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卡車很爭氣，一路咣咣亂晃，拉著我們在深夜進了北平城，一路的哨卡有些耽誤時間。到接頭地點，如進市集，我們被趕下卡車，在冷風裡把全身換成民服棉衣褲。

　　太子爺去交接軍務，軍長宋哲元派了副官過來面授機要，給我們隊伍又插進了位軍官。

　　太子爺回來也在換棉服，命令道:“駁殼槍留用，其余的全部不許帶，查看九龍帶與槍盒，不允許有與有軍隊標識。現在全部去拿那邊換裝槍械，我們步槍太差了，沒有習慣不習慣，路上有時間去試槍熟悉。”

　　“找死啊，都不許用綁腿，全部換厚襪子，換馬靴。”太子爺一腳踹長蟲，罵道:“皮鞋丟車上去，把你們東西全部丟車上帶回去，現在全部去領棉帽，趕快去吃東西。”

　　東北軍炊事大氣，在空地起爐灶，熱騰騰的肉湯，剛出鍋的炸醬面，一人二兩燒刀子，送行飯管夠，唯一不好的是太子爺在催促。

　　東北軍有一車人在前面，早已等的不耐煩，在車上擁著被子瞌睡，我們領完棉被後，上了後面一輛車出發。

　　田芽子在匆忙中緩過來，在我一直隨身攜帶的小藤木箱子裡拿回香煙和打火機，剛著急忙慌還不忘把口袋東西丟箱子裡帶上。

　　打火機，叮啪叮啪開合玩耍幾下，田芽子拿出個精巧的汽油罐，旋開蓋子，倒的小心翼翼，感覺夠了又馬上旋緊放回去，還得瑟道:“太子爺說這是飛機用的油，厲害吧，呵呵。”開始散煙，人多不夠數又開始拆一包繼續散，也不管你抽不抽煙，都散一根，怕那種真抽煙又禮道多，得罪人。這孩子現寶的勁頭令人無語，大家把玩手裡步槍，不說話，靜靜看田芽子作妖。

　　卡車駛安靜的穿行出北平城，路況平穩，後車廂蓋嚴篷布，從駕駛室接進來電燈照明。

　　“煙鬼大爺呢?”田芽子問老護衛。

　　“我家長官上醫院了，醫生安排去的北平協和醫院，太子爺出的費用，老連長陪著去了，我長官叫我留下來看著你們倆。田爺，記得哦，有危險就要跟緊我，太子爺是主官，沒空看著你們的。”老護衛心事落地，好是客氣。

　　“哦。那是好事，我們兄弟都是講義氣的人。”田芽子也替老護衛高興，比劃著道:“咱槍法也不是蓋的，叭叭叭，叭叭叭……”我都不忍心懟這傻缺，我們只是會開槍，上戰場對射，槍打的響，自己能先不尿褲子，都是爹媽給的膽子粗。

　　“嗯……那是，我們田爺槍法不是蓋的，專打卵子的田爺。”六爺玩笑著，我們幫煙鬼的事情確實讓人高看。“田爺，話沒錯的，遇事了跟緊我們，別亂跑，跟我們後面，記住了啊。”

　　“好，謝謝啊。”

　　參謀軍官們哭笑不得，在長官們面前這樣說話真的好嗎?不說保護長官，都去護著新兵蛋子，這幾個老兵一看就知道是痞子殺才，這是準備讓長官們先去頂槍眼嗎?

　　步槍，東北軍使用的步槍，大量進口槍械。東北沈陽兵工廠生產遼十三年式步槍數量非常多，遼十三年式步槍裝備最多的是二線守備部隊。我們二十九軍裝備的老套筒和漢陽造，連遼十三都比不了，更別說進口的馬四環，一個天一個地。現在大家手裡換裝的步槍，太子爺在陽泉試用過，與東北軍勾通給我們換裝，馬四環，二十九軍鳳毛麟角的好槍，東北軍一線野戰旅大量列裝。

　　馬四環，捷克造Vz—24短步槍，步槍槍長1100mm，重4.2kg，

內置5發彈匣使用7.92×57mm毛瑟步槍彈，槍身短可騎兵步兵兩用，騎歩槍。我們會把騎兵步槍稱為“馬槍”，加上VZ24短步槍也比其他步槍多兩個槍帶環，由此得來了“馬四環”的俗稱，也有部分老兵將該槍稱為“捷克步槍”。馬四環做工精細，進口的槍管鋼材質量好，壽命高，不算有效射程，就是精準射程也可達800米，非常優秀的步槍。　　我裝備12彈袋九龍帶，左右都掛槍盒，馬四環步槍，九龍帶後腰掛了1個步槍子彈包，子彈包有6排30顆步槍彈，嫌刺刀麻煩，沒要，手榴彈不會用，不要，水壺本來也不想要，老護衛給我和田芽子都順上卡車。

　　六爺最沒法看，馬四環，有肩帶的武裝帶掛子彈包4個，掛刺刀鞘，再系短彈袋九龍帶，加上手槍盒和水壺，手榴彈4顆，就沒法看了，人形彈藥庫，從來沒這麽富裕過。寶貝大刀不舍得丟，還想背上，上車的時候太子爺把他大刀拿掉，丟回我們自己的卡車。

　　參謀軍官們有位用捷克式輕機槍，反正我是打定了主意，不去招惹他，萬一被命令做那該死的彈藥手，到哪說理去。

　　密閉的後車廂，不知外面如何，車速時快時慢，晃晃蕩蕩，有時需要我們下車修路，用攜帶的鎬鏟填坑窪，順帶解決好個人問題。

　　第二日近午， 至承德近郊，大車店，進餐修整，補充飲水，攜帶有乾糧，有熱食沒人願意吃乾糧。

　　入深夜，聽參謀們說到朝陽。在荒野僻靜處，兩輛卡車的車前大燈照射光亮，開始修整，太子爺指揮我們去熟悉步槍，射擊訓練，東北軍觀望看戲。我們如老鼠掉進米缸裡，抓緊時間玩命的練槍，卡車攜帶了幾箱子彈隨便消耗，最後攜帶不了還是要卡車帶回去。我們知道好日子快到頭了，馬上進日佔區，只能依靠自身攜帶，沒有辦法用卡車代步補給。

　　太子爺是我們主官，霸道的太子爺可不管軍官們級別多高，在軍部總參議蕭振贏將軍手裡力爭到指揮權。太子爺和長蟲、醫生師徒，醫生倆護衛老兵加上帶路的行腳商已經七位，我們烏鴉連這裡有道爺、六爺、我們兄弟倆，加老護衛一起五位，軍參謀部派五位參謀長官，還有在北平由軍長直接派來的一位軍官，一共十八人。前車東北軍，沒細數，近二十人。聽參謀軍官們議論，是東北講武堂教官王溥少校帶隊，北平副總司令張學良委派。

　　參謀長官們神神叨叨讓我們別招惹那些人，那些人連軍用電台都帶著，一看就是特務部門出來的好手，很大可能是派去黑省做監軍。

　　參謀們還說監軍砍我們這種小兵都不帶眨眼的，反正我看東北軍那些人都挺和善，我們自己長官倒是對我這種小兵滿滿的惡意，沒事就嚇我和田芽子兩個新瓜蛋子取樂。

　　我盤算著，該不該去太子爺那裡告狀。不知道參謀們多大腳，會不會怕穿小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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