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飛發現自己一個人看診,速度太慢了。
所以自己乾脆拜托唐時忠老爺子,兩個人兵分兩路的去看病。
既然知道了老爺子的真實身份,那自然放心唐時忠看急病和重病了。
笑話,如果唐時忠不會看急病和重病,光靠老神在在的調養方子,是絕對不可能在後世成為第一批國醫大師人選之一。
所以唐時忠去看病,江飛實在放心。
甚至如果不是時間急迫的話,江飛很希望自己能夠跟在唐時忠身前,學習一段時間。
跟隨一個國醫聖手身邊,那可真是好處太多了。
可惜在長利村大隊,是沒這個機會了。
如果有可能的話,那就在長慶村的時候,自己以唐時忠為主,跟師幾天,也長長見識。
晚上十點,兩夥人先後結束了看診,回村大隊。
那些重病或者起不來炕的村民們,都被江飛和唐時忠開了藥。
回村大隊之後,簡單洗漱了一下手腳,躺在炕上就睡。
大家自然是累到躺在炕上就呼呼大睡的程度。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也就是1978年5月27日。
江飛依舊是起的最早一個,早上六點就起來了,睡了近七個小時,體力也補足了,精神也恢復。
和昨天早上一樣,喝的還是高粱米粥,裡面摻雜著一些野菜,不過隱約可見蛋花。
大家在二十分鍾內,相繼都起來了。
不起來也不行,因為外面已經漸漸的排起了隊伍,全都是長利村的村民們。
昨天沒撈到看診的,這一次都學聰明了,幾乎是天剛亮就過來,老遠的排隊,哪怕草上都是露水,全身被打濕了也不管。
“哪來的雞蛋?”
唐時忠洗了臉出來之後,看到高粱米粥內竟然還有蛋花,不僅好奇的問。
胡愛國咧著嘴笑道:“老爺子,這可是野雞蛋。”
長利村有野雞,他特地讓幾個知青大早上去爬野雞窩,找到了兩個野雞蛋,然後就打在了粥裡面。
不管怎麽說,都不能讓縣裡來的專家們餓了肚子吧?而且一點油水也沒有,更不好,也不利於診病。
所以他就想到了這個辦法,雖然野雞蛋略微腥了一些,但更補。
江飛也不管什麽蛋了,他已經餓了,盛了一碗粥就喝。
這一次足足喝了四大碗。
你要是不多喝的話,別人就多喝了。
這一天基本上就靠這頓粥,晚上最多墊吧一些餅子,或者燒土豆之類的。
沒招啊,基層缺糧食,也缺各種物資,就連小偷都沒存在意義,因為無東西可偷。
“慢點喝,鍋裡面還有,今天早上村民代表來了,每家每戶少吃了二錢糧食,就是想讓幾位專家多吃點,吃飽了。”
胡愛國看到江飛狼吞虎咽,咧著嘴笑著道。
現在是分口糧的,你要是多吃了,就會有人少吃。
但現在村裡面的人,共同決定他們暫時少吃一口兩口,讓幾個專家多吃點,吃飽了,畢竟給他們看病,可是免費啊。
而且就連醫藥費都不要,喝的藥全都是免費。
當然最終付款的還是江縣了,不可能真正免費。
“老師,昨天晚上王榮找了我,有點事求您幫忙。”
趁著江飛喝完粥之際,塗松軍走了過來,小聲的開口。
江飛看了眼其他喝粥的人,默不作聲的走出屋子,來到院子裡面,聞著甘甜的空氣,不摻雜半點化工味道的空氣,有點陶醉。
現在的基層村子,可真是純天然的環境。
“他找你什麽事?”
江飛看了眼塗松軍,沉聲問道。
因為昨天塗松軍是跟著男知青們一起睡的,實在是因為東屋太擠了,就把他安排到了知青屋子。
現在塗松軍找自己,那肯定是知青有事。
“王榮想讓您旁敲側擊問問胡大隊長,他什麽時候能回城裡。”
果然,是這種事。
江飛其實不等塗松軍說出來,就已經猜到了。
王榮這種知青,唯一能夠所求江飛的事情,也就這一件了。
在國家已經綢繆知青返城之後,這些知青們為了回城裡面,可謂是五花八門的昏招頻出,有的甚至讓自己重感冒發燒,有的摔斷腿,有的甚至喝農藥。
目的就是一個,搶到回城的一張票,當然這票自然不是車票,而是返城證明。
而這個返程證明就掌握在了胡愛國這些村大隊的隊長手裡面,或者公社的領導手中。
而長利村大隊這樣的規模,上千人的大隊,自然由胡愛國掌管。
王榮這批知青想要回城的話,必須胡愛國批準才可以。
江飛對此其實見怪不怪,至於王榮這麽問也不奇怪,誰不想回去啊?
城裡面不管怎說,都比基層的條件好很多。
在基層的話,每天都需要乾活工作,實在是讓他們難以承受。
以前都是嬌生慣養的城裡娃,現在就變成了下鄉的村裡娃。
“你不要摻和這種事,下次再有知青旁敲側擊的問你,你就說你是來看診的大夫,並不懂村裡的事。”
江飛皺起眉頭看了眼塗松軍,言辭犀利的朝著他開口。
這種事情不能參與進去,否則必然要惹麻煩。
塗松軍見江飛生氣了,連忙點頭道:“我知道了,老師。”
“江神醫,啥時候看診啊?”
“對啊江神醫,我可是第一個來的啊,你一會可別忘了先叫我啊。”
“江神醫啊,聽說老張家小子都被你治好了,現在活蹦亂跳了,你看我村子你能不能治啊?”
江飛從院子裡往回走的時候,已經在這裡排隊等著的村民們,全都上前來問候。
一個個眼中帶著盼望之色,是那麽的質樸,那麽的單純,沒有絲毫算計在其中。
江飛又望著他們穿著破舊的衣服,老舊的灰衣服,女的就扎頭巾,男的就踹袖子。
看到這些的江飛,時空錯亂的感覺更足了,這四十年後跟四十年前,差距真的太大了,可以說翻天覆地也差不多。
“稍安勿躁,都能看上病,大家都別急啊。”
江飛朝著他們揮手,安撫著開口,然後鑽進屋子裡面去。
有些時候太過於主動和熱情,也是一種累贅負擔。
“小江,孔三他爹孔慶順,確定要送縣裡醫院嗎?”
胡愛國走了過來,臉色凝重的問。
他不叫江飛神醫了,這是江飛特意糾正他的,然後他就稱呼小江了。
江飛見胡愛國問了,就想到了昨天晚上的孔慶順,這個肝癌的村民,腹大如鼓,可以說已經到了嚴重的程度,必須要盡快規范治療。
如果繼續留在村子裡面的話,怕是熬不過六月份了,甚至五月份都熬不過去。
“嗯,必須送江縣人民醫院。”
“你跟上面反應一下,然後村裡面有沒有牛車之類的,把他拉到賚鎮,從賚鎮送往縣裡面。”
江飛臉色堅決的點頭,朝著胡愛國開口說道。
胡愛國立馬明白江飛的意思了,這是個要命的病,在村裡面只能解決孔慶順腹大如鼓的情況,幫他祛濕利水利尿而已。
但是想要進一步讓孔慶順的病症減輕,那就需要一個長時間的調理和治療。
至少也要一兩個月的時間,如果不趕快送去醫院,在村裡面必死無疑。
“我派人去鄉裡,找鄉領導安排。”
胡愛國臉色凝重認真的離開屋子, 朝著幾個男知青擺手。
“王榮,你過來!”
王榮為人機敏靈巧,而且能說會道,關鍵是還沒有城裡青年的懶散樣。
所以胡愛國對他的感官很好,有什麽事都找他做。
“胡大叔,有事嗎?”
王榮跑了過來,但是看向胡愛國的時候,又偷著瞥了眼江飛。
很顯然他把心思跟塗松軍說了,最後會傳到江飛耳中。
他想知道江飛會不會給他說好話,讓他早點回城裡面。
他並不想用亂七八糟的招數,讓自己離開村裡面。
他即便是離開,也想有一個好名聲離開。
而不是臭氣熏天的,臭不可聞的被村民罵個幾年甚至幾十年。
他家境殷實,家裡更不是凡人,他不能給家人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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