剿匪的打法,和普通軍陣征戰截然不同。
重點不是兩軍對壘,而是在深山老林裡面找一群會設陷阱,打不過就會跑,還會下毒放冷箭的敵人。
像關羽張飛這種慣於沙場征戰的猛將。
鑽到深山剿匪,無異於殺雞用牛刀,反而施展不開手腳,處處受製。
諸葛亮立馬便想到了一個人選,直接舉薦道:
“說起來,雲長的部將周倉,曾當過幾年山賊,於此道之中頗有經驗。”
徐風也是對這個主意頗為讚同。
“不錯,周倉無論勇武,還是忠義,都的確可堪重用。”
“讓其對付那些山賊盜寇,確實是一個好主意。”
除了將宛城和新野附近的山賊盜寇全部清剿之外。
那些到其他州郡販賣的商隊,也需要一支可靠的護衛來沿途保護。
徐風想到的便是由官方組建的鏢局。
在原本歷史中,真正意義上的鏢局是直到明朝才出現。
就算追溯其雛形,起碼也要到南北朝之時。
才有類似集運輸與保安於一體的武裝機構。
而在漢朝之時,商隊往往有兩種選擇。
一種是由自家培養一些家丁,再配備一些基礎的刀劍棍棒來沿途護送。
但尋常家丁又怎麽會是殺人如麻的山賊對手。
更何況單獨培養一批敢玩命的家丁,後面還需要各種好吃好喝的來維持。
所需要的成本簡直是個天價。
所以往往商隊都選擇了第二個選擇。
那便是選擇交錢買命,息事寧人。
提前和一路上有名的山賊盜匪打好招呼,交上保護費。
對方自然會保證你這一路上的安全,不會再打劫於你。
但這種選擇消耗更大,有時候還容易遇到不講規矩的山賊。
收了錢之後又見錢眼開,直接殺人越貨。
一般不選擇這兩種的商隊,往往都是真正意義上的拚命。
拉上一支隊伍就硬闖各種刀山火海。
運氣好,可能一切順利,遇不到任何盜匪。
運氣不好,就要自認倒霉,乖乖等死。
唯一的辦法,也只有抄起棍棒和對方玩命,沒準還有一絲生機。
這麽相比起來,徐風組建官方鏢局的好處就顯而易見了。
首先是利用效率,由一個集體統籌劃分護衛,更能避免閑時的浪費。
而且家丁再強,肯定也不能比擬由軍伍中征戰殺伐下來的軍士。
那些都是真正見過血的狠人,殺人不眨眼。
集體配合之下,戰鬥力肯定比普通家丁強上百倍。
最關鍵的一點,就是外出護送之時,還能打出劉備軍的名號。
無論是大賊小賊,見到鏢局的名頭,肯定也要詳加考慮,不敢貿然搶奪。
之前大唐商會,便是采取這樣的辦法,統一培養一支武裝護衛,由修養的將士擔任鏢師。
只不過這裡倒是有一個問題。
便是徐風擔心,那些受鏢局保護的商隊進入其他諸侯境內。
會不會被他們黑吃黑,偷偷殺人越貨,嫁禍給普通山賊。
但仔細思慮之後,徐風也打消了這個顧慮。
畢竟這商隊往來,除了對劉備集團有利,對商隊的另一方也同樣獲利不小。
就比如後世季漢與曹魏大戰,諸葛亮數次北伐。
曹魏的世家貴族,依舊將蜀錦視為最受歡迎的奢侈品。
也沒有絲毫妨礙蜀錦作為商品在中原流通。
假設曹操真的昏了頭,雙方一拍兩散,直接派兵冒充山賊,大肆劫掠商隊。
那不止他自己絕了商隊的利益,更讓天下商人視曹操治下如虎。
到時候商人們提起曹操,都將是唯恐避之不及,不敢再運輸各種貨物前往北方。
失去外來商隊的中原北方,也必將帶來種種問題。
可謂是傷敵八百,自損一萬的昏招。
…………
“娘,您再喝口吧。”
看著碗裡的野草湯,水生咽了口唾沫,隨後端給了依偎在樹下的母親。
這一路之上,難民是越聚越多。
沿途的官員仿佛驅趕蝗蟲一般,將他們趕走。
生怕他們這群遭了難的百姓吃光縣裡的糧倉。
他是從北方老家逃難而來。
蝗蟲遍地,別說是谷物莊稼,就連草根樹葉都被蝗蟲謔謔完了。
當地縣老爺,還有鄉賢老爺們都說這蝗蟲乃是天災。
是上天懲罰惡人的劫難。
所以不能捕,不能殺。
但為了求活,村裡眾人還是商討了個路子。
前往南方逃荒,最好是能逃到劉皇叔麾下。
再不濟,到了南方魚米之鄉,也能打撈點魚蝦果腹,不至於真的餓死。
雖說是故土難離,但如今眼看就要活活餓死,自然還是要以保命為主。
一開始難民少的時候,還能揀點野菜、樹葉充饑。
但隨著災民潮不斷匯集,他們這些趕在後面的人連什麽都搶不上了。
草根樹葉都被吃光之後,據說有一些畜生,甚至做出劫道殺人的事情。
想到這裡。
水生將小兒子叫到了身邊,依偎在他祖母懷裡。
這小兒子可是他們一家的命根子。
前兩年鬧兵災, 亂軍衝進村子,殺了他大兒子。
而他娘子也在生小兒子之時難產,一屍兩命。
所以這小兒子要是再沒了,他們老陳家可就真的斷了根。
接過野菜湯,如同枯樹皮一般的老太太淺淺抿了兩口。
隨後便將碗端了回去。
“水生,你也喝兩口……”
“娘,我不餓。”
看著執拗的兒子,老太太只是面無表情的補充了一句:
“你要是倒了,咱們娘仨兒就別想走下去了。”
雖說一路上的難民越來越多,但同他們一村的同鄉,此時已經所剩無幾。
大多數都已經死在了逃荒的路上。
若非如此殘酷,漢末人口也不至於從幾千萬,瘋狂跌落至五六百萬。
“唉。”
水生將碗遞給兒子,餓的直哭的小孩急忙接過破碗。
才剛剛一口,碗中便已下去小半。
小孩這才急忙停了下來,懊惱的細細抿了兩口。
苦難催人早熟,小孩顯然也很懂事,抿了兩口便將碗又還給了父親。
水生憐惜的摸了摸兒子的頭,不忍看他那枯乾如木柴般的四肢。
將碗中剩下的幾縷菜根咽下,又將破碗仔仔細細的舔了個遍。
“唉,不知道還有多少裡路才到新野。”
水生顯然對目前的情況十分絕望,但老太太卻是顯得從容了許多。
“粗略算來,估摸著還有百來裡,倒也不算遠了。”
“就是這一路上實在找不到吃的,不知道還能撐下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