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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晉之寒門崛起》五十九、這就是演技(超級大章)
  徐邈、趙芸菲、滿谷、周烈抬著蕭欽之出了班房,話說蕭欽之演技也是上佳,整個人一動不動,好似昏迷了般,氣息萎靡不振,臉上、身上血跡斑斕,怎麽一副慘狀了得,無一絲下午公堂舌辯之風采。

  周烈與滿谷張著大嗓門,嚎啕大哭,音色淒楚,半天也不見落淚,好歹天色黑,看不清楚:“小郎,小郎,你醒醒,你醒醒啊。”

  周烈聲音悲壯慘烈,怒發而嘯,嘶吼道:“我們這就回武進,通知荊州、江州的大郎君與三郎君,帶兵挑了整個華氏。”

  蕭欽之忍著尷尬,暗地裡掐了一把沉浸於個人表演而無法自拔的周烈,小聲的提醒道:“過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華氏還沒解決,又來了個更狠的刁氏,不想主角蕭郎君竟是在此特殊時節,於縣衙裡被“害”了。

  縣衙裡的人都懵了,聞聲大震,面面相覷,一顆心都懸都在了嗓子眼,趕緊來瞧。

  吳縣令內心真是吡了狗,心想:“我TM一個混子寒門縣令,素日裡從不乾傷天害理之事,充其量就喜歡搞點小錢花,怎就慘遭飛來橫禍,這是招誰惹誰了呀?”

  吳縣令顧不得整理衣冠,“蹭”的就往事發地跑去,縣丞與主簿緊隨其後,心裡早已將縣尉的祖宗十八代都翻了一遍又一遍,猶不解氣,又用大青牛犁地了好幾遍。

  趙芸菲表演的最真實,雙眼噙著淚:“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

  徐邈見人來前查看,靈感當即爆發,學著蕭書的模樣,仰天長嘯,對月哀婉道:“盛世容顏遭毀,‘江左衛玠’之名不在,人名俱亡矣,俱亡矣啊——”

  這個時代,臉好比一個人的姓名,毀人臉與害人命無異,吳縣令見蕭欽之被抬著,臉上血跡模糊,心中痛惜道:“唔亦慘遭毀矣!”神情恍惚間,跌落在地,顧不得肉體的疼痛,迅速爬起身,朝著身後來人,大肆泄怒,開口即辱罵,什麽斯文、雅量統統丟一邊,怒不可竭:“這是誰敢乾?這是誰乾的?查,趕緊查,本官要親手撕了這害人的貨。”

  縣丞、主簿內心惶惶,開始追溯華氏的祖宗十八代,一個吩咐戒嚴整座縣衙,一個去譴人請名醫來救治。

  吳縣令也是不易,他這個寒門縣令是一把辛酸淚無處說,說是一縣之長,實則無錫縣兩大豪門連正眼都不帶瞧他的,有事僅譴個小廝來報,一縣之長的地位甚至比不上豪門裡一管事的,何其悲哀!

  現在京口刁氏攜顏、戴,來勢洶洶,夾在雙方之間,無論結果與否,他這個縣令都討不了好果子吃,如今隻祈禱蕭欽之無性命之憂,他或可有一條退路,罷官回家,平淡余生。

  “吳—吳縣令—”蕭欽之虛弱無力夾雜著巨大的痛楚之聲傳出。

  吳縣令心中愕然,不禁湧出一絲喜悅,連忙上前,抓著蕭欽之的手,安撫道:“蕭郎君,先不說話,等名醫來給你醫治,或許還有轉機。”

  蕭欽之神色淒然道:“此事與吳縣令無關,我知吳縣令不易,事後會與澄清,不教吳縣令為難。”

  又費力的起身,開始了華麗的表演:“人生在世,坎坷磨難,盡是對我等寒門子弟之磨礪,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哪得事事皆順呢?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謂之大丈夫也。大丈夫立於天地間,需坦坦蕩蕩行事,浩然正氣於己身,任爾東南西北風,我自巍然不動,豈能被這點難事打敗?”

  “仙民兄、芸菲兄莫心憂,

快扶我起來,我堂堂正正進縣衙,須得堂堂正正走出去,當顯大丈夫本色也!”  徐邈、趙芸菲被裝的瞠目結舌。

  吳縣令心中湧出了一股巨大的感激之情,還想勸幾句,卻被蕭欽之婉言拒絕,遂親自扶著蕭欽之下地站立,但見蕭欽之一少年人,經受如此大的迫害,仍舊能坦然面對,笑看人生,不禁為之折服,心悅誠服的歎道:“蕭郎君,真名士風采矣!”

  蕭欽之下地,踉蹌行了幾步,索性徐邈與趙芸菲眼疾手快,扶住了,就這麽一步一步,緩緩通過明光大振的縣衙公堂,再一步一步走入輝煌的無錫城中。

  徐邈與趙芸菲被蕭欽之一系列的操作與精湛的演技,徹底震撼了,遂將眼看到的這一切,仔仔細細的藏於心中,表示回去要認真的複盤。

  吳縣令相送至縣衙門口,見蕭欽之一行人緩慢不見身影,方才作罷,回身立刻招呼縣丞與主簿進了一個單獨的房間,竊竊私語,共相大事,以求自保。

  楓林渡口,水波泛泛,夜色沸騰,兩岸人聲鼎沸,人潮洶湧,不下千人計,老百姓競相來觀,稱聲道好,只見渡口的空地上,素日裡威風凜凜,魚肉鄉裡的縣尉與十來個捕役,此刻模樣慘楚,鼻青臉腫,官服被扒下了,被縛住了手腳,跪在地上。

  遭受荼毒久矣的老百姓,長久無處訴苦,今有刁氏主持公道,已然不懼,立刻開嘴辱罵、吐唾沫、臭雞蛋、臭菜葉子紛紛丟去。

  刁氏的精悍部曲可不管老百姓怎樣,甚至樂得瞧見此景,故意露出一個大豁口,供老百姓丟髒汙。

  刁氏的雙體大畫舫船,二十多丈長,七、八丈高,於內河道中儼然一個龐然巨物,雄踞於楓林渡口,船上重樓高閣,雕欄紅漆,軒窗林立,裝飾華美,隨處可見的金銀器皿,窈窕女侍,端的富麗堂皇,雍容黃貴。

  正待華燈初上時,船上金碧輝煌,倩影攢動,繡紗與飛衣擺動,笙歌與燕舞齊輝,夜風也好似來助陣,滾滾楓林葉摩挲聲遠揚,層層細波紋蕩漾粼粼,這一切都在展示著頂級士閥京口刁氏的豪門風采。

  整個無錫縣,能被邀上船一覽者,寥寥無幾,不過恰逢太湖雅集召開在即,晉陵郡才俊風雲際會於無錫,隔壁吳郡的雅士也來旁觀,更有東道主顧氏虎踞於此,因而刁氏豪邀廣大才俊登船,不限士庶,所以今夜的楓林渡口,刁氏的雙體大畫舫船上,格外的熱鬧,香氣透徹無錫城。

  畫舫船的一層,全是受邀而來的寒門子弟,能登上這艘船,便代表著身份與地位,皆與有榮焉,感謝刁氏,豪誇之類的詞句不絕於耳。

  畫舫船的二層乃是受邀的士族子弟,此處視野極佳,側聆楓葉林,西遙望太湖,俯瞰楓林渡,坐擁無錫城。

  與刁氏的雙體大畫舫船上的喧鬧不同的是,渡口內的另一艘,來自吳郡的四角飛簷大畫舫船上卻是很冷清,只在船首站著幾人,儀表堂堂,風姿俱佳,陳談之赫然在列,幾人相熟,乃是在觀夜景。

  及冠少年張玄之端著一杯美酒,遙看楓葉林,不禁想起了令這片楓葉林揚名的詩作,誦上了一遍:《登無錫楓林渡-詠懷》,又聯想到了那位作詩的人,不免產生了悲憫之心。

  假冒陳談之的謝玄內心鬱悶,北雅集上挨了蕭欽之一頓揍,好不容易這幾天緩和了些許,不想在無錫又碰見了,聽著這首最新的詩作,不服輸的性子使然,心裡頗為不服氣,也想作一首詩來,怎奈心中醞釀了許久,夜風倒是喝了不少,卻是始終作不出一首好詩來。

  不知為何,謝玄對蕭欽之這個人有些抵觸,但對於蕭欽之的才華還是很認可的,一想到今日華氏仗勢欺人,不免心中憤怒,心想:“我都不仗勢欺人,一個華氏安敢如此。”

  當即啐道:“無錫華氏辱我士族,魚目混珠,恥與為伍。”

  嬌美人青年名陸俶,字文士,吳郡太守陸納之子,徜徉著夜風,看向楓葉林盡頭的惠山,山腳下就是華園,不禁鄙夷一句:“俗,大俗!”

  不過,華氏無論如何,也是南地士族,謝玄此舉有指鹿為馬,鄙視南地士族之嫌疑,陸俶瞟了一眼對面笙歌燕舞的刁氏畫舫船,嬌滴滴的啐道:“更俗!”

  “既知俗,你還去看,你要是不看去,誰然還敢強你陸郎君不成?”謝玄瞥眼,打趣道。

  陸俶輕輕撫摸著麈尾,一扇一陣香風,不在意道:“俗物擋住了,辱人視聽罷了,又不能移了去。”

  張玄之沒理會兩人,只是遺憾道:“本想來見見蕭欽之,怕是不成了。”

  謝玄腦子一轉,腹黑的點子就來,準備坑好友一把,讓他也嘗嘗苦,幽幽的說道:“玄之兄,你若是見他,是想與他對弈,我勸你還是盡早回家,免得吃了敗局。”

  若說顧愷之是畫癡,那麽張玄之就是棋癡,醉心於圍棋一道,此番來無錫,其中有一個原因,便是想與蕭欽之對弈,聽著陳談之的話,頓時有被激到,不服道:“你少來,我會下不過他?我,張玄之,行走於江左,難逢棋手,豈會下不過他?”

  謝玄嘿嘿一笑道:“你敢保證,能勝我阿姐?”

  張玄之心想:“你家有林下風,我家有閨閣秀。”亦是不認慫,懟道:“你下不過我,就搬出你阿姐,我便是對上了你阿姐,也有六分勝算,即便是我不勝,你阿姐想贏我也難。”

  陸俶細目看向了陳談之,嬌滴滴的笑道:“你這一說,玄之兄晚上怕是睡不著了。呵呵——那蕭郎君攤上了事,今晚是出來不了。”

  張玄之心裡想著謝玄的話,越想越氣,癟著嘴道:“他陳氏兄弟下不過,不代表我也下不過。”

  謝玄沒把謊稱為陳談之之事道出,更沒臉說出,此番乃是從晉陵回會稽,路過楓林渡,不想卻是遇上了這樁事,還恰巧與張玄之和陸俶碰上,隻道是孤身去晉陵看望父親,路過無錫而已。

  此刻,聽聞張玄之之話,謝玄內心慘遭重創,一口氣堵在了嗓子眼,有苦難言,偏生還要裝出一副淡然的模樣,免得漏出馬腳,心道:“蕭欽之啊蕭欽之,你可一定要贏啊。”

  ...

  ...

  蕭欽之哪裡會知,因謝玄背地裡的一句話,從而被張玄之牢牢記掛在了心裡,隻莫名渾身打了一個寒顫,以為是夜風吹得。

  此刻,蕭欽之正與徐邈等幾人返回渡口,路過空地,瞧見了縣尉與十余名捕役的慘狀,心中酣暢淋漓,卻又引起了一陣騷動。

  蕭欽之模樣也慘,雖然是裝的,但在老百姓眼中,無疑是遭受到了華氏的凌辱毆打所致,一時群情激奮,義憤填膺。

  所幸有刁氏的部曲掩護,隨之一起登上刁氏的畫舫船,又引得了一陣同情,尤其是刁騁,更是當眾放下狠話,明日必定要華氏辱罵北人付出代價,以及替蕭欽之討一個公道。

  蕭欽之似是站不住,連抬手都費勁,恭維道:“方才來時,聽聞無錫城百姓,都在讚歎刁世兄深明大義,除去無錫城一大害,世弟在此謝刁世兄主持公道,還一方安寧。”

  刁騁對蕭欽之印象不錯,而蕭欽之話說的又好聽,此時見蕭欽之臉上全是血跡,模樣淒慘,便不再執意其留下,好生叮囑道:“蕭世弟,你且先回去好好養傷,其他事隻管交由我來辦。

  原本蕭欽之給顏若雨作詩,惹得顏淋不快,後又給謝道韞作了一首詩,抬高了顏若雨的名聲,顏淋很是欣喜,此刻亦是附言道:“蕭世弟大可放心,先養傷要緊,余下隻管交由為兄幾人便可。”

  蕭欽之抿嘴,醞釀了半天情緒,也沒落淚,隻好拚命擠兌眼睛,終於是紅了,“感激涕零”道:“謝諸位世兄,大恩不言謝,來日必報。”

  刁騁心有感觸,不忍蕭欽之帶傷支撐,遂令人送蕭欽之回去了,又讓奴仆取了不少的補藥一並帶去。

  而徐邈和趙芸菲則是留下,開始生動形象的描述這一樁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及蕭欽之如何在縣衙裡慘遭華氏毀容,最後取出了蕭欽之寫的濺血詩作。

  徐邈於眾人面前,展開詩文作,上面的血跡清晰可見,觸目驚心,不禁讓人聯想起華氏的罪惡行徑,紛紛咬牙切齒,深惡痛絕。

  徐邈吟誦道:“《蓮》”

  柱柱園中翠,瑟瑟寒風蕊

  古來欲美矣,皆歎竹與梅

  何不曾綠脆,冬不吝風吹

  藏汙貯濁水,拔染而凌銳

  漠然二月花,七月流火肥

  烈陽應笑我,誓不休落淚

  這首詩作乃是寄物喻情,蕭欽之借以蓮花來表達雖身處於黑暗中,但仍心向光明,“誓不休落淚”表明了蕭欽之絕不會向華氏低頭落淚,百折不撓,不畏強權的高潔志向。

  徐邈的演技渾然天成,將自己代入了蕭欽之的角色裡,一首不算出色的言志詩,硬是被他吟誦出了巨大的悲壯與不甘,好似遭受到了非人的待遇,傷了臉的成了他。

  然徐邈覺得還不過癮,又悲壯的吟誦道:“慷慨過吳市,從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塊,不負少年頭。”

  兩首詩,讓蕭欽之的形象一下子就立在了眾人心裡,與之相反的,華氏便成了襯托者,是阻撓蓮花生長的濁水、汙泥、烈陽,被永遠釘在了恥辱柱上,大反派的帽子一輩子都摘不掉,除非華氏能收復北地。

  刁騁將手裡的酒樽猛然摔下,歷聲道:“華氏猖獗,辱我北人,欺人至此,毀人容顏,實乃無恥之尤,罪大惡極,罪惡滔天。不分南北,皆乃士族之恥。諸位,明日與我同行,定叫他華氏好看,還天地一個郎朗乾坤。”

  “好!”顏淋嚴聲道。

  “血債血償!”胖老八的表哥戴宗攥著拳頭道。

  ...

  ...

  且說,蕭欽之下了刁氏的大船,與周烈一道回蕭氏大船, 正表演受傷踉蹌行走,忽聞背後有熟悉的聲傳來:“欽之兄,稍等!”

  蕭欽之驀的回首,見是一個玉面小郎君,踏著夜色而來,驚喜道:“韞之兄,你怎會在此?”

  陳韞之近前一看,弱光蒙面,但見蕭欽之臉上血跡乾涸,半個臉都腫了,不覺心裡難受的緊,想起蕭欽之往日的風姿,不禁慍怒道:

  “可是華氏所為?”

  蕭欽之與陳韞之談的來,一時心喜,卻也知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與周烈耳語了幾句後,方才哀嚎道:“韞之兄,快來扶我。”

  周烈提著刁氏的補品,自顧自的回了。

  陳韞之不知道蕭欽之是裝的,故擔憂的上前去攙扶,觸手是一片冰涼,近前是一陣幽香,蕭欽之順勢將另一隻手搭在了陳韞之瘦弱的肩膀上,附耳小聲道:“找個清淨的地方說話,這裡不方便。”

  還好有夜色的掩蓋,陳韞之的臉紅未被發覺,攙扶著蕭欽之緩慢下了碼頭,送入了小舟中,又與船夫說道:“你在這裡等我阿弟晚歸,讓他隨便找個住處,我與蕭郎君去太湖觀景,明早之前回來。”

  船夫欲言又止,終是執拗不過,不情不願的下了船,瞪了船艙一眼。

  蕭欽之在船艙裡,見到有兩處軟塌,遂舒服的躺在散發著與陳韞之身上一樣香味的軟塌上,另一處自然是陳談之的,蕭欽之不喜陳談之,故不屑躺。

  夜色彌漫下,陳韞之站在船尾,操著小舟,順著內河,緩緩駛向了西側太湖......

  【1號慘遭上架,屆時捧個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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