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暑假要出行,程默試探性的和家裡說自己暑假不回家的消息,沒想到老媽也沒怎麽問他去哪裡,只是叮囑他在學校乖乖呆著,一定要照顧好許繁英等等。
文非也告知程默他家裡沒問題,容時緊皺眉頭,不發言語。
繁英輕輕戳了戳容時的胳膊,他這才回過神來。
“我沒問題。”
那你幹嘛拉著一個大馬臉?程默腹誹。
“我最近查詢了很多關於拉索加王國的資料,白世界關於拉索加王朝的紙質資料很少,以太中學關於這部分的內容幾乎沒有,除了上次容時提到的《失落的古文明》和《探索遺跡》之外,只有兩三本書提過這個地方。”許繁英一邊說一邊拿起她早已經準備好的書籍。
“巧的是,這幾本書都是同一個作者,而且這個作者,還是我們的老師。”許繁英指了指右下角的署名,著的前邊赫然寫著——因果。
八卦課老師?
程默腦子裡浮現出因果老師高深莫測抱著黑貓給他們上課的模樣。
“因果老師?”文非驚訝出聲“那要不······我們直接去問問老師?”
“對啊,我們可以直接問老師啊。”程默答應道,老師告訴他們不是更加簡單明了嗎?
說乾就乾,四人互相對視,不約而同開始收拾自己的課本。
因果老師的家就在老師小獨棟樓的中央部分,小房子的圍牆上爬滿了爬山虎,現在靠近夏天,滿牆的翠綠映襯著小樓的活力。
屋子前是一個老式的木頭雙開門,沒有門把手,而是一個巨大的鐵環,程默拿起鐵環扣響木門。
“因果老師,我們有問題想要和您請教。”程默喊著。
小屋的樓上,因果一襲黑色中山裝,輕輕將懷裡的黑貓放到身側的椅子上,骨節分明的手指推開老窗戶。
“什麽事?”漫不經心的回答傳到程默等人的耳朵裡。
“我們看了您的著作,想請教您幾個問題。”四個娃齊刷刷抬頭,望向二樓的老師。
“進來吧”因果歎口氣,早知道不寫那些破書了。
程默四人這才推門進來,小屋的陳設非常特別,像是古舊的祠堂,又像是穿越進了蘇州園林,他們在外邊看的時候,這個小樓頂多也就一個教室那麽大,怎麽好像裡邊特別大?
四人站在青石板的正屋,好奇的打量周圍的情景:前方是雕梁畫棟,半露天的南方建築,杉冬並沒有這樣的房子,大概是南方特色,自左手邊起繞著自己身後一圈,似一條曲折蜿蜒的長廊,古色古香,氣勢宏偉,好似一條盤踞的長龍。
正前方的屋子只有簡單的四根紅色大柱,因果老師正坐在八仙茶桌前擺弄面前的茶具。
“過來坐。”因果淡淡開口。
他們四個坐在茶桌的前邊,繁英拿出那幾本圖書館的書。
“老師,您是不是專門研究過拉索加王朝呀?能給我們講講嗎?”繁英露出乖巧的笑容,認真的看著面前風輕雲淡倒茶的老師。
“問這個做什麽?”因果並未回答,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最近我們看了您寫的書·····對這個地方很好奇·····”繁英回答。
“就是就是,老師您快講一講吧!”文非雙手托腮,星星眼望著因果。
因果抬眸,掃了一圈面前的四個學生。
“你們想知道,可以報名我的夏令營。”因果吹了吹手中的雪山雲霧,
一飲而盡。 “啥玩意?”
“什麽夏令營?”程默幾人好奇。
因果深吸一口氣。
“因果夏令營!在這裡,你可以領略古國的風采!
在這裡,你可以實現人生的升華!
跟著因果闖天下,一口氣爬六樓都不怕!
現在!
不要九萬九千八,也不要九千九百八!只要九九八!”
程默四人驚訝的張大嘴巴。
老····老師這是····抽風了嗎?
程默率先反應過來“老師,我們四個都報名!怎麽支付?”
因果笑眯眯掏出pos機、二維碼、還有印鈔機。
“現金、銀行卡、轉帳都可以的哦,親~”
表情那叫一個如沐春風。
程默有點手抖······高冷的老師形象突然顛覆,他有些無措,掏出自己的學生卡,遞了過去。
“刷····刷卡。”
因果搖搖頭,“不是這個哦親”
一張卡遞了過來“刷我的吧。”程默扭臉,發現容時很淡定的掏出了銀行卡,不是他們在以太中學使用的學生卡,而是白世界的銀行卡。
要用白世界的卡啊,剩下三人一臉恍然大明白。
“那容時,我和繁英的回去給你。”程默撓撓頭,他記得自己以前的壓歲錢存在了一張卡裡,可以問老爹要一下,帶著許繁英去夏令營,想必老爹也不會說什麽。
“我也是我也是。”文非開口。
容時抬眼看向程默“我包了。”
程默大讚容時的土豪,好哥們真是不拘一格,還沒得來及致謝,容時輕飄飄回應。
“許繁英的。”
這小子見色忘友!
“得得得,我看你倆八成是有點什麽事兒。”程默擺手,一臉啊對對對,行了行了。
繁英咬了咬下嘴唇,扭頭看向身側端坐的容時。
“我回宿舍還你。”她雖然在以太中學是個富婆,在白世界卻是個十足的窮鬼,不過程默在以太中學過的拮據,她可以和程默商量套現。
程默和她正好相反,在白世界還算小富,在以太中學就得靠她接濟。
“嗯”容時應下。
程默趕忙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子,示意繁英有他這個乾哥哥在呢。
還能讓自己老妹兒受委屈嗎?
因果老師收完錢就恕不遠送了,只是通知他們四個人放假第二天在學校門口超立方體的位置見面,夏令營的標記已經送到了他們的宿舍桌子上。
回到宿舍樓下,文非和程默上樓去找銀行卡,許繁英和容時留在樓下等候。
兩人並肩緩慢散步繞到宿舍後邊的小花園,繁英心裡在思考要兌換多少學分才合適,一直沒怎麽理會容時,直直的走向小花園長廊的柱子。
她感覺自己好像撞到了什麽柔軟溫熱的物體。
抬眸,容時面癱著收回大手。
“噢,謝謝。”繁英如夢方醒,癡呆的回應。程爸程媽本來對她就很好,她可不能當白眼狼,拿十幾個學分就兌人家程默的一千塊錢,要不一百學分?可是一百學分好像也太多了一點······
容時突然抓住許繁英的手腕,將她扣在小花園長廊牆上,圈在自己的懷裡。
繁英下意識伸出另一隻手擋住容時的身子,如炸毛一般抬眸瞪著容時。
“你······你幹嘛?容·······容時?”她的心跳突然瘋狂加速,咚咚咚仿佛要跳出來,許繁英緊張的連腳趾都整個抓緊,容時的俊臉突然靠近。
流暢的面部線條,眉眼如星,飽滿的嘴唇如花瓣一般,看起來就很好親的樣子。
他······他這是什麽意思?
許繁英覺得自己腦子亂糟糟的,她腦子裡浮現出他們從一年級到現在相處的每時每刻,閃現出無數他們兩人默默相伴的畫面
“為什麽總想拒絕我?”容時低沉的少年嗓音不知道從哪裡傳來,許繁英望向容時的眸子,眸底隱藏哀傷,可憐·······還有幾絲失望。
“我·····我沒有啊”這種情況下許繁英完全無法有氣勢的回應,容時手掌炙熱的溫度從手腕傳來,他們靠的太近,她有些不自在。
一陣微風拂過,吹起她身後的青絲,俊男美女形成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文非扯著程默的袖子激動的說“程默!你看見了嗎!程默!他倆在幹嘛?”
程默無奈黑線“我還沒瞎。”
“咳咳。”程默故意咳嗽一聲。
容時扭頭,並未放開身下的許繁英,像是宣示主權。
繁英驚慌的望著文非和程默,像是被捉奸在床一般,臉上寫滿了“救救我救救我。”
“什麽事?”容時絲毫沒有要停的意思。
“你放開我妹妹。”程默走上前,啪一聲打掉容時的手,將許繁英拉過來護在身後。
“你幹嘛?耍流氓啊?容時,繁英可還沒成年呢?你要幹啥?”程默一臉警惕,好似容時是什麽街頭的街溜子。
容時像是聽到了什麽大笑話,冷聲道“妹妹?你真的隻當她妹妹嗎?”
程默不假思索“不然呢?你倆要搞對象起碼也得等上了大學吧?”
粗糙如程默都明顯看得出來容時對許繁英不同,平日裡班上的女孩子簇擁在容時身邊,他只會冷冷的說一聲“滾開”,身邊的女生甚至更加激動,啊啊啊啊啊容時好酷容時好帥。
但是許繁英問他什麽事情,他總是很耐心的解答。
一點也沒有喊“滾開”時候的鋒利氣場。
“文非,你帶她先走,我和容時有話要說。”文非非常配合的拉著繁英就往屋子裡狂奔。
程默雙手插兜,聳聳肩膀。
“你到底想幹嘛吧?”眼神突然如鷹隼一般銳利,掃向容時。
“我想知道········你和許繁英到底什麽關系。”容時也強壓著自己的火氣,從入校第一天起,從他和許繁英同時使用隔斷術的那一刻起。
他胸口的司南,在他無意識的時候總是指向身側的女孩。
他不懂,為什麽總是下意識的想知道關於許繁英的消息,下意識的去保護她。
可是許繁英,無論遇到什麽事情,總是首先向程默求助,她即便坐在自己身側,卻並不會第一時間想到自己。
“她是我妹妹啊。”程默眼神突然覺得奇怪。“我說容時,你喜歡她告訴她不就行了?”
喜歡?
他是因為喜歡許繁英嗎?
喜歡是什麽感覺?
“喜歡······是什麽意思?”容時低眸,似乎真的在認真思考這個詞語的意思。
我靠,這哥們是什麽怪胎,喜歡都不知道?
“我也不太懂。”程默走到容時身邊,勾住容時的肩膀。
“我說容時啊,咱幾個從進校以來混到現在,你喜歡許繁英我和文非早看出來了,哎呀放心,我跟許繁英純粹是革命友誼,不摻雜半點男女之情。”
程默邊走邊說,認真的看著容時的半張側臉。
就差舉手發誓了。
容時回應他的,是一張迷茫的大臉,和奇怪的發問。
“什麽叫喜歡?”
這小子怎麽回事。
還糾結這個?
程默訕笑,沒有回答,他要是知道什麽叫喜歡,至於一個小妞都沒撈著嗎?
“但你不能佔人家小姑娘便宜。”
容時還是複讀機一樣的重複。
“喜歡?”
···············
程默滿頭黑線,這麽高深的問題他這個單身狗哪裡知道啊?學校裡一堆一堆的小情侶手拉手他不問,來問他這條無人問津的狗?
“你慢慢參悟吧,我把夏令營的錢塞你書包裡了。”程默不想和容時討論這個傷心的問題。
他自己都沒開竅呢,不知道喜歡一個人啥感覺。
是心跳加速嗎?
可是他跑步也會心跳加速啊,難道代表著他喜歡的其實是跑步?
是生理衝動嗎?
可是他上次被隔壁班同學拉著看小*片也有生理衝動啊,難道他喜歡的其實是*片?
程默自己都不明白什麽叫喜歡。
又拿什麽來給容時解答呢?
在容時不斷地逼問和討教下,四五天后程默終於受不了了,兩人將容時按在他的屋子裡,給他播放了一段激情的xx片段。
“懂了嗎?”程默看向容時。
他依舊迷茫的搖搖頭。
程默和文非又打來他平日裡最愛吃的食堂三樓的涼拌雞胸肉。
容時優雅斯文的吃完,輕輕打了一個飽嗝,還是搖搖頭。
他們懷疑容時腦子有點什麽問題。
這位高冷學霸說不定背後其實是個智障兒童,一臉的智慧,怎麽會糾結於這個問題不放呢?
事情在容時的母親某一日打電話來得到轉機。
容時酸澀開口,問了一句他和他母親從來不會說起的話題——關於感情。
“母親,我近來遇到了一個問題,什麽叫做喜歡呢?”
電話那頭的女子沉默半響“容時,這不是你該考慮的。”
語氣冰冷。
如同每次他回到家裡一樣。
容時以為天下的家庭都是如他和母親一樣的,他的生命裡,沒有出現過父親這個人物,父親只是家族祠堂裡掛著的一幅畫像,父親只是母親用鞭子鞭打自己的時候痛罵的一個名字,父親只是······小學老師奇怪的詢問他的符號,是小學同學哄笑孤立他的一個標志。
母親自小只會教他怎樣更好的修習法術,更快的從另外的世界汲取能量轉換為法陣、印記。
每每他表現出色,母親便會獎勵他,陪他吃一頓飯,或者像他摸家裡的狼犬一樣摸摸他的頭。
直到他來到以太中學,結識了程默等人。
他覺得,這幾個人同他在一起,在他心裡,好像這幾個人是與班上其他同學不一樣的,可是他說不上來,是哪裡不一樣,就如同他側目許繁英,習慣關注她的一舉一動。
卻說不上來是因為什麽。
他會因為許繁英在程默家裡過年、被程默爸媽認作乾女兒心裡堵得慌。
他會不自覺的望著許繁英看著窗外的大叔發呆。
他總是格外留意跑步時的許繁英,吃飯時的許繁英,寫作業的許繁英。
可他不知道為什麽。
直到那天程默告訴他——是因為,他喜歡她。
可,什麽才叫喜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