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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生漫記》摯友
  悅子作為一個純粹的普通人,即便是在我漫長的一生中所遇見的人之中,也是十分特別的存在。

  無論是誰,第一眼看見悅子時,心中也都會不由自主地想到:這真是一個完美無瑕的美麗少女。

  她那純淨柔和的容貌,既不會豔麗得令人心生反感,也不會樸素得令人覺得枯燥,如同霧蒙蒙的清晨裡那白茫茫的陽光,散著溫潤的光芒卻又毫不刺眼。即便是再刻薄嚴苛的人望見這純潔無暇的容貌也難以產生厭惡。

  在與她接觸之後,有所交集之後,又會不僅想到:這女孩毫無疑問是個真正的大小姐。

  既沒有紈絝子弟的囂張跋扈,也沒有紅顏薄命的自命不凡。

  她是個充滿活力,意志堅定的少女,舉手投足之中不經意間呈現出受過良好家教的溫文爾雅。無論何時何地都絕不會令人感到不適的恰到好處的溫柔與貼心,無聲無息之中默默替她人考慮,女性那心思細膩感知敏銳的特性在她身上體現得尤為深刻。

  心地善良,而且絕不是為了粉飾自身有所企圖的偽善,而是良好的教育與優秀環境的熏陶下,她不由自主流露出來的本能行動。

  是的,毫無疑問是個真正的大小姐,無論從何處都無可挑剔,完美無瑕的少女,出生於優渥的政治世家,成長於期望極高的嚴格環境之中。

  即便是我所遇到的那些被後來的人稱作聖賢的家夥,也往往在一些痛苦的取舍間艱難地徘徊猶豫,難以割舍,難以拋棄,難以脫離……

  雖然瑕不掩瑜,但瑕疵在那些聖人偉人英雄的身上的的確確是存在的。

  但是悅子的身上時至今日,我也想不出有任何過錯或是瑕疵,因為她一直生活在和平與安穩之中,甚至沒有機會遇見那些會讓人不得不二選一,將自己的世界無情割裂,也將完整的自己粉碎,被迫將自己的品格擲入火爐之中煆燒,從而可以看見自己引以為傲之物在燃燼灼燒後的殘余是何種模樣,諸如此類的事件。

  溫室裡細心呵護的花,無須擔憂腐敗墮落。

  完美,純潔,溫和,活潑時又顯得十分可愛……

  也許正是這些原因,所以她才會被選中……

  我已記不清是何時棄下電量耗盡的電單車,也記不清是如何穿過執法者所劃分的封鎖線,隻記得那隻輕柔得像羽毛一樣的少女的手一直牽著我狂奔,腳步匆匆,長發飄舞,在這化作迷宮空無一人的街區之中,無數次拐彎,翻躍,轉向……

  那隻溫暖又柔軟的手也沒有松開我,有力地攥著我,引領著我去到她設想中的目的地。

  不顧姿態,旁若無人,竭盡全力地奔跑著。

  直到最終到達目的地。

  才停下腳步,卻也沒有放開我的手。

  我頭一次看見她這幅模樣,手足無措,無計可施。

  我一向是個很沒主見的人,就連午飯吃哪家餐廳都沒法輕松決定。

  可這時,那個一向可靠的少女,卻無助地向我投來迷茫的目光。

  “石三……怎麽辦……你快想想辦法……幫幫他……”

  她這樣說道。

  就連一向很討厭想辦法,一向很討厭以自己的行動干涉這個世界客觀發展的我,也不由得也有些心軟。

  “聽得見我說話嗎?”

  我望著靠在偏僻小巷石壁旁,失魂落魄的少年,問道。

  可是他卻毫無反應,雖然一眼就能夠看得出他是我們那位“最重要的摯友”,

但是從眼前的情況也無法分辨,現在的他到底是不是和我們結下深厚友誼的那個人了,或者說他還是不是一個人類了。  灰色的蝠狀羽翼,流著黑色血液的傷口,纏繞著不詳力量的褐色皮膚,化作魔爪的雙手……

  狀況不明的摯友倚靠在牆邊艱難地喘息著,焦急的少女手足無措。

  剛剛逃離一場大戰的,或許已經脫離普通人類身份的少年,不知將帶來怎樣的命運將我們三人卷入其中。

  “請你們至少繞過他一命!”

  少女張開雙手,似乎想要遮攔住什麽。

  她身後頹敗不堪的,已經化身魔物的少年,只是胸口微微起伏,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反應。

  看著這一幕令人潸然淚下,宛若護犢的場面,一旁孤身獨立的我不禁感到有些無措,自己似乎再次成為場景內多余的人物。

  少女高聲地報出自己高貴的姓氏與家族,企圖憑借自己顯赫的身份作為擔保,替昔日的摯友留下一條性命。

  可冷酷的衛道士並不受製於這些世俗的權力與政治,他們直屬於更加高位的機構。

  那個穿著鮮豔的紅色禮服的男人,只是摘下圓頂禮帽向少女行了一個脫帽禮,繼續無動於衷地逼近。

  “抱歉,尊貴的女士,再不離開此處,接下來的戰鬥也許會波及到您。”

  盡管用著謙卑的詞匯,那個禮服男人的語氣中卻毫無敬意,仿佛只是平靜地履行慣例出聲告誡。

  “拜托,請給我一點時間……我會勸說他主動配合你們,拜托,不要傷害他的性命。”

  不知是對衛道士的善心仍然抱有期待,亦或是太過信賴自己引以為豪的家族名聲,少女依舊寸步不離地阻隔在除魔者與魔物之間,只是放下尊嚴連連低三下四地乞求道。

  我從來沒見過悅子露出這幅沒骨氣的模樣,今天也算是長了見識,只不過她一再用同樣乞憐的目光掃過我的臉龐,似乎在焦急地催促我趕緊做些什麽,我因此也難以置身事外。

  但是事實上,我確實無計可施。

  只能靜靜地等待衛道士的態度。

  可是,面對少女的哀求毫不動容,衛道士只是將之前的話語再次複述。

  “其實……”

  我一張口,悅子便得救似的將目光投向我。

  “你身後這個……或許曾是我們朋友的家夥,就在失蹤的一天一夜之中,殺害了不下百位無辜的市民。即便如此,你也仍要維護他嗎?”

  我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得連我自己都覺得可怕,仿佛只是告訴悅子昨天上了什麽課一般。

  聽聞此言,最先做出反應的,不是悅子,也不是話語中的主語陳墨紙,反倒是衛道士面色微變,有些疑惑我這個同行者居然會說出有利於他立場的話語,所以便暫時停滯了行動,靜候悅子的態度。

  “這……是真的嗎?”

  “是真的。”

  話音剛落,衛道士便出聲答道,眼中不帶任何多余的感情,目不轉睛地盯著悅子,似乎就在等她問出這一個問題。

  “以我的人格擔保。”

  似乎是覺得自己答得太快,或許有哄騙的嫌疑,穿著筆挺紅色禮服的衛道士趕忙接著補了一句。

  “墨紙他……殺了很多人嗎?”

  悅子那如羽翼般張開的雙臂漸漸垂落,如同枝梢漸漸枯敗的鮮花。

  那麽悅子會做出何種選擇呢?那樣一個完美無瑕、美麗動人的大小姐,會做出何種抉擇呢?

  面對犯下過錯的友人,包庇、維護,亦或是大義滅親?

  我一言不發,拭目以待。

  我向來隻陳述客觀事實,少有向外輸出主觀觀念的時候。不將個人觀點隱晦地潛藏於話語中,也不因個人的喜惡左右他人的決定。

  比起強求萬物都順我心意,事事都如我所想,我還是更喜歡作為一個完全透明的旁觀者,作壁上觀他人不受任何外界影響獨自做出的決定,以及事件在不受干擾的情況之後的進程。

  我隻作為一個麻木的看客。

  “衛道士先生。”

  悅子忽然開口說道,語氣中有與平時的溫柔截然不同的東西。

  “請講。”

  “你有能夠殺死他的辦法嗎?”

  悅子仿佛又變成了從前的那個悅子,自信,從容,毫不妥協。剛才那種委曲求全的無助模樣煙消雲散了。

  她將雙手背在後面,表情無悲無喜,看不出任何情感的流露,只是淡淡地望著巷子盡頭那個鮮豔的人影。

  “當然,否則我怎麽會被派來呢?”

  似乎是覺得悅子的問題有些多余,衛道士笑了笑才緩緩答道。

  “那你有……我是說,即便是我也能將他殺死的辦法嗎?”

  悅子的睫毛像是被雨滴擊中的嫩芽般,微不可查地顫動了一下,眨了一下小鹿般澄澈透明的眸子,堅定的目光卻一直落在那個衛道士身上。

  “殺死他的武器麽?”

  衛道士饒有興趣地瞧著平靜如水的悅子。

  “他是我很重要的朋友,如果沾染上不可饒恕的罪孽的話,我想至少……作為他的朋友,可以親手結束他的生命。”

  悅子神色變得有幾分嚴肅,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胸悶的發慌,沉重地吐出一口濁氣,雙手空落落的無處安放,隻好揣進兜裡,身體脫力倚靠在冰涼的磚石牆壁上,背後傳來嶙峋硌硬的質感。

  悅子給出了極其沉悶而無趣的答案。

  沒有激烈的矛盾衝突,沒有無情偏執的割舍,只是兩權相害取其輕的折中方案。誰也沒得罪,誰也不會被舍棄。

  企圖通過自己承擔本不屬於她的罪責與痛苦,將別人從漩渦解救出來。

  “你一個小姑娘,想法還真是古怪。”

  衛道士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只是打趣道。

  悅子剛欲說些什麽,便像一隻輕盈的寵物貓一樣被拎著脖子提起。

  不知何時,牆邊如同死魚一般的陳墨紙消失不見,如同鬼魅般出現在悅子身後,枯暗的魔爪一把抓住了她的寬松校服的後領。

  “但願他沒聽見悅子要殺他。”

  我用誰也聽不見的聲音嘟囔了一句。

  衛道士面色一變,目光凌厲,霎時間如臨大敵。

  “殺夠……就可以回去……那邊……”

  那個依稀能夠辨認得出是陳墨紙痕跡的邪惡黑影,沙啞的喉嚨裡滲出意味不明的隻言片語。

  黑影抬手朝身側一舞,少女的身軀便脫手飛離,像是被人隨意拋出至半空的垃圾袋。

  不知有意還是無意,被黑影擲出的少女朝我撞了個滿懷。

  少女清瘦的脊骨帶著一股巨力擠入我懷中,我纖細的肋骨幾乎要被折斷,胸腔遭受重擊一口氣差點沒倒上來,背後嶙峋的牆壁更是硌得我渾身生疼。

  事實證明在帶有巨大的動能時,撞擊你的物體是個妙齡少女並不會比是個鉛球好多少。

  我倆的身體緊緊的挨著,前所未有的靠近,我的脊梁順著冷硬不平的石磚牆緩緩滑落。

  我坐在地面上,悅子坐在我身上,可她跟沒事人一樣,只是隨口問了句“你沒事吧?”,便從容不迫地將目光投向小巷的另一邊。

  衛道士的雙手以一個怪異的姿勢扭曲交織在一起,中間露出一個小口,既像一隻眼睛,又像一道謎一樣的門。

  當衛道士結出那個古怪的手印時,黑影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心中頓感不妙,一個箭步衝向衛道士,企圖阻止他完成那未知的形成物。

  可是為時已晚,黑影衝出時,迎面撞上一道頂天立地的堅固巨門,巨門出現得太過猝不及防,黑影沒來得及減速便像一副版畫一樣四仰八叉的烙在了門上。

  一幢尖頂的小建築拔地而起,中央是兩扇暗沉而有些破損的棕紅色大門,兩人多高的沉重巨門上雕琢著晦澀細膩的浮華紋路。大理石鑄成的尖塔似的門簷與門框如象牙般細膩潔白,用精細的工藝雕刻出層次分明、繁瑣華麗的雕飾與流紋。除此之外,那些雕飾與流紋只是作為框架與點綴,更加引人注目的是大理石上那些精雕細刻、栩栩如生的聖潔身影,身著飄逸華貴長袍的聖賢、頌詠神明的虔誠修女、生著羽翼從天而降的神秘使者……

  而與之格格不入,正貼在門板上的黑影此時正倒退兩步,想要遠離這扇突兀出現的怪門。

  我坐在地上,悅子坐在我身上,我挽住她的膝窩與腰肢,抱著她柔軟的身體從地上站起。

  女孩子的身體並不像想象中那樣輕飄飄,但也絕說不上沉重。

  “你要幹什麽?”

  悅子在我懷裡輕聲細語地質問道,隨之而來的是發梢與肌膚間撲鼻而來的陣陣花瓣般的清香。

  “帶你離開。”

  我故意避開了悅子的目光,將視線落在了空處。

  “為什麽要離開?”

  悅子近在咫尺的白淨臉龐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你會死。”

  我言簡意賅地答道,並轉身就走。

  “放我下來。”

  悅子嬌弱的身軀在我懷中掙扎。

  “當然可以,前提是你答應我馬上離開。”

  我看也不看悅子,隻想快步離開這處是非之地。

  “天堂之門。”

  衛道士的聲音忽然在我背後響起,連同目不轉睛地盯著後方,在我懷中拚命掙扎著要留下的悅子,我都並未理會,只是三步並作兩步幾欲飛奔起來。

  那扇禁閉的棕紅巨門忽然打開,正好撞在來不及逃離的黑影身上,勢不可擋的力道赫然將他頂飛。

  那黑影狼狽地仰倒於地面,支棱著胳膊剛欲爬起,便全身淹沒在飄舞著鵝毛大雪的疾風之中。

  不,不是鵝毛大雪,那疾風中裹挾著地無數細若發絲的縹緲絨毛,這分明是大雪鵝毛。

  片片光潔柔和的純白羽毛飄然而落,柔順的絲羽間閃爍著晶瑩的光彩,溫潤的羽梢邊緣總是不經意間隱約滑過斑斕的神聖光澤。

  那每一片都優雅至極,近乎為藝術品的美麗羽葉,落在黑影上時卻仿佛雪花般緩緩消融,滋滋地冒出幾縷飄搖的灰煙。

  身上落有羽毛的皮膚似乎是被烙鐵炙烤了一般,黑影如同野獸般不住地發出痛苦的哀嚎。

  “他是我們的朋友!我們至少要送他最後一程!”

  悅子放棄了抵抗,但依舊寄希望於用語言來勸我回心轉意。

  “我朋友不多,不希望連你也一起送走。”

  我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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