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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飛看了眼馬平寶,見他這麽問之後,忽然有些懷疑他這麽多年到底是憑借什麽看病的?
“脾胃生痰之源,脾氣不足會導致運化失常無權,五谷精氣困於脾胃形成大量的痰水,以至於脾濕脾困,脾困則人乏。”
“本病標在痰濕,就是這個痰濕造成她困,本在脾虛,脾虛才生痰。”
“一標生一本,這就是脾氣虛生痰的來源。”
“至於你問我為何是陽虛痰阻,而不是陰虛痰擾,這個更簡單。”
“晝為陽,夜為陰,陽主動,陰主靜,但是她白天貪睡,夜裡精神,此為陽虛。”
馬平寶聽著江飛解釋到這裡,他皺起眉頭不解的問:“你怎麽知道她白天睡的多?”
他診病的時候,可沒有這種提示啊。
江飛看向李乾事李成,說道:“還是李乾事方才隨口的一句話,白天睡得多,倒是夜裡精神,我就留了神。”
“有些時候一個不經意的小細節,就會導致辨證出現南轅北轍的情況。”
“當然也和你們看病的主訴有關,主訴不全,就會誤導醫生。”
“如果我所猜不錯的話,李乾事應該沒有和過往診病的醫生,說過這個細節吧?”
江飛笑著望向李成,倒是讓李成有些發懵起來。
他搖了搖頭開口:“的確沒有,關鍵睡覺時間會導致不一樣嗎?”
“當然會啊…”
江飛還沒開口,一旁的馬平寶就險些跳腳起來,甚至想破口大罵。
怪不得這麽多名醫都看不好啊,原來這個李乾事根本沒把這個主訴說出去。
這種情況之下,怎麽可能看好病那?
別說是他了,地委醫院那麽多專家也看不好。
為啥?是他們不行嗎?
都不是啊,就是因為這個關鍵的點,不知道啊。
白天貪睡晚上精神,和二十四小時嗜睡,完全不同啊。
“還是我的錯了?”李成有些傻眼了,竟然是自己的原因,才讓自己閨女折磨了這幾個月?
可他也不知道啊…
他已經盡可能很詳細的主訴病史和情況了啊,怎麽還是遺漏了?
江飛擺了擺手道:“沒關系,即便是這樣,也不晚。”
其實江飛也沒多大的本事,也不覺得自己比地委那些專家更牛掰。
無非是這個細節,自己抓住了,而那些專家沒有抓住罷了。
不然的話,她這個嗜睡證,十之八九早就好轉了。
馬平寶更加的鬱悶,就因為這麽一個小小的細節不知道,現在反而讓江飛撿了漏…
這下好了,治好了李乾事的閨女,功勞都是人家的。
自己費了半天力氣,啥都沒撈到啊…
可是他忘了,他自己連脾濕脾困這個辨證也沒看出來…
他哪裡有資格說江飛撿漏那?
江飛在紙上寫下藥方,知道了辨證後,開藥就簡單一些了。
當然方劑也不簡單,這裡面也有大學問,君臣佐使,如何配伍,同樣門道很多。
沒有十年二十年的診病經驗的話,你根本就開不好藥。
所以師父帶徒弟,前幾年就讓你抄寫方子,為什麽?就是讓你知道藥性和藥的配伍。
同時也能夠根據藥方和醫案,自己學習摸脈。
摸脈是教不會的,這東西不是你上個中醫大學就可以會的東西。
必須親身去摸,一點點感受著,浮脈是這種,啊弦脈是這樣,沉脈是如此,洪脈這種。
只有自己懂了,才是學會了中醫的第一層皮毛。
剩下的就是八綱辨證了,陰陽,表裡,虛實,寒熱。
只有把這些都學會之後,
才敢說自己是一名中醫啊。然而也僅僅是敢說自己是個合格中醫,具體國醫大師的標準還在於歷練和不斷的擴充以及辨證。
所以中醫難,難在哪裡?就難在這裡。
江飛其實都是走了捷徑,因為他前世是中醫世家,歷代祖宗總結的經驗,都屬於技能包。
如果讓江飛從零做起的話,沒個十年二十年也達不到今天成就。
“這個方子去抓藥吧,先服十劑。”
“十劑之後肯定會有好轉,那個時候再叫我,我過來二診。”
江飛把寫好的方子從筆記本上面撕下來,遞給李成李乾事。
李成急忙接過來看,密密麻麻的藥名和劑量,他也看不懂啊。
馬平寶湊過來看了一眼,他想知道江飛怎麽開藥方。
“黃芪五錢,黨參五錢,茯苓三錢,半夏三錢,膽南星三錢,薏苡仁七錢,鬱金四錢?甘草二錢?”
“為何加甘草?這不對吧?”
馬平寶有些不解的問江飛,他覺得甘草不應該加。
“你管我為什麽用?我怎麽開方子,還需要跟你說?你是我師父?”
江飛皺起眉頭,冷嗆一聲。
他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質疑自己的藥方問題,如果你是國醫大師或者是名中醫的話,他江飛虛心接受。
可你馬平寶稀裡糊塗幾十年,看個病都看不好,你哪來資格質疑?
他江飛也是有傲氣的,可不是泥巴捏的沒有火氣。
“你…你…”
馬平寶沒想到江飛如此的不尊敬他,登時氣的渾身發顫,用手指著江飛。
“我什麽?我招你還是惹你了?”江飛冷聲反問一句,之後站起身來朝著李成說道:“李乾事,沒什麽事,我先回去了。”
“等你閨女喝完藥之後,提前打電話到安鎮衛生院,我再過來。”
“估計那個時候也快過年了。”
江飛說到這裡,轉身往外走,至於臉色難看的馬平寶,他看都不看。
為老不尊的東西,自己也不需要尊重。
中醫雖然是按資排輩,可你連基本的資質都沒有,怎麽去尊重你?
而且江飛最反感的也就是論資排輩的中醫亂象。
誰有本事誰上位,這才是本事。
如果連這點心胸都沒有的話,中醫怎麽發展起來?
如果中醫都像馬平寶這樣的話,一百年一千年都好轉不了。
江飛被馬平寶給氣走了,甚至連白小天都沒等,直接離開李乾事家裡。
白小天跺了跺腳,想罵馬平寶幾句又看他這麽大年紀,不忍心。
所以他也只能快步跟著江飛離開,連跟李成說話的時間都沒有。
李成也有些不悅的看了眼馬平寶,這個馬老沒給自己女兒治好,他心裡豈能不知道?
不過看在馬平寶關心自己閨女,今天又過來看望。
他也不再多說什麽。
“馬老,時間不早了,你也該上班去了吧?”
這就是含蓄的逐客令了,馬平寶豈能聽不出來?
他也只能臉色難看的轉身就走。
鈴鈴鈴…
馬平寶剛走不久, 李成家裡的座機響了起來。
他拿起電話,裡面頓時傳來威嚴的老者聲音:“小李啊,你女兒的病看的怎麽樣了啊?”
李成聽到如此熟悉的聲音,立馬身子一板,連忙開口:“領導,江大夫看完了,開了藥。”
“你覺得如何啊?”郭老呵呵的笑了笑,又問道。
“我覺得這次差不多了,我有這個預感,這個江大夫很厲害。”李成繼續開口回答著郭老,不敢有所怠慢。
“嗯,那讓江飛來我辦公室一趟,我一個老友的孫子患病數月,想讓他給瞧瞧。”
郭老的話讓李成吃了一驚,隨即解釋道:“可是領導,江大夫和白乾事走了啊。”
“快去追上去,快!”
郭老一聽這個也急了,這通訊不方便的時代,一旦錯過再想聯系到江飛,又要耽擱很久。
“好,我這就去。”李成啪嗒掛了電話,然後拚了命的往外跑。
幸好白小天的吉普車冬天不好啟動,足足啟動半分鍾。
所以李成終於氣喘籲籲的跑到了車旁,立馬抓住江飛的胳膊。
江飛坐在副駕駛,倒是被嚇了一跳,看到是李成才送了口氣。
“哈哈,老李,你還特地跑出來感謝一波啊?不必了。”
白小天還以為李成是感謝江飛才跑過來。
“不,不是啊…呼,呼…”
李成氣喘籲籲的拄著雙膝,足足過了半分鍾,這才繼續開口:“是我領導郭老,他老友的孫子患病,請江大夫去診病…”
白小天聞言,面色頓時一肅。
這…
郭老要讓江飛去診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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