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林小徑中,一批全副武裝的日軍冒雨行軍趕路。
大雨嘩啦啦打在雨衣上,如此狂風暴雨也阻擋不了他們行軍步伐。為此他們甚至吃喝都是在路上解決,有倒下的人也絕不攙扶進行救護,連火炮都沒有攜帶,只因為會拖緩行軍速度。日軍絕不是可以小覷的對手,這群人的意志力大的驚人。
當日軍看見路上插著的指揮刀,這支急行軍的日軍追擊部隊停下。一個大尉軍銜的日軍指揮官拔出,眼神冷漠盯著吊在樹上的軍官屍體,路邊上的日軍死屍整整齊齊碼放,陳余甚至貼心的給他們蓋上雨衣。
沒有人收斂屍體,那具吊在樹上的日軍軍官屍體依舊在樹上。他們吃了陳余的虧,知道會有陷阱,面對這種折辱,日軍指揮官目光瞪向遠方。
追擊我們的日軍,就是在機場和川軍團血戰的日軍大隊。這個大隊在機場折損一個中隊多,拋棄運輸隊的大車和騾馬,將輜重兵編入僅剩的兩個中隊進行輕裝急行軍。
這是一支被川軍團惹怒到極致的日軍,他們拋棄一切妨礙行軍速度的物品,隻為殲滅從機場就和他們糾纏不清的川軍團。
狂風呼嘯,暴雨傾盆。這支日軍輕裝部隊走過時,一切沒有改變,掛在樹上的屍體還在,躺在路邊的屍體任然被大雨衝刷。鮮血和雨水混合流淌在這片土地上,很快便被軍靴踩踏,與泥土融為一體。
陳余還在叢林中穿梭,人跡罕至的叢林中第一次有了外來者降臨。
“小心沼澤泥潭,陷進去就沒了。”陳余正在指揮他的人進行穿插包圍,在日軍抵達死啦死啦伏擊圈後進行突襲。
數千年如一日的原始叢林中,一隊七十幾人的軍隊在跋涉。依靠手裡的指北針,陳余循著大致方向進行穿插。在叢林裡穿插,而且還是帶領一群潰兵進行穿插,無論對於身為指揮官的陳余,還是那些經歷過九死一生的同袍們,都是一次生與死的考驗。
走過一片亂生的灌木荊棘,迷龍那個熊羆一馬當先為眾人開路。穿過灌木叢,面前又是一片沼澤地,陳余拄著木棍探尋能下腳的地方,長期受到積水浸泡,腐爛的淤泥和長在上方的水草,空氣中漂浮難聞的瘴氣。
“王八蛋連長,找這種路走,都得被你害死。”迷龍發起牢騷。
陳余用衣袖擦拭臉上的雨水:“就你屁事多,挺大個東北老爺們,比阿譯長官還嬌貴。看著你腳下,要是陷下去你就自己把自己斃了,老子可不拉你。”
“別啊!我可不會水,老子要是陷進去第一個拉你墊背。”
“我抬手就是一槍。”
眾人拿著木棍一個牽一個,陳余走在最前面為他們探路。要死也是他死第一個,每個人心裡都有怨言,可怨言不能活命,也不能戰勝日軍。
崔勇已經把他的重機槍丟了,盡管不舍還是丟了。
爬上沼澤地岸邊,昏暗的天空飄蕩雨滴。大雨已經減弱不少,一群人躺在腐爛發臭的落葉喘氣。
‘嘭~~~嘭~~~’
遠處響起爆炸聲,這是我們的炮聲。對於在機場拯救自己無數次的英式兩磅炮,陳余無比熟悉,他討厭這種聲音,討厭任何炮聲,這會無時無刻告訴他自己在與日軍作戰。
迷龍抬起頭望:“打炮了?”
“我們的炮,距離不足三公裡。”陳余站起身,扶起再也不想起身的不辣。
三公裡,這如果是在平原,幾乎可以望見。可這是在山巒起伏、樹木茂密的原始叢林,
三公裡要花費比十公裡還要久的時間。 ······
簡易構築的戰壕內,煩啦站起身冒著被日軍點射的危險,舉起步槍瞄準一個日軍不到一百米的擲彈筒組。死啦死啦一腳踹翻煩啦,翻身拿起他那支李應菲爾德步槍射擊。
“不要命了?”
煩啦絕望的吼叫:“你們猜錯了,追我們的日軍有兩個中隊,就是和我們在機場死磕的那幫子日軍。他們現在追到這裡來了,他們要跟我們玩命,你知道嗎?”
“哈哈哈!”死啦死啦大笑:“正好,今天就做一個了斷!”
伏擊追擊我們的日軍,這點我們的確做到了。第一輪炮火和火力,就讓日軍損失快一百人,可當日軍站住腳跟,人數上的差異蕩然無存。
被伏擊的日軍不要命的發起衝鋒,甚至在重機槍沒有架設,輕機槍還沒有找到射擊點,在沒有火力掩護的情況下發起衝鋒。他們對我們恨之入骨,想要把我們生吞活剝。
“這群日軍為了追上我們,連炮火都沒有攜帶,重機槍也只有六挺,輕機槍十來挺,你怕什麽?”死啦死啦反問道。
“你這是要把我們這群人送給日軍,讓他們吃的滿嘴流油。”
“閉嘴!”
死啦死啦望著山坡下不斷衝鋒的日軍:“這就是送死,他奶奶的日本人沒打算活著回去,連機槍火力都沒有架設好就衝鋒, 傻子才這樣做。”
“您也不是一個?”煩啦絕望的仰天長歎:“這次全沒了,一個大隊的日軍,我們就七百多潰兵。”
“沒一個大隊,現在頂天兩個步兵中隊,像這樣玩命的衝鋒,衝一次就少一個步兵小隊。”
“那我們能頂幾次這樣的衝鋒?”
陣地後方,羅金龍的炮排不斷射出榴彈。他站在迫擊炮身後,手裡拿著被雨水打濕的筆記本,時不時拿起望遠鏡觀察炮彈的落點。
“向右修正八度,兩發裝填,放!”
‘咻~~~咻!’
高爆榴彈被炮膛內的火藥推出,精準的落在日軍一挺九二式重機槍上。羅金龍不敢遲疑,繼續觀察對面的火力點,教導炮手修正彈道,對日軍的火力點進行壓製。
看見對面一挺九二式重機槍被炸掉,死啦死啦回頭大喊:“打的好,到時候回去我給你弄兩門山炮,這個炮太小,不適合你。”
“老子第一個炸你,王八蛋團長,比王八蛋連長還混蛋!”羅金龍吐出一口唾沫。
“嘿嘿,繼續火力壓製!”
“不用你說。”
在狹窄山坡上衝鋒的日軍死傷無數,擲彈筒在我們陣地上炸開花,子彈在我們與日軍間穿梭,每一刻都在帶走生命。我們的、日本人的,還有剛長出嫩葉的花草樹木,爬行的昆蟲螞蟻。
阿譯長官躲在樹後面,手裡拿著手槍。他現在終於知道什麽是督戰,當看見那些新加入士兵冷漠且沮喪的眼神,阿譯長官知道為什麽在詢問陳余時,陳余會說要小心黑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