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田幸弘告訴嫩江支隊,第十六聯隊聯隊旗在前面,第十六聯隊護旗隊在突圍護送聯隊旗,決死衝鋒過來,你們自己看著辦。
嫩江支隊是以第十六聯隊為基礎組建的,現在嫩江支隊爆種了,第十六聯隊的士兵們在各自長官帶領下,無視中國軍隊火力網,就是玩命,衝鋒,衝鋒,衝鋒過去接應。
平田幸弘大佐在傷心,傷心自己被濱本喜三郎賣掉的步兵大隊,不會跟第十六聯隊客氣,戰損大小沒有意義,只要把第十六聯隊聯隊旗接應出來,就是大功,第十六聯隊被中國軍隊打殘,關我第二十九聯隊屁事,濱本喜三郎如果戰死,就更好了。
烏鴉連在衝鋒,在追擊,奮勇向前,老王端著捷克式累成老狗,躲開複雜的地形,別掉坑裡,冒著冷汗怕黑槍流彈,機槍手和軍官一樣招子彈,老實跟在道爺後面,讓好有錢和獨苗邊上護駕,我真是愛死了我們的習慣,補槍得好好補。
“道爺,慢點,老子跟不上了。有錢,獨苗,見鬼子不要管死沒死,都再打一槍啊,保護老子機槍突突,啊……我操。”話說的有點多,腳下沒注意,踩到硝煙色浮土下一攤內髒,踉蹌的好似中槍,端著捷克式重心沒辦法扭轉,道爺一把抓住捷克式槍口抬起,然後,然後我就結結實實的摔了出去。“老道,你大爺啊,不會扶住老子,哎呦,我的老腰……”
道爺臉色煞白,抓槍口提著捷克式,盤算是不是可以破個誓言,把腳下這貨弄死。
太子爺回頭看了眼,見此情此景也是臉色鐵青,停下警戒,道:“老道,看牢他。”
烏鴉連差點在我手裡損兵折將,我還沒感覺到異常,在獨苗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手去拿回捷克式,可道爺抓著不放。
道爺很嚴肅的道:“不開槍的時候,手指別放扳機上。”
聽到道爺這樣說,我才明白,剛才是多麽危險,萬幸,我沒有什麽優點,就是聽話,非常聽話,一直膽小的按太子爺說的去做,忙慌解釋道:“沒有,沒有……我手指沒有放扳機上。”完全是下意識的聽話,這時候我自己也冒一身冷汗,出事就完了,道爺會被打成篩子,射界裡的太子爺和長蟲也跑不了。東北軍士兵在我們身邊匆匆而過,有點疑惑好奇,我老臉一紅,端著捷克式,把槍口壓低,道:“放心。上,上……”
道爺好無奈,下意識和我並排跑。放心個嘚,實在不靠譜,攤上這種隊友就是命,看看自家三清老祖有沒有空,保佑保佑。
日軍殺穿的中國軍隊阻擊線,滿目瘡痍,遍地哀鴻,殘肢斷臂,血流成河。日軍沒有浪費子彈補槍,沒有時間用刺刀去補刀,沒有浪費一點時間,日軍自己傷員都放棄不管,在中方火力網亡命奔逃。
太子爺歎氣,東北軍的追擊在這裡卡頓,天性使然,士兵習以為常,很多士兵去忙著搶救傷員,還見到好心去給鬼子傷員包扎的萌新,哭笑不得的過去就是一槍,不去管萌新濺的一臉血在那愣神,老王那拖後腿的,在裝作很忙碌,看樣子是打死都使喚不動了。
“班長,班長……這個副營長還是活的,快來啊。”有錢在沙袋後面喊。
我靠著沙袋坐那喘息抽煙,捷克式靠在肩膀,聽到有錢喊,沒理他,好像我會救人似的,真想告訴他,班長不是萬能的,有事找道爺那個神仙啊,不懂事,打擾長官休息,沙袋上探個腦袋過來,嚇我一跳。
“班長,那個副營長,活的,
昏死過去喊不醒。”有錢神奇的總能找出活人,下意識的找班長邀功。 我百般無奈,起身翻過沙袋,很多中日士兵糾纏在一起,躺了一地,血腥撲鼻,腳下深褐色滑膩,剛才就不情願過來。我摘下有錢的水壺,旋開蓋子,給自己灌點冷水壓壓驚,有錢又去手足無措的折騰那個熟人,我才不慌不忙的把冷水兜頭澆下去,有錢跟著去擦試,又去喊叫副營長,我蹲在旁邊疑惑,雖然血赤呼啦的,除了腦袋有包扎的繃帶,身上也沒見什麽窟窿眼,也不像是炸暈的,有錢還一副班長你行不行的表情,我抬手就是一記耳光,看你醒不醒。
道爺剛好過來,見我這樣的神仙操作,只能動手幫忙,把那副營長一手抬起上半身,查看到後背沒有傷口,一掌拍下去。那副營長一個促咳,嘴角痰涎牽絲,鼻腔一縷黑血流下,呼吸開始粗重幾分,道爺把他靠沙袋那裡回氣,等他自己醒過來,在有錢崇拜的目光裡看我就象看一坨那什麽玩意。
副營長努力睜開眼,瞳孔聚焦後,尋找自己的勤務兵。朦朧煙霧,殺機暗藏,日軍士兵從煙霧裡無聲的衝出來,雙方士兵隻來得急互相懟著開一槍,就努力把刺刀送進對方體內,第一聲慘叫響起,酷烈之極的白刃戰開始了,源源不斷的日軍衝擊過來,糾纏在一起拚殺的防線,旁邊不遠的友軍不能火力支援無差別射殺,跟著衝進修羅場。副營長無處可逃,爆發最後的勇氣,在勤務兵幫忙格擋時,把刺刀隔著沙袋刺進面前日軍體內,旁邊蜂擁而至的日軍兩把刺刀送進勤務兵體內,一旋拔刺刀,繼續前進,副營長有日軍士兵擋在前面,腦袋上挨了三八式步槍槍托一個重擊, 軟癱倒地,模糊意識在昏過去之時,感覺被人壓在身下。勤務兵在倒下前,用最後一點力氣努力,把長官護在身下。
有錢見那副營長在掙扎抬手想指向一位士兵,解釋道:“從你身上搬開的,死了。”
副營長淚水在臉上衝下兩道痕跡,手無力的軟下來,嗆咳幾聲,又暈死過去。
道爺在身上擦了擦手,手指卷了一點繃帶,把副營長嘴裡痰涎分泌物掏出來,省得那副營長悲憤交加下分泌物堵住氣道,送下去能不能活就看他自己命數了,希望勤務兵還能保佑副營長活下來。
東北軍士兵在軍官命令之下,陸續去追擊,我們烏鴉連檢查好武器裝備,跟隨太子爺也向遠處戰場衝去。
第十六聯隊不計傷亡的接應成功了,再無心戀戰,邊抵抗中國軍隊追殺,跟隨逃出來的殘兵敗將撤退,中國軍隊痛打落水狗,打到現在,雙方都瘋魔了,戰場混亂不堪,交錯絞殺在一起,戰火紛飛,槍林彈雨,硝煙彌漫,指揮官命令都不好使,士兵們依靠本能去廝殺。
日軍在不斷敗退,中國軍隊咬住追殺,讓日軍重炮不能阻斷炮擊,散亂的炮擊害苦我們這些落在後面追過來的士兵,烏鴉連不是有神仙道爺帶隊臥倒和跳彈坑躲避,多半也會被送上天。
“停,不能追了。”太子爺下令。
我們紛紛癱倒在彈坑,一動不想動,炮彈爆炸有點嚇人,身下不時有點震動就當按摩了,只要頭頂不掉炮彈,愛怎怎的。
我別無所求,只希望把今天活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