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阿芳和阿英在煌旺煌電影院看完電影出來，已經是晚上9點半左右了，路人行人不是很多，保安室要在10點半準時落鎖。回來晚了的時候，男的可以翻牆，女的只能守時趕回來。

　　路過振華書店的時候，店鋪和路燈依然燈火通明，在拐彎回廠的一個衣服店外面，阿芳看到了潘慈禧和夏小蘭，她們幾個雕刻組的同事在一起說笑著，她想既然迎面碰上了，還是要打個招呼，如是指給阿英看，我過去打個招呼吧。

　　阿英拉著組長的膀子，意思是不要去，她們那幾個人應該也看到你和我了，明顯她們托大，故意裝作沒有看到我們，就不要去了。

　　阿芳笑著說:冤家宜解不宜結，我哪天給咱們組的四川小不點商量一下，看看她去你們宿舍把夏小蘭換下來，你過來和黑妹她們一起，也好啊。

　　阿英說:這樣當然好啊，只是我們宿舍的姐妹們不要我離開把下鋪換給她，你不知道，隔壁宿舍的潘慈禧她就在下鋪，假人隔三差五下半夜偷偷摸摸上來好多回，太不要臉了。

　　阿芳當然聽說過，說:要不怎麽樣哩，難道總是這樣杠著，我現在啊什麽都想開了，人啊都是和自己過不去，有時候啊，我們自己也要放過自己啊。

　　阿英高興阿芳難得開解自己，組長能有發自內心的笑顏綻放，自己感覺負疚會少一些。

　　阿英說:你說的對，今晚電影裡面不是說了嗎，退一步海闊天空，我都不知道怎麽退，還是裝傻一點好。

　　阿芳寬慰她說:其實很好退啊，一步不行退十步，總可以了吧。說完開心的笑了起來。

　　今天上午，男朋友把她簡歷帶回了他們公司，遞給負責招聘的同事，同事看到簡歷上的照片，說這麽溫柔漂亮的女孩是你什麽人。

　　男朋友傲嬌的說，我老鄉啊，初中同學，當然漂亮啊，但是你沒有見過，怎麽知道溫柔不溫柔哩。

　　同事調侃說，我會看面相，她來我們當然歡迎啊，不過你得請我吃飯，她男朋友豪氣乾雲的大手一揮，鎮上的飯館你隨便點，我再借你兩個肚子去裝海鮮。

　　阿芳聽男朋友講給她聽，當然高興了，倘若做了文員，如果和電腦文件報表打交道那是最好了。又單純又不看人臉色，至於人太複雜了，全身都是心眼。一番磨礪下來，碰到像副總和假人這樣的下作對手讓人身心俱疲，簡直生不狠死。

　　走到沒有路燈的300米的時候，從後面嘰嘰喳喳的走過來幾個男生，說著聽不明白的家鄉話，有罵人的和動手動腳踢屁股打鬧著。突然有個半大的小個子好像收不住腳的衝阿英身上倒了過來，倆人撞了一個趔趄。另外幾個高出不少的大個子馬上堵了過來，不讓阿英和阿芳往前走，指著阿英說你怎麽把他給絆倒了，害他吃了狗啃泥哩。

　　阿英莫名其妙的站著不敢動，說是他撞過來的啊，不關我事啊。阿芳擠進包圍圈站在阿英身前，看形勢不對，十成十是借機尋茬打劫的混混。饒是她聽說的多，趕緊作揖一圈，希望好漢們放過阿英。

　　那個狗啃泥的家夥爬起來就抓住阿英的領子，作勢用九陰八爪掌去撓阿英的臉，阿英躲閃不及，被他髒手給左邊半邊臉撓了三條抓痕，還叫囂著要她賠錢。

　　阿芳看他們五個人之多，隻好說，大哥停手，我給錢就是。邊說邊擠進去護著疼的又驚又怕哭喊著的阿英，不知道從哪裡又伸過來一個鷹爪功，

趁亂給她臉也撓了幾條抓痕。　　阿英和阿芳捂著臉，蹲下身子把頭埋膝蓋間，任由他們把身上的錢給掏去。那些人才一哄而散，瞬間拔腿向工廠相反的方向，飛跑的不見蹤影。

　　倆人捂著臉又氣又恨的回到廠裡後，後面才陸陸續續的回來阿城和切割組的同事們，還有挨到最後一刻才到廠的潘慈禧和夏小蘭她們。阿英在宿舍的哭聲讓整個廠知道了事情的經過，小莊生讓司機帶他們去醫院。司機心裡納悶，女人打架撓臉可以理解，這個年頭怎麽碰到搶劫的男人也去撓臉，搶就搶了吧，太他媽的沒有素養了。心裡發狠，老子沒有多久再送一次。

　　夏小蘭和潘慈禧確認了行動成功，心裡竊喜不已，只是不明白給他們指認好了的，怎麽給阿芳臉也撓了，還連帶著把兩人的錢給搶了，等於是吃了被告吃原告，還撈了外快。戲確實做的夠足，任是誰也不會想到自己頭上，只是可惜了阿芳那張漂亮的臉。

　　雷大炮和阿城自告奮勇，隨車和阿芳阿英一起去的醫院，做了簡單的消毒敷藥包扎，還打了破傷風，折騰到大半夜才回廠內。

　　倆人梨花帶雨望著鏡子裡面的自己面目全非，不禁悲從心來，一晚到亮難以入眠。

　　第二天，小莊生無奈，只能吩咐副總和賈仁兼管一下彩繪組，阿芳和阿英要養好傷才能上班。他本來想打個電話讓劉剛回來，但是哥哥交待他讓劉剛務必把課上完才回。趁著這個空擋，是不是讓賈仁幫著帶看看，能不能有大胸懷和前瞻性的眼光，先適應一下車間協調統管的能力。

　　換句話說，可以理解作為未來的課長第一人選，提前做崗前自適應培訓。

　　小莊生佩服哥哥什麽時候都這麽冷靜，總是能在危機中發現可以轉換的契機。作為老板，就跟唐文理解的不錯，唯能不唯德。能把任務完成，不讓線上生產和日常瑣事煩擾自己，那就是公司需要的幹部。縱有其他或者有不齒的行為，只要不上升到損害公司利益或者引發群議，也可以選擇性視而不見，誰讓目前沒有德能兼備的人才臨時抓用哩。

　　遠在台灣的大莊生也許想的更多，這次RY總公司各級幹部培訓，公司本來沒有指標，其實是他要的。一定要劉剛去聽課，學習是必要的，看得出來他是個可塑之才。那天在家吃飯的時候和太太聊起那個叫老公的男孩，就像昨天剛剛發生的故事一樣可笑可愛。

　　莊太太說:剛下學的孩子，能在大場面下不怯場，我喜歡。

　　大莊生笑著說:人家可害羞的很哩， 那些女孩都喊他老公，我年輕的時候啊可沒有他那個待遇，看得出來大家都喜歡他。

　　莊太太取笑他，年輕時候也不老實，自家窗戶牆根下白天黑夜的沒有少蹲。說起來他這次幫你解決了大難題，真的不容易啊，我擔心你消化不了，你弟弟埋怨你顧頭不顧腚哩。

　　大莊生說:我喜歡他把功勞都指認是阿芳做的，小小年紀，能有這個認識，真的不簡單。說話和做事沒有一點心機，發乎自然出於內心，我好多年沒有見過了。

　　莊太太沉吟說:君鵬要不了多久就要畢業，他們年紀相仿，也不願意去大陸，那天他到工作崗位上，能有這個拚搏勁和境界就好了。

　　大莊生無奈的說:我當初也是自己闖出來的啊，其實我也不願意他去大陸，讓他到社會上去歷練。好人壞人都會碰到，學會生存再圖發展，我們能教的要做人正直善良，其他無能無力。學校也教不了，他們大陸曾有一句話，說的意思是，外面廣闊天地，闖闖才能大有作為。

　　太太說:暑假讓他去你公司打暑期工，吃點苦試試。

　　大莊生苦笑著說:你想的到美，人家還要談戀愛哩。

　　莊太太這才罷休說道:你這次攤子鋪的有點大，各項開支超過預算，還想再上TIFFANY工藝彩繪，下次我和你一起去大陸看看，不能由著你衝。

　　大莊生笑著說:我看你是想看看那個老公長啥樣吧。

　　他太太反問道:能長啥樣。

　　大莊生調侃說:還行，跟我小時候一樣，模樣還算周正，挺討人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