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爺這是不把我們折騰光不罷手啊。”聽著我抱怨的道爺跟著苦笑,只是向我身邊靠近一點,也算一種安慰。
參謀留下一位跟著我們,其余幾位被太子爺派去醫生那裡了,美其名曰找傷員采集信息,說到底就是怕這些文化人死光了,可惜。
我們烏鴉連就是保護這位參謀采集日軍作戰情報的,參謀是寶貝疙瘩,我們是斷後的消耗品。
那位死鬼參謀的捷克式輕機槍,被沒死的豬參謀們帶了回來,留那大興陣地給不怕死的用多好,捎回來當遺物留著祭拜還是怎的,我徹底對參謀們有了深深的怨念。
太子爺是主官,長蟲是馬弁,道爺隻傷人不殺人,好有錢是什麽槍都沒玩明白,參謀是保護對象,跟著參謀們的學生兵還有三位,捷克式輕機槍最後落我手裡,給誰說理去。
死沉死沉的玩意,我真想扔了,用這玩意招子彈,還特別招擲彈筒啊,我見到用這槍的就沒幾個最後是完乎的。
捷克式輕機槍在來黑省的路上,每個人都有過學習使用,僅限於知道怎麽操作,怎麽開槍,反正那時候我和田芽子一致認為機槍就應該扣著扳機突突,那種打點射的是兵王,那種敢機槍對射的是神仙。
“道爺,這玩意你幫忙提一下,再要我扛,我就扔了。”
我把好有錢幫忙背著的馬四環拿回來,握持到手心裡才有一絲安穩,好有錢的傻孩子連機槍槍管都背在背上帶來了,兩個子彈包掛滿後腰,機槍彈匣彈袋又疊到九龍帶外層,也不怕沉,幾個學生兵也是有樣學樣帶了四個子彈包。
我軍服大口袋一邊一個機槍彈匣,反正打算好了,有必要的時候就最快的速度把3個彈匣突突完,捷克式就趕緊丟掉。
“有錢啊,長官用機槍的時候離我遠點。”
“班長,我不是做彈藥手嗎?”
“彈藥你個頭,長官我機槍打的賊溜,你跟太近了影響發揮,懂了嗎?”
“是,班長。”
學生兵,一二三四,看我眼神很是崇敬。
太子爺無奈扯嘴角,手下沒兵,再要求什麽,王兄弟就能直接撂挑子,大家一起拉槍栓。
戰場是個殘酷的地方,每時每刻都在經歷生離死別,擔架隊已經在忙碌,我們插肩而過去往戰場深處,此時的紅十字袖標不頂屁用。
日軍這次根本就不管左右兩翼,清掃兩翼如拳頭打棉花,可以一鼓而下,除了浪費時間,沒有一點意義,濱本大佐這次開場就對著大興主陣地硬打。
日軍是持續炮擊到兵力展開到位後,集團衝鋒,大興主陣地前面的那些短小戰壕前哨陣地,被日軍一個個攻克。
打到近午,日軍到大興主陣地陣前,開始對飽受轟炸的大興主陣地開始進攻,幾番進攻不利後,濱本大佐在又一通炮擊中方陣地後,命令開始步炮協同,步兵冒著自己的炮火,踩著炸點集團衝鋒。
步二旅吳德霖團和徐寶珍衛隊團一齊憑借陣地死拚。
馬佔山趕到前線督戰,在望遠鏡中看著日軍猛烈的進攻,感歎道:“我們火力真是不行,只能靠人往上堆了。”
……
苑崇谷暫一旅一團在危急時刻趕到,三個團的士兵,將生死置之度外,將天打的通紅,日軍的集團衝鋒被壓了下來。
苑崇谷準備從日軍側翼突擊,以減緩日軍波浪式攻勢,讓大興陣地主力得以喘息,可以讓士兵補給到彈藥。
苑崇谷團的三個營,
每個營抽調了30人組成了敢死隊,敢死隊員臂帶紅袖標,死士唯一的要求。 紅袖標可以讓敢死隊在決死後,與張海鵬的偽軍區分開來,死也要做個清清白白的中國鬼。
“天良救……國,誓死……殺敵。”好有錢讀著敢死隊紅袖標。
太子爺誇讚道:“好樣的,敬禮……”
我們一起叭立正,擎槍禮……
敢死隊趙衡營長立正回禮,說道:“兄弟們先行一步了……”
“準備從那個點突擊嗎?”太子爺把望遠鏡遞給趙衡營長,指向日軍一個點。
“是,破那個點突擊。”
“沒意義,繞遠點,向日軍炮兵陣地突擊。”
“我們這些人打不進去啊,那裡防守兵力嚴密。”
“全部隻帶一個子彈包,用不到那麽多子彈的,多帶手榴彈,背炸藥包,炸出動靜來,日軍布置會調動,讓主陣地可以喘息,目的就達到了。”
趙衡營長想了想,命令道:“子彈包留一個,多的卸掉,在這個陣地補充手榴彈,能綁多少綁多少。”炸藥包沒有人帶,雖然知道九死一生,背炸藥包?沒想過,誰都排斥死無全屍,再想一想,旅長都不好意思那樣安排,這個年輕的軍官怎麽張口就建議,好狠毒。
太子爺道:“我幫你們打前站,用一波火力送你們衝鋒,後面就看你們的了。”
不到100人的敢死隊,突擊8000的日軍偽軍,毫無花哨可言,日軍密集的陣型毫無漏洞,在飛機的輔助之下,中方炮團根本參戰不了,100人衝陣,更可能水花都沒有一個。
我們相遇出發的地方,連長擠出來半個班幫忙攜帶手榴彈,為了保存敢死隊的體力,我們這些人累的差點吐血。
右翼陣地,一路有士兵被派進隊伍,太子爺讓敢死隊步槍都用我們去背,在離開右翼陣地不久,就全員修整。
太子爺的望遠鏡裡已經有日軍和偽軍的外圍偵查小分隊。
趙衡營長下令:“手榴彈全部旋掉後蓋,衝鋒過去用手榴彈炸,能不用槍就別用槍。”
“是。”
“是。”
太子爺帶領我們敬禮:“好運……”
趙衡營長吼道:“天良救國,誓死殺敵……兄弟們,跟我上……殺……”
“誓死殺敵,殺……”
“殺……”
我們沒有什麽陣型,沒有戰術,在一支日軍小分隊和一個排的偽軍阻擊下,發動決死衝鋒,把這些日軍和偽軍殺散。
我們對著阻擊過來的日軍, 集合在敢死隊的衝鋒斜角,猛烈的射擊。
我把空彈匣一丟,把準備好的彈匣卡進捷克式,一拉槍機上膛,對著敢死隊衝鋒的前路,就是突突,咬著牙在日軍對我沒關注的時候,抽冷子爆射。打光機槍自帶的,打光自己攜帶的兩個彈匣,再把好有錢攜帶送到我手邊的兩個機槍彈匣打光,淚水已經模糊了我的雙眼。
敢死隊在決死衝鋒,一路戰友屍體鋪路,受傷掉隊的把身上手榴彈全部拉掉,給合圍後追擊敢死隊的日軍拚死最後一擊,敢死隊筆直的插進日軍戰陣,只有不停的手榴彈炸響,預示著敢死隊還在突擊。
好有錢在快速的壓彈匣,見我射擊光彈匣後遞過來一個道:“班長,給你彈匣。”
“滾……把彈匣收起來,跑,趕快跑,沒我們什麽事了。”
“班長……”
“快,班長你個頭啊,快跑,鬼子過來了……”日軍已經注意到我們這些輔助敢死隊的中方士兵,有幾支日軍小分隊開始在運動過來,日軍擲彈筒已經在準備,我見到擲彈筒都快瘋了,提起捷克式輕機槍就掉頭跑。
太子爺命令我們道:“撤退……”撤退和快跑意思差不離,意義就不同了,長官、學問人、要臉皮的講究撤退,如我等只會喊快跑。
逃命的我們和敢死隊,兩條相反的線。
日軍戰陣裡炸起的紅袖標,被後面爆炸的氣浪推的更高,更高……
飄一抹破碎嫣紅,用血當墨寫上的字此時乾黑的發亮……
救國……
死殺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