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曳尾的彗星般高速飛馳於虛空的神奇跑車終於逐漸放緩了速度,來自引擎靜謐的嗡鳴緩緩消退,車窗外轉瞬即逝的風景也不再模糊。
一棟只有在童話故事裡才會出現的,由一根根表皮粗糙的原木堆積而成的尖頂木屋,在跑車前方的擋風玻璃上浮現。
一座正好能夠承載這座小木屋的島嶼,像植物的根系一樣締結在木屋之下,連給跑車停留的空位都沒有留出。
木屋簡陋的木門兩側放置著兩把長椅,門上掛著一塊牌子,上面用虛無零界語的文字寫著:
“一次一位,價格公道”
門的上方還有一塊巨大的招牌,同樣用虛無零界的語言寫著:
“許願屋”
“就是這裡嗎?”
終於從擁擠的跑車後座逃離,車外的空氣格外清新。
“沒錯,你推門進去就行了,如果沒有其他客人的話,門是可以隨意打開的。”
槍手向我介紹道,然後大搖大擺地坐到一旁的長椅上。
我上前幾步,輕輕握住冰涼的圓形銅製把手慢慢轉動,木門很快便打開了,推門進入後很快便發覺,從這高的嚇人的天花板看來,這座小木屋內部的空間比從外面看上去的要大了好幾倍。
巨大的空間內只有屋頂一盞破舊的電燈發著昏黃的光芒,到處都閃爍著晦澀的金光,這裡是一片金色的沙漠,一座座金黃的沙丘連綿起伏,凝固的線條弧度荒涼而漫長,沒有風將這些黃沙吹亂,時間仿佛在這裡靜止了一般。
我從眼前兩座高大的金色丘陵夾縫間狹窄的通路穿行而過,腳下傳來的質感並非沙子般的松軟柔和,而是十分生硬硌腳,我俯下身子用手撈起一捧才後知後覺,這金光閃閃的堆砌成漫山遍野的並不是黃沙,而是一枚又一枚閃爍著含蓄光芒的金幣。
每一枚金幣上的正面都鐫刻著它的價值,數字大的體積也大些,個頭小的面額也要小一些,背面則是印著一頭肥頭大耳的豬人的半身照。
我一眼便看出,這是前財富與交易之神——汀肯,來到人間後的形象。
搖搖晃晃的跋涉於凹凸不平而且一踩上去就開始流動的金幣沙漠之上,我好不容易才跌跌撞撞著穿過這幾座不算太高的丘陵,面前再也無所遮掩,終於得以窺見這屋內的全貌。
仿佛是我縮小了一般,周圍的由原木堆砌木牆拔地而起如同守城的圍牆一般巍峨聳立,巨大的木牆旁由金幣堆砌著一座座起伏不定的金色小山,無數綿亙的黃金丘陵環繞著的,則是一片向下略有凹陷的、地勢低窪的平原。
同樣,那片平原也是金燦燦的一片,平原中央有一抹被周圍那無處不在的金色襯托得格外顯眼的白色。
一張巨大得像是好幾張雙人床拚在一起的潔白床鋪突兀的置於這金山環伺的平原之上,外表看上去除了面積驚人之外與普通的床沒什麽兩樣。從遠處望去,一大團不斷聳動的嫩粉色肉球佔據了這張巨床的半壁江山,還不斷發出呼嚕呼嚕的響動。
我徑直向那張巨床走去,才終於看清那張巨床上的情形。
一隻遮天蔽日的巨手落下,抓起一條牛羊之類牲畜被烤得外酥裡嫩的後腿,塞進黑黝黝的深淵一般的巨口之中,像果凍一樣顫動著的長長的粉色拱嘴上一層油漬黃得發亮,喉嚨裡發出一連串哧溜哧溜的悶響,嘴外隻留著半截那不知名的可憐牲口的蹄子,那巨手廢了老大勁才一點一點拽著那截蹄子將整條腿從嘴裡拔出,
再一看,那原本碩大無比的烤後腿,現如今只剩下一條光禿禿白森森的乾乾淨淨的腿骨了。 面前這肥碩得如同大象一般的巨豬隨手將那條孤零零的腿骨一扔,又在那張寬大無比的白色大床上抄起一盤佳肴,還未等我看清其中的內容就仰起脖子將其一股腦地倒入口中,圓滾滾肚子高高隆起,似乎無論塞下多少東西都無法填滿。
數不清的嘉肴美饌,看不完的大魚大肉,一碟又一碟的擺在那隻巨豬面前的白色大床上,肮髒不堪的油汙與殘渣就像亂糟糟的塗鴉一樣,四處玷汙著這曾經或許一塵不染的豪華大床。
無數的珍饈美味、山珍海味就像用來解饞的小零食一樣,前仆後繼著被倒入那無底洞般的巨胃之中。
“永生者,你來了,我很早就聽說過你,今天終於有幸見面。”
不知是因為面前的食物已經被吃了個七零八落,還是為了與我打招呼,這隻巨豬總算是停下了那種瘋狂的進食。
“我也早就聽說過你了,虛無零界的三位神明之一,財富與交易之神。”
“請坐吧。”
那隻巨豬費勁地彎下被脂肪填滿的腰,伸出粗壯的胳膊將白色大床上的碗碟攬至床下,那些髒兮兮的碗碟劈裡啪啦地摔在金幣所堆積成的海洋上,我受寵若驚地坐上這隻巨豬油膩膩的閨床。
“想吃些什麽?不用客氣。”
巨豬用圓溜溜的眼睛望著我,一對耳朵像蒲扇一樣耷拉在肥大的臉龐兩側,聲如驚雷。
“紅燒……額……吃豬肉的話……你不忌諱吧……”
“哈哈,我只是在人間的形象像豬,又不是真的豬,沒關系,豬肉我自己也都天天吃。”
那隻巨豬哼唧哼唧地笑了起來。
“那就點一碗紅燒肉,等等,你不會收我錢吧?我可是個窮狗!”
我因這隻豬親切的態度而一時有些放松,隨即才後知後覺的警覺起來。
“我對待富裕者一向十分仁慈,怎麽會因為這點小事就斤斤計較呢?”
那隻巨豬拍著肚皮,發出清脆的響聲,笑嘻嘻地說道。
“對待富人仁慈,對待窮人呢?”
我追問道。
“對富人仁慈,對窮人嚴苛。”
他依舊是像個宅心仁厚的普通胖子一樣,笑嘻嘻地說道。
“先說好,我可是個十足的窮鬼,窮到一無所有,窮到你想榨取任何東西都不可能的地步。”
“永生就是最大的財富,你自己可能沒有發覺,你可是個真真切切的富翁啊!”
他又拍著肚皮哈哈大笑道。
“是麽?”
我將信將疑地問道。
他側過小山似的身子,伸手從床底撈了一大把金幣起來,撒在床面上。
“在我這裡,財富可以轉換成任何東西,只要許下願望,再付出足夠的代價,就能夠得到想要的一切。”
那隻巨豬打了個響指,滿是油汙的床鋪上三三兩兩散落的金幣忽然耀起片片奪目的金光。待那刺眼的金光漸漸散去,那些金幣已經消失不見,擺在床鋪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碟又一碟滿滿當當的葷腥肉菜。
還十分貼心的在我面前留了一小碗熱氣騰騰的紅燒肉。
“如果非要付出對等的代價的話,那為什麽還叫許願屋,叫許願交易所,或者願望購買屋之類的不是更加貼切嗎?”
我兩手空空,望著面前這一碗醬汁鮮亮的紅燒肉不知從何下手,巨豬似乎看出我窘境,用粗大的指尖從床底隨意地夾起幾枚金幣,壓在那一碗與之相比十分渺小的紅燒肉旁。
耀眼的金光閃過,那幾枚金幣化作了一雙筷子。
我拾起碧綠的筷子仔細端詳,纖細的筷身通體晶瑩溫潤,大概是由玉製作的,從其不凡的氣質看來,一定是某種美玉,只不過我眼拙未能夠清晰分辨。
“起一個充滿希望與美好的名字,掩蓋殘酷的真相,才更容易引人上鉤。如果使用那種冷冰冰的名字,顧客見了就或許心生退卻,在一念之間放棄實現他們不切實際的美夢。”
巨豬一面說著,一面又吃了起來,只不過這次有我的存在吃相收斂了些也優雅了些。
“你能夠從這種事之中得到什麽好處呢?”
我捧起剛向他多要的一碗米飯,捏起筷子,問道。
“利潤啊,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他的願望隻用三枚金幣就能夠實現,我收取等同五枚金幣價值的代價。
因為這是只有我才能夠做得到的事,無論我怎樣定價他都沒有其他的辦法,這就是‘壟斷’,更何況,大多數顧客連我收取代價的價值和他們願望的價值,也就是成本與價格都一無所知。”
“真是個狡猾的商人啊!”我不禁感歎道,“只要坐在這裡,大口大口的吃著美食,那些有求於你的家夥就會自己找上門來,然後用他們自己支付的代價購買他們的願望,多余的錢就能夠鋪滿這整個小屋。”
“所謂神明,其實就是這麽一回事嘛……”
巨豬心安理得地享用著美食,他的身旁忽然閃耀起光芒,一尊紋路華麗的金紋紅木棺材緩緩從金光之中浮現。
“這是什麽?”
因為忙著和神明聊天,我捧著飯碗一口都沒來得及動。
“這是某位顧客的抵押物,他的交易是,在他死後,這些東西都歸我所有。”
“這裡面有什麽……”
“有一些是真實的物品,比如盔甲啊……劍啊……之類的,還有一些是抽象的東西,比如他的天賦,知識,運氣什麽的……”
巨豬一隻手按著棺材,隨著他的解釋,那尊華麗的棺材一點一點沒入金幣堆積的海洋之中。
“真是吃乾抹淨啊……”
“他生前也得到他想要的東西了嘛……花費巨大的代價實現無論如何也要實現的願望,總比絕望地等待願望落空更好嘛,而且他生前幾乎沒有背負任何代價,這不是挺好的嘛?雙贏!”
“嗯嗯,也有那麽點道理。”
我隨口應付著,就迫不及待地要嘗嘗這紅燒肉。
晶瑩剔透,色如琥珀,筷子一碰就顫顫巍巍地抖動起來,醬汁顏色鮮亮,緩緩地順著一塊塊飽滿的紅燒肉滑落,就好像剛剛才有人將其淋上一樣。
入口即化,油而不膩,細膩的甜味與暗藏的各類香料交織,瘦肉酥軟,肥肉軟糯,表皮勁道,不知是用了什麽工藝將每一層的美味都發揮到極致,熱騰騰的霧氣伴隨著溫暖的肉香令人食欲大開。
我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埋頭苦乾,一番狼吞虎咽將所有紅燒肉和米飯以及碗底的醬汁都舔盡後才長舒一口氣。
“這在我所吃過的所有紅燒肉之中,排名第一。從前給我做紅燒肉的人,每一個都十分用心和辛苦,雖然我很想替他們挑出你這碗速成紅燒肉的瑕疵,但是根本挑不出來。
無論誰來了,就算是個不吃肉的和尚來了,也只能說它是完美。”
“雖然是用金幣一下子變成的,但是這碗紅燒肉可是一定具有匹配其價值的美味的。如果你想吃更好的,只需要用更多的金幣,去許願更好的紅燒肉,可是你今天的目的,絕不僅僅是來吃紅燒肉的吧”
“哦!對對對!”
我感覺擦擦嘴角,意猶未盡地說道。
“我想要你幫我帶幾個朋友回現世。”
“你可知道,虛無零界被稱為與世隔絕中的無界之地監獄,和人類世界完全隔絕且不同維度的異次元空間?”
巨豬笑嘻嘻地背出那句誰都會兩句的介紹詞。
“當然,可你不是說我是富翁嗎?”
我試探著問道。
“哈哈,沒錯沒錯,富翁先生,我的確有辦法,不過我也很糾結……”
那隻豬故意吊人胃口,話隻說到一半。
“你一個神明還有什麽好糾結的?”
“當然有糾結,還有兩個糾結。”
他繼續賣關子。
“哪兩個?”
我問道。
“第一個便是,要不要和你做生意。”
巨豬伸出一根指頭,憨憨地笑道。
“為什麽不做?我哪裡招惹到你了嗎?”
我不解地問道,我從進門起對這巨豬也算得上是畢恭畢敬,至多不過是多吃了幾塊豬肉,不曉得哪裡得罪了他。
“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問題。”
“你有什麽問題?”
“你們墨格國應該有種叫做電子遊戲的發明吧。”
他話鋒一轉。
“沒錯,我以前在那讀書時天天玩。”
“的確是有趣的發明,我也沉迷其中,除了美食,世上第二有趣的就是這個叫做電子遊戲的東西。”
他撈起一把金幣,將其變成了一張對我來說像桌子一樣大的遊戲機。
“你說的和電子遊戲有什麽關系?”
我還是不太難能夠理解。
“玩遊戲,難度也是其中的一大樂趣來源,如果太簡單的話,就會索然無味,讓人提不起玩樂的興趣。”
“沒錯。”
“你身上的壽命是幾乎無限的,所以理論上我能夠從你身上取的的收益也近乎是無限的……”
“你是說,太多的收益對你來說很無聊?”
我終於大概理解了這隻豬繞了那麽大個彎子想要和我說些什麽。
“沒錯,就像開了無限金幣的破解版,或者是用金手指隨意修改數值,這種行為雖然會獲得一種無所不能的快感,不過這種快感是短壽的,無所不能才是最無趣的,還會糟蹋整個遊戲體驗,就算想靠自己的努力,一點一點從頭來過認認真真開始玩,也再也不能了,因為,心裡明白,有一個東西可以隨時取出來解決一切難題,實現所有欲望。人是沒有辦法戰勝欲望和無趣的。
永生者先生,你就相當於是我這間經營放置類小屋遊戲的金手指、作弊器,讓我的遊戲一下子變成了破解版。和你交易,或許會讓我從此失去賺錢的樂趣。”
那隻巨豬抱著桌子一樣大的遊戲機玩了起來,兩隻眼睛緊緊地盯著電子屏幕,嘴裡還說個不停。
“放心,我不會來很多次的,因為我沒有什麽願望需要實現,也沒有什麽欲望需要滿足,只不過這一次,稍感無趣,想靠我那幾個朋友在現世找點樂子,才前來拜托你。”
我向著全神貫注打電動的巨豬解釋道,不知道他有沒有聽進去。
過了好一陣,大概是他在遊戲裡死掉了,或者是通關了,才再次回應我。
“那好,還有第二個糾結。”
“是什麽?”
“第二個糾結就是,要不要和你這位永生者交個朋友。”
“我反正是無所謂,無論認識什麽人,交了什麽樣的朋友,都對我沒有任何壞處,沒法對我造成任何損失。”
我兩手一攤,解釋道。
“真是孑然一身的瀟灑人生態度啊!不過對於我來說卻是不得不慎重考慮的問題。”
巨豬托著贅肉疊成一層又一層的下巴,作思考狀。
“這又是怎麽說呢?”
這家夥真是讓人琢磨不透。
“我內心是很希望和你交個朋友,我離開神界後就躲進虛無零界開起了這間小店,在這期間我與他人無非就是顧客與商家的冷漠關系,雖然也遇上幾個有趣的個體,但無一例外都英年早逝了,我想,既然永生者先生你的壽命久得如此可怕,我倆一定會有好長一段時間不得不共處於同一世間,不交個朋友實在是太可惜了。”
“那還有什麽猶豫的呢?”
“但如果和你成為朋友,有些事我就不得不坦誠相待了……”
他高深莫測的說道。
“什麽事?”
我問道。
“對待朋友,就不能牟取暴利了,必須以滿含誠意的成本價同你交易,就比如你要的虛無零界往現世的直達車票,如果強行從虛無零界打開通路去往現世,那需要無論花費多少代價恐怕都無法填補這個無底洞,所以給出的成交價必須無限最大化,我會將顧客所擁有的一切量化成財富後將總額標注為價格,即使是這樣我也一定會虧本的。”
“實際上呢?”
他話剛說完,我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實際上,虛無零界回到現世很難,從現世來到虛無零界卻很簡單,只要需要從現世往虛無零界打開通路就好了,雖然現實的情況十分複雜,我向你解釋也比較困難,但大致就是這樣。”
“意思是,你常常故意哄抬物價,騙得別人傾家蕩產是吧!”
我義正言辭地呵斥道。
“這是我的興趣之一,看著人們做出艱難的抉擇,余額不足的人們不得不在選擇面前痛苦地做出取舍。割舍掉對於他們來說十分重要的東西,去換去更加重要的東西。”
巨豬低沉地笑了幾聲,說道。
“啊……的確,這個世界上每天都在發生這樣的事情,為了理想犧牲生命,為了飽飯犧牲掉夢想,為了苟活犧牲尊嚴……人想要的東西為什麽就不能同時得到呢?”
我輕輕的晃著腦袋,念叨道。
“不能滿足每一個人的需求,這是這個世界的殘酷之處,也是這個世界運轉的動力啊。”巨豬掏出一張鑲嵌在原木邊框之中的合同,說道,“簽了這張單子,你就能回到現世了,我的朋友。”
我接過那張指甲蓋大小的合同,掃視一眼,合同上只有用虛無零界語寫著的短短幾行字。
“甲方將以「壽命」為代價,轉換為等值財富,向乙方許下「打開一道虛無零界通往現世的通路」之願望。”
“借支筆。”
我捧著相框似的合同說道。
“這個要用血寫才有效。”
巨豬說道。
“這麽麻煩,那要是沒有血液的物種向你許願該怎麽辦?”
我咬破手指,不滿地吐槽道。
“哈哈,的確是會有這樣的情況,遇到了這樣的生物,也會有特殊的方式簽約的,你放心。”
“我簽哪個名字,我給自己編過很多名字。”
當我的正準備按下滲出鮮血的食指時,才後知後覺。
“就簽永生者就好了。”
“永……生……者……”
食指的鮮血一按在紙上就立馬糊了一小塊,寫了兩筆後就乾涸了,總之是磕磕絆絆地寫完了永生者這三個字。
“然後呢?”
我將合同遞還給巨豬,問道。
“這樣就好了,然後就是收取你的費用。”
巨豬接過合同,隨手丟進金幣的海洋之中。
“怎麽個收取法?”
“因為你的……生命的質量……比較……嗯……廉價……”
巨豬似乎在和我交成了朋友後, 說話也十分照顧我的態度。
“這我知道,我就只是個普通人。”
“如果是強大的個體,一年壽命也許可以換一枚價值100的金幣。”
巨豬右手捏起一枚面額100的金幣,金幣在他的巨手裡真的是微如沙礫。
“可是你的話,”巨豬左手又捏起一枚價值為1的金幣,“一次性從出生到衰老致死的話……”
“才能換一塊錢嗎?”
我笑了笑。
“如此往返一萬次差不多就有一枚一塊錢。”
巨豬說道。
“我的生命就這麽廉價嗎?!”
我不甘地大喊道。
“很遺憾,永生者先生,情況就是這樣,你的生命就是如此廉價。”巨豬丟開那兩枚金幣,帶著一副職業假笑向我致歉,“每一次只能從你那裡提取到價值為1的金幣,但是你的訂單所需的價格卻是個天文數字,所以我們必須得快點了。”
“啊,行吧……”
我揮了揮手,無奈地說道。
巨豬打了個響指,手指間便多了一枚閃閃發光的金幣,回過神來才發現,我已經變成了一個風燭殘年的老頭,眼前一片模糊,連呼吸都不太利索。
“我這……無限……壽壽壽……命……燃料……的……稱呼……果然……果然……名不虛傳……呃!”
說出遺言後,我就心懷不甘地咽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