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怎麽樣了,難不成是薑叔和韻姐姐第一次見面,就墜入愛河了,嘿嘿。”曉聰見薑禹忽然停頓了下來,一臉壞笑的催促對方趕快開始戀愛的進行時,畢竟之前大段的冷色調,好不容易才苦盡甘來,迎來了暖色呢。之前的故事若說是晦澀難懂的神話傳說,如同空中樓閣般虛幻、不真實,那麽現在的愛情故事就像一下墜落凡塵,自己能夠觸手可及。
“沒有,沒有,我還記得她見到我的第一句話是,‘你是誰啊,快出去,不然我要報警了!’當時的她拿著家裡的掃帚,惡狠狠的對著我。尷尬的是,我當時被她嚇了一跳,下意識的釋放出了自己的靈壓,一下子把她給嚇暈過去了。”說著,薑禹有點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自己都有些尷尬的笑了起來。
“我當時很慌亂,也不知道怎麽辦,我也不會什麽治療的術式,但是我覺得要是自顧自的走掉也不太好,我就在他們家的院子裡等到了韻醒過來。她醒過來,看見我,先是驚恐的檢查了一下自己的一副,確定沒有異樣,對我的態度倒是沒有之前那麽防備了。韻先介紹了自己的名字,接著問我叫什麽,我思來想去,自己似乎一直都只有‘誇父’這個名字,就告訴了她。沒想到卻引起她的大笑,一個勁說我的名字又怪又土,那不是神話故事裡的人物麽。她後來問了好幾個問題,我都答不上來,就很快尷尬的冷場了。應該沒過太長時間,我就對她說我要走了,她當時給了我一個布丁,我當時也不知道那是啥,反正就是帶著那東西,在韻驚異的目光下,化為日遊神,回到巨塔去了,不過我鬼使神差的在她的身上留了一道印記。”
“果然,薑叔這是第一次見面,就愛上了呢。”曉聰拖著自己小巧的下巴,露出了自己招牌的狡黠笑容。
“沒有,沒有,我只是第一次遇到外界的人,所以有些好奇呢。況且,當時的我也根本不知道愛是什麽。愛,那是我在傳承中根本沒有學到的東西。”薑禹羞紅了臉連忙狡辯道。
“我回到我的房間裡,果然沒有任何人發現,一切還是照常。只是我好像,很難像之前已經全心全意的去研究傳承了,我老是想起來那座奇怪的鋼鐵森林,還有居住在那裡面的那個女孩。我嘗了嘗她給我的布丁,那是我第一次吃東西,我之前都是靠食氣術滿足身體需求的,很新奇的感覺,至少我的感官並不排斥吃東西。之後,就很快有了第二次日遊神的經歷,再次來到鋼鐵森林,第一次那種震撼感雖然略有縮減,還未深入了解的我還是充滿了好奇。我還是像第一次一樣降臨在了那個小院子裡,韻似乎有意等在陽台邊,一見我再次出現,就大聲喊著‘誇父大叔’。她問我是不是道者,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什麽是道者,沒有回答,但她似乎是默認我是道者了。”
“之後啊,她自顧自的拉著本來準備出去體驗一下外界生活的我,朝著我就講述起了她的身世,大概她和我一樣也太久沒有遇到過別人了。韻的父母都是從普通人中脫穎而出的道大畢業生,畢業後因為成績優異一起被調到龍都的道樞工作。我這才知道我所在的這座城市是京畿地區的龍都。但是和天賦異稟的父母不同,韻先天不足,不光是靈腺體有缺陷,甚至從小體弱多病,不過她從小和爺爺奶奶在鄉下長大,倒是沒什麽影響。不過到她高中畢業,父母覺得普通大學沒有什麽意義,一定要她來龍都的道大念書。但是她自己的本身缺陷又不允許,
於是便先安置在了這個院子裡,而父母則是四處找人幫她治療,但是收效甚微。她和說,她知道我是一個比她父母都要厲害的道者,她希望我能夠幫她看看,有沒有辦法治好她。她也不是為了當道者,她其實沒有太多興趣,只是不想讓她爸媽再失望了。”說到這裡,薑禹又停頓了一下,肉眼可見的心疼著自己的妻子。 “但是,我一直以來都只會用作戰鬥的術式,並沒有學會治療的。我沒辦法答應她,結果當時我直接化作日遊神就逃跑了,我想她那個時候一定很失望吧。那次回去之後,我在傳承中瘋狂尋找著治愈類的術式,一口氣學了很多很多,但是我並不確定哪個是有用的。但是當我再次化作日遊神來到韻的家時,韻的父母也在家,但是很快他們大吵了一架,接著就陸續離開了。當我現身後,雖然韻有意掩飾,我還是看到了她臉上的淚痕。她沒有責怪我上次的不辭而別,而是說我上次走得太快,還有零食想給我呢。我還記得,我當時對她說,我可能有辦法治好她的靈腺體。她忽然就淚流滿面了,她衝過來抱住了我,一直不停的說著謝謝我。那個擁抱是什麽感覺呢?我現在還記得,身體就像是觸電了一樣,身體暖暖的,我很喜歡那個感覺。”薑禹露出了幸福溢滿的笑容。
“之後在她知道我對外面的城市一無所知的時候,我們兩個人就相約我每天過來幫她治療靈腺體,她雖然來自鄉下,但是多少能告訴我一些現代的知識,等到韻她治好了,我們就一起出去逛遍龍都。之後,是一段很美好的時光,在那段時光裡面,我空蕩蕩的內心似乎被什麽東西給填滿了。在嘗試了諸多術式之後,最終還是找到了能夠治療韻靈腺體的那個。而在她的講解下,我也對外面那個鋼鐵森林,現在應該說是城市有了基礎的了解。我開始計算天數,日子,對時間開始有了概念。在第三十六天的時候,韻的靈腺體治好了!她很開心,拉著我的手和我一起跳著轉圈,她大聲歡呼著,說我是她的守護神。能得到這個稱號,我真的是榮幸之至!”薑禹的眼中滿是寵溺,望著那虛空中不存在的妻子。
“韻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她父母,只不過沒有透露我的存在,隻說可能是之前哪個蛇骨館的醫師的治療有了效果。聽她說,她的父母很高興,只不過今年的道大來不及報上了,只能等明年了。不過就是這一年給了我和韻相處的時間,她既貪吃又貪玩,我們先是在龍都遊玩,後來我又帶著她離開龍都在周邊玩。那段時間,我吃了很多美食,她告訴了我什麽的東西好吃,什麽東西不好吃,我現在的口味完全就是隨著她的。”
“不過中間我偷偷跑出去被那幾個年輕人發現了,倒不是有什麽任務,只是其中有一個年輕人忽然想來看看我,結果發現我不在。在我回來前,巨塔都亂套了,到我回來,那個房間裡面圍了很多人。我也不管他們,既然被發現了,我就對他們說,我想出去住,不想住在這裡了。那幾個年輕人顯得很為難,說他們要請示龍儲。很快他們帶著龍儲的指示回來了,他們告訴我,如果我想搬出去住,可以搬去和我的親人一起住。那時候,我想,親人,這可真是一個陌生的詞。”說到這裡,薑禹的笑容忽然收斂,臉色顯得有些陰沉。
“你搬到鴉家的本家去了麽?”這時候,剛剛一直沒有吭聲的老板忽然冷不丁的問道。
“是啊,那是一個很像三神殿一樣,又大又空的地方。那裡有一個整天想著要借助我力量達到自己目的的壞老頭,有幾個對我板著臉的兄弟,還有很多很多像看怪物一樣看我的人。可能遇到這群所謂的親人,對我最大的好處,就是我得到了‘誇父’外的專屬於自己的那個名字——薑禹吧所幸,他們沒有限制我的自由,我還是能照常出去找韻。雖然我知道他們有派人監視我,但是已經能夠虛空遁行的我,根本不是他們能看得住的。”
“我把我的名字告訴了韻,從那天起,她開始直呼我為‘薑禹’,而不是‘誇父大叔’,這好像對她來說很重要。她有一天抱著一本書指著裡面的一個畫面對我說,如果可以去那個地方就好了。那是燭熦花啊,你們麽?就是那個被稱為八大絕色之一的‘燭熦環蝶’將的就是它已經伴生的螢蝶。這次我們的目的地,就是燭熦花海的所在地,也是我和韻的定情之地。”明明是一件極其浪漫的事,不知為何,薑禹的臉上面露苦澀,有種莫名的悲情,大概是想到也正是在那個地方,她的妻子,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吧。
“我知道,我知道,《盜國之色》雜志上刊登過的,‘花心如燭台,花瓣似火燃。通體幽紫色,長處瑩蝶環’,對麽?”曉聰是知道的,畢竟那本雜志真的很火,上面有太多太多絕美的自然景色,而且那些自然景觀都帶著魔幻的色彩,仿佛不在人間,很難讓人不喜歡。
“沒錯,就是那個燭熦花,雜志上沒有提到燭熦花的產地,所以我們在龍都問了很多人,最後沒想到是問了我的侄子才知道,原來就在京畿地區昏日地帶的玉嶺就有一片燭熦花海。結果還沒到燭熦花海,韻她就因為從來沒見過血月,一時間看的太久被灼傷了眼睛。我只能一邊幫她治療眼睛,一邊抱著她去找燭熦花海。哈哈,那個時候,和你們說,她在我懷裡還不安分,一動一動的,都不停。啊,確實很美啊,韻躺在那無邊無際的燭熦花海裡,真的很美很美。那天,她穿著象牙白的長裙,戴著遮陽的草帽,大聲對我喊著,‘薑禹,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對吧?’,我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就回答了‘是’。大概不是很浪漫吧,畢竟我也從來不是會浪漫的人。就這樣,我和韻算是正式確定了關系吧。”那種笑意是根本憋不住的好麽,即便那裡還是妻子的葬身之地,想起當年的風花雪月,甜蜜還是會湧上心頭,一下包裹住自己。
“薑叔,你是在炫耀麽?明明,明明就超級浪漫的好麽?!我實在是太羨慕了,如果有人會帶我去看八大絕色,我也一定會答應人家的。”曉聰一臉羨慕的表情。
“不過,不知道是誰看見了我和韻在一起。告訴了宗家的那群家夥,特別是那個壞老頭,一定要我把韻帶回來給他們看。我本來是不想的,但是韻她說很想見見我的家人。我當然是嗤之以鼻,我完全不覺得那群家夥是我的家人,我想他們也不那麽覺得。但我還是沒想太多,帶韻去了,畫面倒是我沒有想到的和諧,不管是壞老頭還是我的兄弟似乎都對韻十分友善,表現得彬彬有禮。結束了韻還和我說很開心,我也覺得還不錯。結果沒想到,第二天,那個壞老頭就把我叫了過去,用命令的語氣叫我和韻分手,說是我們之間的位階差距太大,強行結合是不會有好結果的,我當時和他大吵了一架,雙方不歡而散。而我也聽到家裡有人竊竊私語,說韻是劣民。我當時很生氣,在宗家大鬧了一場。但是我回去告訴了韻後,她卻顯得異常平靜,她說她也經常覺得自己配不上我,其實我父親說的話沒錯。我是真的不會說話,在這個時候,我完全不知道安慰她什麽,只能抱住她。”
聽到這裡,老板似乎若有所思,想到了什麽。
“最終,韻還是沒有上道大,說是韻的靈腺體還有瑕疵,注定取得不了太大的成就,明明當時的韻和我學一些低階的術式,幾乎是一學就會的。我當時就恨不得跑去龍大,把招生辦的人抓出來問個究竟。我那個時候想,一定是壞老頭他們從中作梗,不然還有誰會無緣無故針對韻。但是韻,她勸我啊,一次又一次的勸我,說沒關系,她正好想再多花點時間走走,到處逛逛。最後,甚至還提出,既然她都見過我父親了,那我也是時候見見她的父母了。我不知道韻是怎麽和她爸媽說我的,反正她爸媽見到面容和她們相仿的我的時候,反而顯得有些拘謹。不過她爸還是鼓起勇氣朝著我吼道:‘我知道你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人物,但是如果你欺負小韻,我就是拚了命,也會為她報仇的。’說著,一拳錘在我胸口, 那一拳,真的是相當相當的沉重!”
“之後,我帶著韻,在道國各地兜兜轉轉去了很多地方,在滇南看過樹海,在海越聽過浪潮,在巴蜀嘗過酒泉,在雪區攀過雪峰,光是八大絕色就看了一半,好像有‘鮫珠沉海’,還有‘兩峰太極’,還有個什麽忘記了。之前的陰霾也一點點被那壯麗山河的無限風光所衝散。最後,我們兩個人來到了玉門關,雖然都去過了那麽多地方,韻還是不可自拔的喜歡上了那裡。但是,烽火台的人不允許我們申請長期居住權,那次我發了很大的火,也正是那次,我焚毀了那個武篤行的一隻手。最後還是韻把我勸了下來,忍耐!忍耐!總是忍耐!為什麽啊!”不知想到了什麽,薑禹的情緒忽然激動了起來,嘶吼了起來。
之後,薑禹稍微平複了自己的情緒,繼續講述他和韻的故事:“所幸,我們定情的燭熦花海離玉門關不遠。在那裡,我們建起了一座我們愛的小木屋,過了一段甜蜜而短暫的時光。直到。”薑禹的敘述戛然而止,因為他知道再後面的故事,就是悲劇的開端。而曉聰因為昨天晚上的教訓也沒有去追問,一個美好的愛情故事,不如就讓它結束在最美好的時候。
之後,那幾個黑衣的年輕人帶著龍儲的命令找到了我,告訴我,之前我長期生活的巨塔上,那座影響全道國生活的日冕裝置,因為某次恐怖襲擊損壞,需要我去為其供能。因為生來的使命,我不得不長時間離開那座木屋,只能花很少的時間陪韻。結果是,在韻最需要我的時候,兩次缺席!整整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