,我們也得到消息,來了大批的日軍和偽軍,排長讓我們趕緊撤。
太子爺看了看那些萎靡的傷員,輕傷不重,可是剛在戰場上下來,一到放松的環境,戰士們都是困乏不堪,還未得到休息,此時肯定是跑不過追兵的。太子爺問道:“你們會打巷戰嗎?”
“懂一點。”
太子爺又問道:“敢打嗎?”
“長官,頂不住的啊,我們才多少人啊?”
“利用地形阻擊,讓學生兵帶著傷員趕快撤。”
傷員們聽到這裡,不幹了,紛紛要求參戰。“長官,我們還能戰鬥,讓傷了腿的弟兄們先撤……”一位少尉排長要求參加戰鬥。
太子爺把傷到腿的傷員,讓學生兵們扶著或架著先撤,擔架隊的老漢大車也不鼓搗了,把馬讓一個實在不方便行走的士兵騎上,牽馬就走。少尉排長帶領十余位輕傷士兵組建了一個戰鬥小組。我讓好有錢把小藤木箱子拎上,去昂昂溪醫生那裡等,醫生見到藤木箱子就知道是自己人,會關照他,好有錢這倒霉孩子,把藤木箱子讓同學帶去給醫生,自己留了下來。
學生兵,見識了戰場的殘酷,哪怕我們盡心盡力關照,還是在前沿右翼陣地時,被日軍子彈擊中陣亡了一位,有幾位在擲彈筒轟擊時受創不輕。學生兵這時候聽命令很乖,只有好有錢缺根弦的又折了回來。
太子爺與少尉排長各選了一翼,支援警衛排,這樣可以堅持更多時間不被包餃子。
前面槍聲密集起來,警衛排在依靠地形,邊打別退,哪哪都在炸響手榴彈。我們在一個已經破壞掉門窗的磚瓦房,躲在大門旁和窗戶邊,見很多偽軍一步步壓過來,出其不意的打一個排槍偷襲,然後,然後就被打的不敢探頭。
“長官,什麽時候退到後面去,這裡頂不住迫擊炮一炮的。”老護衛護著急躁的田芽子,極度不安。
太子爺吼道:“頂住5分鍾,不想死就快射擊。”
六爺在呼嘯的子彈裡把槍對著窗戶外連射了一排子彈,現在已經人都不能露邊了,壓子彈的六爺紅著眼睛道:“長官,該撤了啊,外面籬笆擋住視野了啊,鬼子兩發擲彈筒我們都得死這裡。”
“道爺,瞄那丟手雷的鬼子,不打準我們就一起死吧。”偽軍在不停射擊,可是日軍好像在向我們這邊圍過來,見鬼了,什麽仇什麽怨。
遠矢大尉為了鍋盔,沒有把這個烏花頭村整個包圍,執行圍三闕一,用猛烈的進攻把守軍打退,為濱本大佐搶到鍋盔才是大軍功,濱本大佐對自己已經怒不可遏,可不能再掉鏈子。擲彈筒不允許用,迫擊炮更不能用,手雷要求士兵可以丟院子,不能向屋裡丟。
遠矢大尉的安排我們不知道,老兵的直覺極度不安,不是命令之下,絕對不會過多時間留這種死地。偽軍捷克式輕機槍和遼十七式“直把子”輕機槍,還有日軍大正十一式輕機槍在開始噴吐子彈,打的邊角碎塊四濺,屋裡彈道交錯,裡面牆壁開始怪響的中彈,一個個彈坑成畫。
“撤……”太子爺命令,大夥全趴地下蠕動,向著後門撤退,頭頂是亂飛的彈雨。太子爺拔出魯格,探個槍口,連續射了幾槍,跟著匍匐過來。
“快……快……”六爺在後門跪姿勢射擊,空倉掛機,把駁殼槍又抽出來,對著胡同口連續射擊。老護衛跟上火力壓製,一個骨碌碌的響動,讓老護衛反身把田芽子壓在了身後,喊:“趴下,手雷……”轟的一聲,手雷在不遠處爆炸,六爺後背開始暈紅,從門匍匐裡出來的太子爺把六爺扛起來就跑,邊跑邊喊:“老道,火力壓製……”
田芽子哭喊:“哥,快來幫忙。”
我耳朵持續鳴響,看到田芽子的嘴型,隱約聽到了後面幫忙兩個字,沒時間搭理,把駁殼槍抽出來,先把10發梭掉,喊:“有錢,快去幫忙。”再換彈匣,接著擼掉一梭子, 不需要知道那邊有沒有敵人,對著邊角打就是了。
“跑,跑……快,快……”道爺看我在發瘋的邊退邊射擊,已經把手榴彈連著丟出去,對面又飛過來幾顆手雷,幸運的是這次離我們有好些距離。
道爺飛撲,把我一下慣在地上,身子壓在我腦袋上,我後腦猛的砸在地上,就什麽都不知道了。意識回來時候,感覺被人扛著在跑,嘴裡被沒消化完的鍋盔堵住氣道,加上腦袋向下,憋的面紅耳赤,想死死不掉,想暈暈不過去。
跑回大院,道爺見我情況,一掌把我喉嚨裡東西拍的噴了出來,我蜷縮在地上死命的咳,把吸進氣管的雜物玩命的咳出來,癱軟在地上回氣。
阻擊不到三分鍾,還是日軍和偽軍沒有用重武器,把我們不到一個班人數的烏鴉連一下子就打殘了。駐守的一個排減員過半,也在向這個大院撤退,最後依靠這裡的院牆開槍阻擊。
我叭噠嘴裡血腥味,看道爺他們搶救六爺。六爺萬幸是離手雷有些距離,趨利避害的後撲是自然反應,沒有完全撲倒中了很多彈片,不是冬裝軍服的話,就該讓道爺看哪地方風水好,雙腿彈片三處,後背四五處,屁股一個彈片剛用鑷子拔掉,沒時間去縫合,先用紗布堵上,包扎起來,最後包成木乃伊,只能用被子卷起來,別失血後凍死。六爺強忍沒哭爹喊娘,硝煙灰塵的也不見臉色如何,滿頭汗珠。
打仗打的光屁股蛋,大嘴巴的田芽子和長蟲,肯定在心底低估什麽新外號。
太沮喪,這日子沒法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