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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晉之寒門崛起》二十三、蕭欽之的反擊
  萬萬沒想到。

  熱心腸的刁逵賣一贈一,又抬了蕭欽之一手,因而,當場命其以北地才接皆聚為題而作一首應景詩來。

  但蕭欽之卻是沉默了,準確的說,一時懵逼了,不知所措。

  短短的幾息時間,讓眾人意識到,這件事是臨時的,換言之,“應景詩”是真的要“應景”。

  參加北雅集有個潛規則,大家心照不宣,便是事先會準備好一兩篇詩辭,或自己作,或找人捉刀,然後在合適的時間吟誦出來,以此來抬高自己。

  哪能有當場作詩的呢?

  曹子健七步成詩,也僅此一例而已。

  非人人皆獨佔八鬥的曹子健乎。

  因此,在看向蕭欽之的眾多目光中,多了幾種:嘲弄、幸災樂禍、看熱鬧。

  ...

  所謂:機遇與風險並存。

  料想蕭欽之若是作出了佳篇,想必定會拔得北雅集頭籌,聲望再上一個台階;可若是作不出,相應的,聲望大損,必將被人視作虛有其表之輩。

  在東晉,一個人的聲望與仕途牢牢掛鉤,聲望大損,則仕途無望,換而言之,蕭欽之此刻作的不是詩,而是以後的仕途。

  說來可笑,但這就是赤裸裸的現實,就是這個時代的規則,每一個想要入仕途的人都得遵守。

  族長大人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悔恨晚矣,一瞬間,心都揪緊了,腦中的應急預案層出不窮,最終落到了“年少輕狂”四個字上,但也只是亡羊補牢,效果甚微。

  胖老八止住了聲,十根手指緊緊纏繞在一起,鬢角都流出了汗,但看向四哥的目光,依舊是那麽的信任。

  而蕭書則是低下了頭,走到蕭欽之身旁,從容的打開了折扇,輕輕搖了幾下,以作提示。

  折扇上的一行行字,蕭欽之了然於胸,也明白了蕭書的意思,但這是特意為楊氏作的奉承詩,卻是不應景,顯然不可取。

  蕭欽之輕輕搖了搖頭,陷入了“深層次”的思考中。

  蕭欽之從後世來,看過唐詩,背過宋詞,豈會被一首詩給攔住呢?實則腦中已經有了一首詩的雛形。

  之所以沒動作,一來是沒找到合適的應景詩作,腦中的詩是臨時拚湊的,還需斟酌斟酌;

  二來是故意報復挖坑給人跳的族長。

  不見族長的一張老臉,若不是因為光線暗淡,怕是已經露出了豬肝色了,哪還有往日一絲的氣定神閑。

  “老東西,活該!”蕭欽之暗啐道,卻是心中大呼過癮。

  刁逵將族長的話理解岔了,以為蕭欽之提前做好了詩作,只等著機會展示,便想順水推舟,給個機會。

  此時,刁逵也意識到了不妥,見蕭欽之不出聲,又見搖頭,以為作不出,便道:“倒是為兄唐突了,哪有一上來就讓世弟作詩的,先不急,隨為兄進去,好好歇歇,明日再作也不遲。”

  現場起了一陣輕微的“噓聲”。

  蕭欽之還不在意“噓聲”,朝著刁逵施禮,低頭的瞬間側臉看了一眼族長,露出了白搓搓的牙花子,笑容甚是明朗,讓族長準備打圓場的話,一下子阻塞在了喉結處。

  “還請世兄原諒,我初來乍到,見識淺薄,忽見貴府明光大振,赫赫顯貴,一時心中震撼,思緒萬千,不免失了禮。方才得世兄賞識,邀詩一首,此刻已有所得,煩請世兄命人取墨寶一副,以宣示上。”

  “豁!”

  事情竟然起了轉折,現場一時起了竊竊聲,

有人期待,有人不屑,有人置身事外......  胖老八糾結的十根手指依次分開,面容激動,心中大喊:“四哥,我就知道你一定行的!”

  蕭書收起了折扇,心中大定,退了幾步,站在胖老八身旁,抬頭緩緩看向天空,繼續裝逼。

  唯有族長木訥住了,兩種表情在一張臉上同時上演,一邊欣喜,一邊慍怒,哪裡還不知道,自己被蕭欽之這個小混蛋給耍了,他早就腹中有稿,乃是故意為之。

  看著吃癟的族長,六叔焦急的臉上,緩緩露出了笑容,心想:“也有你吃癟的一天?”

  事情一波三折。

  刁逵被吊足了胃口,愈發的好奇,笑道:“何必費時,世弟且與我來,當一觀世弟大作。”說完就踩著木屐,“噠噠噠”的在前頭引路。

  詩作嘛,實則完全可以當場吟誦,不必書寫,主要是蕭欽之心裡的詩作還沒完善好,這不就名正言順的爭取到了時間。

  蕭欽之緊隨其後,跟著刁逵往裡走。

  不但刁逵被吊足了胃口,其余人等也都被吊足了胃口,皆跟在後面,倒要看看,這個“江左衛玠”能作出一首什麽詩來?

  若是作不出,那樂子可就大了。

  北雅集還沒開始,實際上,已經開始了。

  蕭欽之隨著刁逵走入了刁氏莊園的內部,像是進入了一座精致典雅的迷宮,亭、榭、廊、檻、閣、堂, 宛轉其間,多附以奇花珍木,梅蘭竹菊,四季常綠。

  更有一些蓄養的動物,如鶴、鵝、松鼠等,閑庭散步於奇花珍木中,一靜一動,頗顯優雅,高潔。

  但蕭欽之萬萬沒想到,竟然看到了一頭驢,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走在前頭的刁逵,看到了驢子,突然止步,學了幾聲驢叫:

  “啊——呃——啊——呃。”

  這也就算了,後面的一幫人,竟也東施效顰,學刁逵驢叫,於是乎,一陣驢叫聲響起,此起彼伏,煞是惹人好笑。

  好驢之風,始於東漢,漢靈帝尤為好驢,史書記載:“養驢數百頭常自騎之,馭馳遍京師,有時駕四驢入市。”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這股好驢之風,刮過了三國時代,熱度不減,直至魏晉,依舊被頂級門閥所持,美名其曰:優雅。

  “建安七子”之一的王粲去世了,魏文帝曹丕親自率領一眾文士出席他的葬禮,有感與王粲素日裡獨好驢。於是,大家一起學驢叫,給王粲送葬,後來這種吊唁的方式被稱為“驢鳴之吊”。

  蕭欽之以前自認為是個大混子,即便是現在讀書了,也不是純粹的為了讀書而讀書,因此,可以算個俗人。

  既然是俗人,自然是不懂“學驢叫”的優雅。因此,蕭欽之一遇到驢子,便低著頭,聽著別人學驢叫,只是忍著不笑,卻也著實難受。

  除卻“學驢叫”這一處,蕭欽之欣賞不來外,對其余的都無可挑剔,好奇的目光張張望望,便像是“劉姥姥進大觀園”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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