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倆在後面轉了一圈,又繞回到教堂前面,正在這時,教堂的鈴聲響了。
它的鈴聲很清脆,不似我們經常聽到的廟裡鍾聲那樣聲色渾厚,而是一聲一聲都富有音律的變化,聽著非常的悅耳,很容易讓人的心安靜下來。
隨著一波一波的人從教堂裡出來,外邊的人也可以陸陸續續地向裡走了,我倆就隨著人流走進了教堂正廳的正門。
進到裡面,首先的感受是它宏偉的氣勢,外邊看是三層,裡面實際就是一間大廳,從而顯得屋頂非常高,兩排高大結實的紅漆柱子,延伸到最前面,支撐著拱狀的屋頂。
教堂裡面由南向北縱深很遠,在後邊幾乎看不到前面的雕像的細節;只能看見前方屋頂下面吊著一個十字架,十字架上有耶穌受難像。
兩邊牆上最明顯的就是在外面看到的那些琉璃彩畫,除此之外,牆上還懸掛著很多幅鑲著框的宗教油畫。
地面上有四排木製長座椅,也漆著紅色。
四排座椅的前面,也是正堂的最遠端,是一個高於地面的小講台,講台上方是一個更為精美的單獨的圓形穹頂。
講台前面的兩側,也有兩張很大的油畫,每張油畫都配了一副中文的對聯。講台是神職人員的儀式場地,講台前方有一小桌子,有幾個身著長袍的神父正在講課布道。
教堂裡的兩邊牆壁上,走廊上方都懸掛著很多歐式的吊燈,每組吊燈的燈泡都設計成蠟燭的樣子,發出暖白的光色。
白色的燈光,在紅色的堂柱、兩邊窗上琉璃彩繪的輝映下,交映出迷幻的色彩,使人目不暇接,心曠神怡。
我們無法擠到前面去,人與人之間塞得嚴嚴的,沒有縫隙;雖然人很多,但沒有人在這裡喧嘩,說話的也都是小聲低語。
這時候,教堂裡開始唱讚美詩了,伴奏不像是鋼琴,應該是腳踏板風琴。
讚美詩的韻律更像是在吟唱,節奏舒緩,特別是上百人一起唱,配合上優美的琴聲伴奏,聽上去聲音非常祥和,讓人放松。
領唱人的嗓音非常專業,即便是在高音上,也能唱的很婉轉、自如。
愛蘭大概也沉浸在這動聽的讚美詩裡了,不知是什麽時候,她悄悄地拉住了我的手,我能感覺到她手心裡潮潮的——或許是她心裡的興奮與感動使然,也或許是屋裡人太多太擠的緣故。
我心裡瞬間升起一份莫名的感動:終於有位女生願意拉著我的手,與我共走長長的人生路,無懼風雨;終於有位女生願意走進我的心裡,分享彼此的喜怒哀愁!
我不由得也把她的手緊緊攥住了!
愛蘭這時貼近我的耳朵說:“我想擠到前面去,我什麽也看不見。”
我這才醒悟到,高個兒不知矮人的苦,雖然愛蘭在女生裡也算高個兒了,但在這樣的人群中,肯定看不到前面。
我輕聲說:“你緊跟著我,別松開手。”
於是趁著讚美詩結束,有一部分人向外走的時候,我用力向前擠了擠,後邊愛蘭緊緊拉著我的手跟著;一番努力後,我們終於擠出人群,來到前面。
不能再往前走了,前面就是一排排的長椅了,椅子上坐著的都是教眾,我們這些遊客都自覺站在椅子的後面,以免打擾了人家正常的宗教活動。
愛蘭長出一口氣,帶著一副感激的目光看了看我,我也稍稍用力捏了捏她的手,算作回應。
她終於可以隨心所欲地欣賞教堂裡的場景了,
東瞧瞧,西看看,好像哪裡都值得認真欣賞一番,只是我們站的位置實在靠後,前面遠處的細節無論如何也看不大清了。 講台上的神父開始做晚禱和彌撒了,今天的主題是婚姻,大概意思是:天主開天造物時先造了一個男人,覺得他太孤單,取下男人的一根肋骨,造了一個女人,這樣男人與女人結合才有了人類。
天主教義不允許離婚,這是因為女人是男人的肋骨創造的,男人女人合在一起才是一個完整的結合體, 不可以拆開。
神父也講到了當今社會的高離婚率,以及怎樣才能鞏固婚姻,避免破裂,講到教友夫妻可以經常來教堂聽聽道;信仰也是一種約束,有信仰夫妻雙方就會有擔當,有責任心,諸如此類等等吧。
我不是教徒,但我聽了神父的講解後,加深了對教堂的認知,教堂裡不只是照本宣讀那些刻板的教義,神父也會結合時下的很多具體問題,從經書教義中尋找解釋和解決途徑。
就比如今天“婚姻”的這個話題,強製禁止離婚,未必是解決婚姻問題的良方,但維持婚姻穩定的教義初衷應該是好的。
畢竟,在虔誠的天主教眾看來,做出違背教義的事,至少不會是一個合格的好教徒,它對婚姻的約束力一定大於普通的道德約束。
聽了十多分鍾的神父布道,愛蘭悄悄對我說:“利文,裡面太熱了,咱們出去吧。”
我扭臉一看,愛蘭的臉上,汗都流出來了,於是說:“走吧,咱到外邊去涼快涼快。”
這會兒,教堂裡的人似乎少了一些,沒有剛才那樣擁擠了,我倆沒費什麽勁兒,就擠了出來。
走到院子裡,才體會到什麽叫冰火兩重天,臉上的汗瞬間就消褪了,還有一陣一陣的涼風吹過來,我趕緊讓愛蘭把大襖上的拉鏈拉上,並給她把大襖上的帽子扣好。
她卻拒絕了,說:“我衣服裡面的汗還沒有下去,還熱著呢。”
我可顧不上這些,直接拉起她羽絨服上的帽子給她戴到頭上,說:“等你下去了汗,就該著涼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