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春天都已經到了，繁英在程默家足足呆了一個寒假，許繁英有時候還是會心驚膽戰的突然驚醒，以為自己被抓回了大水村，睜眼自己仍然安全的躺在屋子裡。

　　開學那天早晨，阿姨做了她第一次見程默時候的牛肉餡餅，不僅如此，還往她書包裡塞了三明治和熱牛奶，分別的時候繁英戀戀不舍的抱住程媽媽，程媽媽心頭不舍，送臭小子上學是沒有這種感覺的，小子一般屁顛屁顛巴不得走的再快點。

　　程默可不是巴不得走快點，繁英剛和程媽告別結束，程默早已經上了車。

　　文非已經坐在了上次程默坐過的位置，繁英上車的時候就發現他們兩個坐在第二排，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繁英抱著書包坐在了第一排靠窗的位置上。

　　文非一直開心的說著他寒假在家都幹了什麽，還問繁英程默家的飯菜好不好吃青道市好不好玩諸如此類，邀請繁英暑假到他家去玩，繁英見著文非興奮的小臉心情也跟著愉悅。

　　熟悉的空間裂縫。

　　容時依舊面無表情的上車，坐在許繁英身邊。

　　很快回到了以太中學校門口，大家的興奮勁兒早在車上就消耗殆盡，畢竟以太中學學業是真的讓人覺得身心俱疲，程默四人一齊往宿舍方向走去，今天白天學生們各自收拾，只要晚上去教師上晚自習就可以了。

　　程默勾住容時和文非的肩膀，問“兄弟們，咱哥三又滿血復活了！”

　　容時淡淡將程默的胳膊剝下去，一言不發往旁邊站，程默在原地有些尷尬，不知道容時大開學的生什麽悶氣，不過容時嘛，也很正常，八杆子也打不出一個屁來。

　　開學後的學業比上一學期還要緊張，每一日晨起程默都覺得自己好像一頭需要耕地的牛，身後的兩位大神還是風輕雲淡，一個許繁英後排靠窗王的故鄉還能時常看見她在奮筆疾書，一個容時高冷男神總是一臉冰霜看著課外書。

　　文非和程默好幾次晚上都偷偷在容時的陽台，好奇容時是不是白天端著高冷，晚上在宿舍裡一遍罵娘一遍哭著補作業，結果一點收獲也沒有，容時的屋子靜悄悄，只有均勻的呼吸聲。

　　此後文非和程默給容時取名容大仙。

　　程默真的不理解，和白世界銜接為什麽非要學什麽溶解度，磁場。

　　這和法術有一絲一毫的關系麽?

　　不過程默期待的很快就到來了，第二學期非常平靜，暑假許繁英還是在程家，不僅如此，阿姨和叔叔還給她買了好多漂亮的衣服鞋子，她有些受寵若驚。

　　少年少女成長的總是特別快，只不過程默有些苦惱，他好像身高沒怎麽竄，反倒是許繁英，原先見她的時候不過一米五，現在倒是好像快竄的和自己差不多高了。

　　文非和他差不多，他還有些心理安慰，容時這家夥和許繁英就好像喝了假酒一樣噌噌噌往上漲身高，並且，容時已經變聲，是非常好聽的成年男性的嗓音，程默和文非一直沒變，還是那個熟悉的稚嫩的小學生音調。

　　為此程默日日喝兩杯牛奶，沒有事就去打籃球，生怕自己發育停滯。

　　一直到他們真正開始學習法術。

　　他們經歷了前三年的高壓學習，幾乎將白世界的所有知識學完，每一個人神經都非常緊張的繃著，四年級剛開學，他們開完班會以後，每個人都得到了一部以太中學專門製作的手機，有各種瀏覽器、app，也可以追白世界的漫畫、動漫，似乎和普通手機沒什麽兩樣。

　　並且第四學年的課表，非常簡單，不再是如前三學年一樣琳琅滿目花花綠綠，只是很簡單很固定的幾節課——早操，八卦，能量轉換，體能。

　　這都是啥啊。

　　程默看到課表的那一刻，腦子裡滿是王寶強的語氣“啥！啥！啥！這都啥！”

　　他上的·····真的是個法術學校嗎?

　　怎麽還不教他炫酷的打鬥?

　　他不禁覺得會隔斷術的許繁英和容時，簡直厲害的沒商量。

　　而且他們不再需要上晚自習，也不需要再固定在以前的教室上課，有點類似大學的感覺。

　　八卦課的教室很奇怪，從外邊看好像和他們的教室沒什麽區別，只是窗戶上看不見教室裡的情形，走進去發現是一個露天的、大型階梯教室，似乎就是八卦擺放的模樣。

　　他們挑選了一個靠近中間的位置坐下，期待著八卦課程的老師進來。

　　八卦課程的老師是一個不苟言笑的男人，抱著一隻黑貓十分優雅的走到中央講台，黑貓看起來十分溫順，打了個哈欠就在講台上睡著了。

　　男人自我介紹“大家好，我叫因果，接下來的三年，我將負責大家的八卦課程。”

　　隨後，左手泛起淡淡光芒，整個教室突然黯淡，他身後出現了一塊巨大的類似電影院一樣的屏幕。

　　所有學生不自覺屏住呼吸，有幾個孩子還在忍不住的看手機，卻發現自己的手機奇怪的黑屏，隻得抬頭望向因果。

　　“自盤古開天辟地，直到人類出現，白世界中關於祖先的記載，最早是誰?哪位同學知道?”

　　文非積極舉手“老師！老師！我知道！是伏羲女媧對不對！?”

　　因果點點頭“正是，我們今日並不是為了討論物種起源，有的同學或許覺得創世神的出現不符合達爾文進化論的理念，因此我們隻專注於一個東西——伏羲八卦。”

　　面前的巨幕突然變換，出現了一個超級巨大的八卦圖。

　　“伏羲八卦，乾、坤、震、巽、坎、離、艮、兌，分別代表天、地、雷、風、水、火、山、澤。”

　　“它參合倚仗天地變化之術，發揮了各卦剛柔本性，將陰陽物理、社會進化、生產經驗包含於八卦卦義之中，可謂盡覽物性、窮探天理、洞悉人事。”

　　因果富有磁性的嗓音伴著巨幕演變的圖畫，學生們不自覺入迷專心聽講。

　　程默他們亦是如此，一直到因果打響指“下課。”

　　這才戀戀不舍地離開了八卦的教室。

　　他們今日的任務，不過是要記住八卦圖的位置，以及修煉專注力。

　　甚至都沒有作業。

　　程默覺得第四學期簡直就要起飛，下午的能量轉換課程也是如此，老師只是簡單又複述了一次高中物理的能量守恆定律還有空間維度。

　　上完課晚上他們開始了體能課程，程默還以為是教他們格鬥術什麽的，結果居然是拉著在操場長跑，每個人都需要跑十公裡以上才能夠回宿舍。

　　老師在一旁安慰道“各位同學，修習法術是一件極其耗費體力和精力的事情，學校這麽安排也是為了大家著想，倘若真有一天我們踏上戰場，戰鬥五分鍾便乏力，豈不是貽笑大方?”

　　同學們想了想似乎覺得很有道理，容時率先系好鞋帶拔腿開跑，有人帶頭自然就有人跟著跑，程默一下子理解了之前他們每天晚上上晚自習之前都看見操場有人在跑步，並且高年級的學長也沒怎麽在學校裡露面是因為什麽了。

　　跑完十公裡所有人都累成狗，誰還有心思出來閑逛　　

　　沒想到容時體力並不是很好，程默跑了四五圈都還覺得自己不是特別累，容時第四圈就已經明顯有些疲累，臉色蒼白好似隨時都會暈過去。

　　程默擔心容時倒在跑道上，並排在容時旁邊，喘著粗氣道“容時，·····，你，你沒事吧?”

　　容時並未說話，對著程默擺擺手。

　　許繁英這小妮子反而賊能跑，剛開始的時候程默還擔心許繁英跑不動，畢竟他們幾個人裡就她一個女孩子，不擅長體力勞動也是非常正常的，眼瞅著她跟他們跑的差不多快，也沒有什麽不正常的表情，非常平穩的在跑步。

　　老師第一天也並沒有強行讓他們就跑夠十公裡，許多同學真的跑不動了癱在操場上，老師讓站起來跟著走，走滿十公裡。

　　破天荒第一次程默等人沒有在宿舍一樓大廳寫作業，他和文非兩人幾乎是扛著容時回到了宿舍，三人筋疲力盡，程默放下容時就要回自己的宿舍衝涼，文非卻說不可以，他們跑完以後在操場做的那一點拉伸根本不夠，明天他們下樓上樓肌肉會酸到死。

　　於是不管容時怎麽拒絕，兩人依舊上手給容時揉著大腿小腿和腰部，容時頭一次像殺豬一樣嚎叫，程默一點也不適應高冷學霸嚎叫的模樣。

　　等他們兩個給容時揉完，文非立即躺下讓程默和容時給自己放松，依舊是殺豬一樣的嚎叫。

　　輪到程默的時候，他終於理解了他們的嚎叫，明明雙腿發沉發軟，他們卻能讓自己的雙腿奇癢無比，他也忍不住殺豬般嚎叫。

　　洗完了澡幾乎沒人有力氣再下樓，大家都懶懶的躺在床上用手機聊天，他們拉了一個小群，文非提醒繁英記得放松一下，繁英回了一個ok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們大概跑了半個月，老師開始帶著做一些其他的訓練，諸如俯臥撐，仰臥起坐，還有幾套簡單的軍體拳，剛開始大家頗有怨言，直到過了五一，女同學發現自己身材更好了，身上的皮肉緊實了很多，男生則發現自己比以前更有勁兒了。

　　同學們一口氣上六樓也不心慌氣喘了。

　　都自發愛上了夜晚的拉練。

　　而能量轉換課程，其實簡單點來說就是將其他世界的能量轉換到白世界來，當無中生有成為現實，便會被白丁們奉為魔法。

　　而白丁的眼睛是會欺騙人的，轉換學的老師講，興許換了小貓，小狗，他們看到的手裡的微光就會變成量子流動，或者是成形的煙霧等等。

　　而程默他們想要學會轉換的方法，首先需要學會感知其他世界的存在，他們是三維空間下的生物，但思想不是，需要超脫於白世界的物理法則，比如你手裡的水杯，它在白世界看來只是一個水杯，可以用來喝水。

　　但在術士的手中，你應該感知到這是由許多誇克組成的原子，而原子又組成分子，分子組成結構，得到這個水杯，也包括其中的水。

　　講道理程默剛開始感知的時候，覺得這真是狗屁扯淡。

　　因為他什麽都感知不出來。

　　直到身邊的同學們每個人手中多多少少都泛起了光芒，他才焦慮的發現是自己的問題。

　　他有些喪氣，難道自己只是一個普通人?

　　繁英拍拍他的肩膀， 柔聲讓他放松一切五官，假設自己已經什麽都看不見聽不見，那時候是可以看見另一個世界的，又或者說，是可以覺察到白世界的空氣，他們的四周，全都是能量。

　　程默怎麽可能徹底放松，如果這節課就他一個人轉化不出來，豈不是太丟人了?

　　繁英他們幾人擔憂的看著程默，卻不敢再與他說話，個人感知這種事情別人是幫不上忙的，只有程默自己真正覺察到，才可以。

　　那段時間程默垂頭喪氣，他覺得自己很沒用，原本排名成績這些東西他就不是頂尖優秀，興許也不算是頂尖努力，他想起自己偶爾晚上起來撒尿，看見二班的元青和閑適在陽台背書，總是會在心裡默默的焦慮。

　　臨近期末的時候，程默終於做到了能量轉換課的感知能量，他不知道別人是什麽樣子，只是他發現進入感知狀態後，不需要眼睛他依舊看得清面前的一切，不需要鼻子依舊能夠聞到面前的東西是什麽味道，甚至聽得見身邊同學的呼吸。

　　文非和繁英他們都很為他高興。

　　他手上也終於泛起淡黃色的光芒。

　　他面向自己前邊的書桌，嘗試著念了一句“火來”，自己的課本竟然真的“蹭”的起了一個小火苗，他趕緊用手撲滅。

　　他悟了。

　　正如同因果老師之前有一堂課講的那般，萬物皆為虛妄，真實的世界不過是一堆堆砌著的誇克原子所發生的化學反應。

　　四年級上期就這麽糊裡糊塗的過去，程默甚至覺得，這學期他就幹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感知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