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會後,大金牙已經恢復了一些的大金牙,若有所思的說道:“這還真說不準,這京城地界臥虎藏龍,誰能真摸清別人的底啊。”
他覺得目前為止,就只有琉璃廠那邊最有可能。
昨天去瓜子廟的路上,王凱旋在閑聊的時候,跟他說過一些這方面的事,所以大金牙對於現在的敵人心裡已經有數。
陳子延他們說到底還是初來乍到,盡管知道京城的水深,但深到什麽程度還沒個準數。
王凱旋想了想,問道:“可咱們這也沒證據啊。”
雖然他平時混不吝,但也知道這種事沒有證據白搭。
胡八一接著話說道:“有證據也沒用,人家既然敢動手,那就已經是做好了萬全準備。”
而且說句不好聽的,他們在這裡的關系網,無論如何也比不了那些不知道經營了多少年的人。
真要是想走正規流程,就算是手握確鑿證據也沒用。
更何況行當裡的事,要是走了其他路子,那他們以後也就不用混了。
陳子延默默聽完,然後看向大金牙:“老金,你對那些人了解多少,能不能拿到詳細資料。”
大金牙像是想到了什麽,面色有些蒼白的問道:“陳爺,你說的詳細資料要什麽程度的?”
陳子延咧嘴一笑,潔白的牙齒彷若尖銳了起來:“越詳細越好,包括他們的家人朋友。”
“嘶——”大金牙聽到這話,哪裡還不清楚陳子延想做什麽,連忙勸道:“陳爺,這可使不得啊,咱們這可是四九城,有些線誰也不能去碰。”
他是真怕陳子延衝動之下,鑄成了什麽大錯,要是那樣可就麻煩了。
“那他們怎麽敢對你動手?”陳子延反問道。
其實他原本也沒打算這麽做,畢竟這種事最有可能的嫌疑人,就是他這樣剛剛確定關系的仇人。
但要想徹底解決這個隱患,陳子延還真沒有更簡單快捷的辦法。
他何嘗不知道這樣做會有什麽後患,
但他還是想要這樣做。
胡八一也聽出了陳子延的意思,跟著勸道:“陳爺,咱們還是再想想其他辦法吧,這樣實在太冒險了,而且禍不及家人啊。”
他其實並不太在意陳子延的報復會引出什麽後果,因為他清楚陳子延在說出來前,就一定想到了該怎麽善後。
胡八一真正反對的,是陳子延想要全方位反擊的想法,尤其是他還讓大金牙收集那些人家人的資料,這代表著什麽也就不言而喻了。
王凱旋沒有吭聲,眼睛賊兮兮的轉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丁思甜倒是微微蹙起了眉,顯然也不太認同這樣的反擊方式。
“確實不該禍及家人,但他們做事前好像沒想到這點吧。”
陳玉樓剛剛的描述他看似沒有表達太多,但心裡可是極為惱火,這也是促使他做出這個決定的決定性因素之一。
而且陳子延也想通了,那些人只要存在一天,就會想辦法對自己下黑手。
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所以陳子延想到了一個樸實無華的道理,那就是直接來一個先下手為強。
他可能解決不了隨時會出現的麻煩,但卻有信心在一切都未開始前,提前將對方的圖謀給扼殺在搖籃裡。
陳子延的話問的幾個人一時無言,他們何嘗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但即便是這樣,他們也不想讓陳子延使用如此酷烈的方式反擊,要真是這樣做了,那可就真的可能會傷及無辜。
而就在氣氛再一次陷入尷尬的氣氛後,安靜當了半晌背景板的陳玉樓,慢悠悠的再次開口了。
“這個方法雖然效果明顯,但是並不可取,沒辦法斬草除根終究是有後患。”
他這話聽起來像是在讚同陳子延,但實際上卻是在勸阻。
自己這侄子平時還看不出來,沒想到遇事匪氣如此之重,竟然會生出這樣的心思。
不過陳玉樓可一點沒失望,甚至還覺得無比暢快。
這就意味著,自己這侄子輕易不會吃虧,或者說在他跟人爭鬥幾回後,就沒人敢讓他吃虧,因為誰也扛不住這樣的報復,尤其是在無法有效抵抗的前提下。
要是提前幾十年,他絕對是一個字都不提,直接遞過去一把尖刀。
但現在陳玉樓的心態變了,所以才會出言勸他。
因為他很清楚這種事經不起推敲,跟容易就能根據一些細節推出目標,而到了那時候人家可不會要證據,只要你有嫌疑就八成跑不了。
作為一個曾經的上位者,陳玉樓對於這種事的發展脈絡簡直是熟的不能再熟,不然他也沒辦法掌控偌大一個缷嶺。
“大伯,你說我該怎麽辦?”陳子延看向他問道。
他現在也是有點騎虎難下,如果不能給予一個讓人痛徹心扉的還擊,那他們這準備出現在世人面前的第一步就走不穩了。
至於說消息不會傳出去,這點陳子延是無論如何都不相信的。
因為除去他們幾個人,可還有其他人知道,而那些人就不是他能掌握的了。
陳玉樓撚著自己的胡子,想了想說道:“事該做還是要做,但要把一切都給隱藏好,而且這個度需要把握準確。”
他這話聽起來跟沒說一樣,滿是模棱兩可的味道,但陳子延卻是聽出了內裡的含義,也同樣聽出了一絲狠辣。
他知道自己如果不是全面報復,那可能會是心慈手軟,但自己這大伯怕是半點這種情緒也不會有。
丁思甜聽到這,終於忍不住出聲了:“最好不要做這種挑戰底線的事情。”
他雖然沒有明說,但這話也跟那沒什麽區別。
如果陳子延真是打算那樣做,這位爺說不得就準備給自己一個舉報套餐了。
不過陳子延也能理解,畢竟人家的工作性質在那。
想到這一點,陳子延覺得事情需要仔細斟酌一番了。
畢竟這位看起來脾氣為夠暴躁,真要是被刺激了那怕是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胡八一見狀,連忙拉了拉丁思甜,說道:“放心吧,陳爺不是那麽殘忍的人!”
他剛剛一直在思索陳子延的話,覺得完全可以有另外一種解釋。
那就是威懾!
刀落下和一直懸著可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概念。
手起刀落不過是痛苦一下,要是動手的熟練,那很可能還會縮短時間。
但一直懸著可就不一樣了,威懾力簡直爆表好不好!
尤其是隨著時間的拉長,這種威懾還會愈發濃鬱。
所以在安撫住丁思甜後,胡八一便說道:“陳爺,你是不是想要告訴他們,我們隨時能夠拿走他們的一切?”
“!”
陳子延聽到胡八一這話,眼神裡快速閃過一絲驚訝。
他還真沒想到,這家夥會把自己的想法給解讀了出來。
他剛剛讓大金牙弄來一份詳細資料,自然不會要喪心病狂的來個強行全家福。
但這想法也不怎麽光明,所以他就想先說一版,然後再拿出自己修改後的一版。
拉高了閾值後,要求就會不自主的降低下來,這樣他才能更好施展自己的計劃。
王凱旋疑惑的小眼神在兩人間來回徘回,一時間有點弄不明白是怎麽回事。
不過沒想明白的只有這胖子一個人,其他人都不是愚鈍之輩,自然是早就猜到了。
“那要是有人藏的更深呢,說不定咱們只能找到替罪羊。”這話是大金牙說的。
光憑能無聲無息給自己下蠱這點,他就覺得這裡面的事一定不簡單。
“那就殺雞儆猴!”陳子延語氣篤定的說道。
他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但有很多時候明白並沒有太大用。
“那就這樣辦吧,等老金把資料弄到手,咱們先挑幾個養眼的試試!”胡八一說道。
他也知道這件事不做什麽說不過去,不然下一次指不定有多過分的事在等著你。
說定了接下來的打算後,陳子延他們便把大金牙送進了房間休息。
他身體裡的蠱蟲已經被引走,現在放松下來就覺得有些疲憊,所以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等安置好了大金牙以後,陳子延他們再一次回到了院內。
原因是剛剛丁思甜突然說,她接下來會有新的身份,所以需要他們進行配合。
對此陳子延表示可以聽聽,他跟丁思甜背後的人盡管沒什麽矯情,甚至在某一方面來說還有些交情,所以丁思甜說話還是要給予尊重的。
見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丁思甜梳理了一下自己的鬢角,隨後緩緩說道:“因為上一次的事情,局裡面提出了一個方案,以後我們的一些活動會外包給其他專業人士,這樣能夠節省很多的精力與時間。”
“所以呢?”陳子延問道:“你因為這件事退休了?”
聽到陳子延這話,胡八一的眼睛立即亮了起來,用一種期待的目光看過去。
經歷過人面黑腄蚃這事後,他可是早就想讓丁思甜退出來。
“怎麽可能退休。”丁思甜笑著搖搖頭,說道:“我只是更換了工作崗位。”
“更換工作崗位?”陳子延看著面帶淺笑的丁思甜,試探的問道:“跟我們有關?”
丁思甜點了點頭:“沒錯,我的新工作就是常駐在你們考古隊。”
“常駐在我們考古隊?原來是這樣。”陳子延也跟著點了點頭。
他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說是掛靠,實則就是監工。
也就這人是丁思甜,不然陳子延以後有一百種方法讓她做一個聾啞人。
“這意思你以後就跟我們一起行動了?”胡八一沒想太深層次的東西,他在聽到常駐兩個字後,心神就已經全被吸引了過去。
這不正是他心心念念的事情嗎!
“沒錯,不出意外我們以後都會在一起了。”丁思甜對著胡八一笑了笑,隨後繼續說道:“我聽說你們在尋找合適的隊醫,不知道我能否勝任呢?”
這件事丁思甜早就知道了,當初還有心通過應聘這個職位,跟隊混去精絕古城呢。
哪知道直到現在,這個職位依舊空懸,所以丁思甜覺得自己可以試試。
“當然可以。”陳子延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開玩笑,這樣的人才可不能錯過。
雖說丁思甜不是專業的醫生,但她藥理方面的知識可是更強,而且還會基本的外傷診斷與急救,可以說再適合這個位置不過。
更何況相比起可以什麽也不做的常駐人員,隊醫對他們的整體也更加有用。
“子延。”而就在這時,旁邊的陳玉樓忽然低聲叫了陳子延一聲。
“大伯,有什麽事嗎?”陳子延問道。
陳玉樓皺著眉說道:“老夫突然想到一件事,這件事還是聽我師傅講述的,說他在年輕闖蕩時,曾經遇到過一個特殊的組織,現在仔細想想,那天的死士跟這個組織應該有所聯系。”
“老爺子,您說的那組織叫什麽?門朝哪邊開,胖爺我非得讓他丫的嘗嘗厲害不可!”王凱旋一聽這話,頓時就來了精神。
“不知道,那是一個誰也沒見過的存在,據說已經存在了幾百年之久,有些道上的人喊他們黑飛子。”陳玉樓說道。
他確實沒接觸過這個組織,即便是在最巔峰的時期,也沒弄清楚這組織到底是怎麽回事。
黑飛子?
陳子延聽到這個名字微微一愣, 雖然他表情掩飾的很好,但心跳聲可就沒有面色那麽平靜了。
黑飛子這東西通常來說,是被黑毛蛇所操控的人類屍體,但陳玉樓所說的那個顯然不是,所以那應該就是藏匿在暗中的汪家人。
說實話在沒有輔助的情況下,即便是他也沒辦法確保,自己周邊有沒有汪家人的存在,畢竟這家最擅長的就是藏匿。
說起來跟老張家有一拚,但年限上就差點意思了。
這兩個家族都屬於那種擅長暗中操控的類型,不過區別在於張家走的是上層路線,而汪家走的是底層路線。
陳子延還清楚記得,前世自己看過的那段劇情,汪家的外圍成員散步在各行各業,有些時候一個微不起眼的舉動,就可以直接導致整件事的崩塌。
說起來,做事風格頗有幾分死神來了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