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鍾頭進來的時候，看到為首的那個年輕人，年輕的不像話，老鍾頭被推進來，踉蹌了兩步，但還是站好，拍拍衣服，整理一下衣冠。

　　面色嚴峻，一副從容赴死的樣子。

　　趙山河就靜靜的看著對方裝，很裝。不過趙山河也理解，這在古人看來不叫裝，叫逼格。

　　老鍾頭坐下後道:“後生，你的首領是誰?讓他出來說話。”

　　對於老鍾頭的這種囂張態度，趙山河是有些不太理解的，階下囚何談如此張狂，不過古人卻是推崇這樣的，叫什麽不畏強權暴力，死不改其志。

　　趙山河笑眯眯道:“我就是首領。”

　　老鍾頭有些詫異，道:“你殺了余氏三兄弟和陶掌櫃?”

　　趙山河點點頭，道:“消息傳得很快啊。”

　　老鍾頭搖搖頭，明顯不信道:“你太年輕，我不信這麽老辣的手段是你用的。”

　　趙山河不接這個話茬，道:“我問了那些廚子和喂馬的，還有寨子裡的女眷，他們說你是寨子裡為數不多的好人。所以我才沒有殺你。”

　　老鍾頭道:“死有何懼，沒有大寨主早兩年我就死了。”

　　趙山河道:“不怕死的確稱得上勇敢，只是我很好奇一件事。你甘心一輩子當個土匪嗎?”

　　老鍾頭冷哼一聲，不作答。

　　趙山河繼續道:“你讓寨子裡的不隨意淫亂女眷，為被無辜侵犯的女眷說話。讓那些人要麽娶要麽就別碰。你還讓雄雞定下賞罰制度，買刀買甲，每日操練。雖然最後操練不過是一個笑話，大家聚在一起跑兩圈叫兩聲也就算了。你讓他們收過路費，還不讓他們綁票。寨子裡的人都恨你，除了大寨主。”

　　“如今大寨主也死了，你不如跟著我。繼續做這些事情。”

　　老鍾頭冷哼一聲，道:“跟著你繼續做土匪?不如殺了我。我跟隨大寨主，是因為他有救命之恩，否則我一個讀聖賢書的來當土匪，死了都進不去祖墳。”

　　趙山河道:“我可不是土匪，我要開的是潛龍鏢局。我是個正經良家子。”

　　老鍾頭嘲諷道:“當土匪都不一定有你這幾天殺的人多。”

　　趙山河大笑道:“大丈夫立於世，一將功成萬骨枯。這個世界從來都是殘酷的，即使是繁華盛世，也不過將這種殘酷給偽裝起來罷了。在這戰亂的北方才能看到這種血淋淋的現實，弱肉強食的黑暗。”

　　老鍾頭道:“從未見過將殺人說的這麽理直氣壯。”

　　趙山河道:“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就一句話，你不留下來幫我做事，我就把那些你之前保護的女眷、廚子、養馬的全都給殺了。我殺了，你還沒有辦法告官。畢竟我殺的是土匪，我在城門口殺了陶掌櫃縣令都不管。”

　　老鍾頭蹭的一下站起來，指著趙山河氣的渾身發抖，說不出話來。

　　趙山河依然笑著，道:“你是看過我手下那幫人砍人的，寨子裡兩百多口人，不是我攔著，你覺得他們會不會全殺光。你是不是想說我草菅人命?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想好了就先把人給收攏起來，把屍體埋了，血擦乾淨，金雞寨的牌匾摘了。”

　　老鍾頭對著起身要離開的趙山河突然問:“你到底要幹嘛?”

　　趙山河道:“從軍！”

　　老鍾頭不屑道:“你帶著這群人去從軍，肯定會打亂了分散到各個部隊。”

　　趙山河道:“放心，我有路子可以單獨領一軍出來。”

　　出來，

眾人正在忙活打掃寨子，掩埋屍體。四郎問趙山河道:“這些人都怎麽處置。”　　趙山河道:“讓他們互相指證，把所有殺過人的都給砍了，其余的都讓他們滾。問問那些無辜的女眷、下人，誰若是自願留下就留下乾活，給他們開工錢。記住，要告訴他們老鍾頭決定留下。不願意留下的，就從那群土匪身上扒些錢財給這群可憐人一些遣散費。”

　　趙山河沒有空多管金雞寨的事情，在他眼中這個地方不過是一個過渡性質的地方。

　　搜刮一些錢財，將陶年等人暫時安頓在這裡。

　　等自己找到路子帶他們從軍，這個所謂的潛龍鏢局要不要無所謂。至於老鍾頭，趙山河別有他用，他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大多都是從村長那裡得知，他需要一個讀過書考過科舉的人來幫他。

　　而且這個老鍾頭明顯不是一個安分的人，攛掇著土匪做大做強，幹嘛?想造反嗎?

　　沒有多久就要過年了，趙山河準備把陶年等人一起給帶回去過年，要多多加強感情。

　　金雞寨被趙山河等人搜刮了一番，趙山河到是並沒有惦記老鍾頭手裡握著的雄雞的積蓄。

　　走之前，先給還剩下的黑風寨和聚義廳送了一封信，大致意思就是如今金雞寨變成了潛龍鏢局，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不然回頭帶人平了你們寨子。

　　趙山河帶著陶年、四郎等人一百三十八人走了，回家過年。

　　他把潛龍鏢局扔給老鍾頭以後，就不管了。還是老鍾頭自己又找了十幾個之前寨子裡沒有人命比較老實的人留下擔任護衛。

　　而最讓老鍾頭生氣的是，從那些留下的女眷口中得知，趙山河說老鍾頭留下，她們才留下的。

　　氣的老鍾頭破口大罵:“不當人子！不當人子！不當人子！”

　　， ，，，，，

　　一百多人浩浩蕩蕩的走了，押著兩大車年貨，多是肉食。

　　錢二好奇的問趙山河:“既然您要收服老鍾頭，為什麽又留他一個人在這，不怕他走了嗎。”

　　趙山河道:“我跟你打賭，他不會走。我打聽了他的所作所為，就知道這個人和我們一樣，想要出人頭地。如今碰到我們這樣有野心有能力的人，他怎麽舍得離開呢?”

　　趙山河又問一邊的陶年，道:“你們老家是哪的?”

　　陶年道:“宛州，南河府人。”

　　趙山河又問了一些事情，比如家中多少人，收成如何，是否婚配。練的什麽武功，弓箭嫻熟嗎?這一百多人有多少會騎馬的?

　　正與眾人聊著天呢，看到路邊有一頭毛驢，一個道士趴在毛驢背上，木劍斜斜耷拉著，葫蘆懸在半空，還有一個人頭被繩子綁住頭髮系在腰間，也懸在半空。

　　趙山河走上前去，一把割斷首級上的繩子，扔到後面，道:“錢大，這下沒有遺憾了，余老三的人頭也在這。”

　　錢大哈哈大笑著一腳把首級踢到老遠，道:“就讓這狗日的喂野狗吧！”

　　眾人一陣哄笑，癲道人晃晃悠悠的醒了，一張嘴就是一股酒氣撲面而來，道:“還有酒嗎?”

　　趙山河無奈的笑道:“有，四郎，拿點酒給癲道人。”

　　四郎道:“好嘞！”

　　陶年好奇的問:“他是誰啊。”

　　趙山河道:“一個天天蹭飯蹭酒的無賴！”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笑完了繼續趕路，回家過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