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之中。 “金子陵,你竟然會出現在這等俗地,是我看錯了,還是你降低了格調?”
刹無血一手持著酒壺,也不用杯子,就這麽豪邁地灌酒,看的金子陵眉頭直跳:“風度,風度啊,刹兄,你不要風度,我還要呢。”
“罷了,有話說,有事講。雲塵龕我已傳訊屈世途,想必他會轉告素還真,距離你我定好時間還有兩天,你是要找我做什麽?”
你那破扇子,別搖了,又不起風,連扇穗流蘇都掉了一半,還晃!刹無血嫌棄地白了他一眼,沒事裝什麽風流少年,除了皮相年輕的老妖怪。
“希望宮城城主夫人寒月蟬意欲邀我一見,我特地來找你作陪啊。”
“噗……”
刹無血一口噴出個天女散花,順便被嗆了個上氣不接下氣:“咳咳咳,這希望宮城城主夫人不是紫嫣麽,為何變成寒月蟬?就算聽說紫嫣夫人已經瘋了一半,這未免變的太快,還有,城主已死很久,哪怕寒月蟬也是,她一未亡人,找你做甚?莫不是……”
刹無血的目光變得曖昧起來,該不會這老家夥被人盯上了,迎來了遲到的爛桃花之春?
這是什麽眼神。金子陵一眼便知道他的腦地裡沒轉什麽好念頭:“把你腦袋裡轉的東西給我省起來,一句話,去不去。”
“哈,你求我,態度還如此強硬,我算是明白天師所言,攤上你這個朋友,是他倒了八輩子的霉,喂,你怎麽不去找天師陪?”
“哎呀,好友,你可是能想象的出天師他老人家陪我去見一位貌美妖嬈的絕豔夫人?”
“……算了,我想不出來。”
刹無血抖落一身的雞皮疙瘩,他實在沒辦法勾勒出那副畫面,不是想象不能,而……想了倒胃口……
所以,你就勞動你的大駕,陪我走這一遭吧。只是希望走一遭,不會變成揍一遭,但這個煞風景的家夥,真?難?說。
嗯,美,很美,真的很美。
寒月蟬較之紫嫣夫人相比,多了入骨銷魂的媚態,絕代豔姬的姿容。
“兩位公子,請坐。”
寒月蟬見金子陵並非獨自前來,雖有些意外,但也並未到亂了布置的地步,她自付無雙姿容,天下男人皆難敵,便是素還真見到她,不也是有那麽一刹那的失神麽。
“夫人客氣了。”
金子陵欠身為禮,在一旁客座落座,彬彬有禮,翩翩風度,反觀刹無血,一派恣意自如,就依著寒月蟬的招待,自行取過盤中美酒:“你們談正事,無視我便可。”有酒,萬事足。
“哈,這位公子好灑脫,不知該如何稱呼?”
“刹無血。”刹無血舉起酒壺,向寒月蟬遙敬而飲,寒月蟬也只是一笑而已,她的目光,始終落在金子陵身上。
“名劍鑄手金子陵,金公子鑄劍技藝天下無雙,寒月蟬早仰盛名,隻恨昔年無緣與金公子相見,今日得償所願,實乃寒月蟬之幸。”
寒月蟬向金子陵微道萬福,舉手投足間盡是豔態四方。
哎呀,女人太美,也是讓男人消受不起的。金子陵眼角含笑,目光如常,寒月蟬雖美,但尚不至能入了他的眼,他所能見之色變者,唯有鑄劍好鐵。
“夫人客套,不知夫人相請,是有何事?該不會只是來請我在此一敘吧。”他隻認識昔年仁慈的黃金城主,而非是那滿身罪孽的希望城主宿文魁啊。這一點,寒月蟬是決計知曉的,若她真是希望宮城另一位夫人。
寒月蟬蓮步輕移,外衫半滑肩頭,翩翩然行至金子陵身前,鶯聲柔柔燕語妖嬈,柔軟身段半斜,靠在金子陵肩頭:“金公子生疏了,奴家今日請金公子前來,自是為了一睹心目中風度翩翩的名劍鑄手真容囉。”
咿呀,明明天氣很熱,為何他覺得渾身上下雞皮疙瘩蹭蹭起?金子陵不著痕跡地將身子移開半寸,恰恰躲開寒月蟬這一靠:“夫人言重了,金子陵不過一山間隱世之人,當不起夫人仰慕二字。還請夫人有話直說,莫要浪費了時間。”
“誒,金公子風流瀟灑,俊逸非凡,而且風度翩翩,儒雅柔情,奴家確實是誠心相請,今日得見尊顏,此生無憾,這真是令奴家芳心寸寸亂啊。”
“夫人讚譽有加,雖然屬實,但如此一氣呵成,未免有準備已久之意,倒是少了幾分的真心啊。”
金子陵再退幾寸,眼看人就要連椅子一並栽倒,他居然還能坐的安安穩穩,這真讓人懷疑,他到底是想躲啊,還是樂在其中。
“哈,金公子倒是柳下惠。又或者……是棄嫌奴家姿色不足呢?”
“怎敢,夫人乃天資絕色金子陵遊遍大江南北,如今又再得見美人,在美人這關,我算是十分受上天眷愛。”
“哦?公子婉拒的方式,是溫柔又多嬌。奴家聽聞公子身旁早有一位紅顏知己,乃是如今武林聞名的夜武天絕,可惜未能與公子一同前來,奴家可是對夜姑娘好奇已久,不知是何等風采,才能被金公子留在身邊啊。”
紅顏知己?江湖果真可怕,什麽時候他和夜滄瀾的關系被傳成這樣了?給金子陵幾條命他都想不出來跟夜滄瀾相親相愛是個什麽詭異的場景,那不是他提早被刀劈死,就是被夜滄瀾那沒事玩命——玩她自己的命這種性格活活氣死,這種好事,還是讓師九如享受吧,他沒那福氣。
腦袋裡轉著亂七八糟的念頭,金子陵臉上還是那副溫和而又疏離的笑:“夫人此言差異,滄瀾乃是兄妹之情,又豈是尋常人口中所言的那等關系。還請夫人不要誤信了傳聞,壞了她之名聲。”
“哈,金公子果真是對夜姑娘情意深厚,否則,又怎會聽到此言而眉間添上怒色。”
寒月蟬察言觀色的本領不小,竟能從金子陵波瀾不興的眸光中讀出那一抹及其細微的警告:“可金公子也該聽過,這義妹做的時間長了,也是會成為知己的。”
“哈哈哈哈,夫人此言,是否有些過了呢?”
刹無血突然在一旁大笑而起,寒月蟬愕然望去,卻見對方面色微紅,一雙如星黑眸蒙上幾許朦朧之色,身形更是搖搖晃晃,將擋在他面前的寒月蟬撥到一邊,順勢掛在金子陵身上:“夜姑娘又怎麽可能看得上這老不著調的死不老金子陵?你這太抬舉他了,也未免太降低了夜姑娘的格調。”
“刹~兄~”
金子陵暗地裡磨磨牙,對寒月蟬保持面部微笑:“讓夫人見笑了,請夫人莫怪。”
“啊,不不不,無妨,無妨。”
寒月蟬額頭滑落一滴冷汗,她用來招待金子陵與刹無血的酒,是昔日希望宮城還叫做黃金城時便已保存千年的陳年美酒,再放到今日,該不會是酒勁過大,讓這位刹公子喝過了勁,酒勁上頭了吧?
“既是如此,不如金公子與刹公子今日留在希望宮城,讓寒月蟬一盡地主之誼。”
“免了免了,請夫人莫要在拐彎抹角,不然這你一拐我一拐的,多久也是無法談到正題。”
金子陵一手拎著刹無血的衣領,將他扯離自己范圍,可又不能讓他離開太遠,萬一瘋勁上來把希望宮城砸了怎麽辦。
“也罷,這也算是寒月蟬的遺憾了,不知金公子可否將沾血冰蛾的生辰八字告知呢?”
寒月蟬不知刹無血是何來歷,方才留宿之言也不過是客套而已,事關希望宮城機密,可以避免發生的危險,絕對不可出現。
哈啊?沾血冰蛾的生辰八字?金子陵一愣,他是有同意素還真將沾血冰蛾送給希望宮城,但寒月蟬要一把劍的生辰八字作甚:“夫人……”
“沾血冰蛾的生辰八字?哈,這個我知道,老妖你鑄的那把劍嘛,夫人,你確定你要的是沾血冰蛾的,而不是金老妖的?”
“這……”
對付喝醉了人,寒月蟬縱有千般嬌媚百般妖嬈也是對牛彈琴,她妖媚一笑:“是,不知刹公子是否知曉,願意告知寒月蟬呢?”
“當然可以,夫人如此美豔,乃是刹無血生平僅見,美人兒的請求,刹無血絕無拒絕之理。拿紙筆來。”
寒月蟬衡量了一下, 她見刹無血與金子陵關系密切,口口聲聲稱呼他為金老妖,而金子陵既不氣也不惱,想來二人之間沒有什麽秘密可言,便欣然取來紙筆:“刹公子,請。”
刹無血想也未向,揮毫間一蹴而就,寫下一行龍飛鳳舞大字,看的寒月蟬心下激動不已,這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其實,夫人姿容秀美絕豔,傾國傾城,又何必對著老妖情有獨鍾,卻不知……無血可有此幸?”
……
金子陵快瘋了,這貨究竟知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刹?兄,請你自重。”
金子陵幾乎是從後槽牙中往外蹦字,他的風度,風度啊……
“哦?子陵,聽到劣者這番話,可是讓你……動怒?原來,你的心中,除了夜姑娘,便只有劣者了麽?”
刹無血眼底閃過一抹驚喜,就這麽撲在金子陵身上,順手勾起金子陵下頜:“若是如此,何不早說~我寒夫人眉來眼去之間,你吃的可是飛醋?”
“刹無血!”
金子陵出離憤怒了,一把揪住刹無血的衣領,很努力地對寒月蟬擺出笑臉:“既然夫人目的已成,金子陵便告辭了。”
話說完,他狠狠地拖著刹無血離開,隻留下寒月蟬一頭冷汗,莫非這名劍鑄手……有分桃之好?
“刹無血!你給老子適可而止!”
終於,遠遠地,刹無血不知道說了句什麽,傳來了金子陵的怒吼,和刹無血那放蕩無羈的狂笑。
只是這一遭,誰耍誰……當真是誰耍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