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林中。
一群渾身汙泥,可以說是衣不蔽體的士兵從林子裡亂竄。如果不是手上拿著殺人利器,很難想象這群如同野人的物體是一群士兵。
每個人身上都有傷,或是被樹枝劃傷、或是在穿越沼澤地是被螞蟥咬中,或是摔到擦傷。陳余作為排頭兵最為慘烈,在攀爬一處山澗時滑到,好在不高就摔了一下,衣服褲子被劃破。
當一群衣衫襤褸的士兵出現在日軍身後,正在用盡全部兵力進攻死啦死啦駐守的山坡時,沒有人發現,日軍知道我們不會有援軍,根本就沒有在乎後方。全部的兵力都在進攻山坡,而在我們射程外,樹林中都是日軍的傷員,寥寥幾個衛生員在給傷員進行治療。
拿起胸前的望遠鏡,陳余用衣角擦拭鏡片上的泥水和汙垢。遠處陣地上濃煙滾滾,日軍正在進行衝鋒,甚至已經衝上陣地。
往山坡下方看去,一個日軍指揮官也在用望遠鏡觀察山坡情況,身旁站立這一位手部手上打著繃帶的少尉。兩人時不時交談,看樣子對於攻下陣地,全殲這支讓他們恨的牙根癢癢的川軍團胸有成竹。
陳余放下望遠鏡:“檢查武器,矯情的話不說了。咱們從出國以來就沒被當過人,可是我們自己不能不把自己不當人看,全體準備!”
“癟犢子玩意兒,老子乾死他。”
迷龍已經丟棄掉自己的機槍,手裡則是穿越叢林時從同袍屍體上撿來的步槍。穿越叢林讓我們損失五個人,沼澤地淹死兩個,失足掉下山坡死了兩個,還有一個倒霉鬼踩空腳摔進陷坑中。
這次陳余要學死啦死啦,去捅日軍後背,希望死啦死啦那裡的人還有能力發起反衝鋒。如果死啦死啦陣地上的人無法反衝鋒,一股腦的將日軍趕回去,那麽我們也會被日軍圍毆致死。
茂密的叢林為眾人進行掩護,此處日軍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山坡上。陳余沒有管那些日軍傷兵,而是直奔日軍指揮官。
“上刺刀。”
‘噌——!’
一聲令下,步槍上安裝刺刀。
望著不足兩百米的日軍指揮官,陳余第一個踏出叢林灌木,迷龍、不辣緊隨其後,剩下的人一股腦也衝了上去。
當六十幾個人突然從背後的林子竄出來,日軍還沒有發現。
‘砰砰砰···’
‘噠噠噠!!!’
步槍和衝鋒槍組成的火力網射向那名胸有成竹的日軍大尉,瞬間將他擊斃在地,連同周圍的人一同倒在地上。日軍在山坡下還留有十幾個士兵,當發現後方有中國軍隊襲擊時,軍曹吹響銅製口哨。
日軍後方大亂起來,在山坡上與日軍血戰的死啦死啦也看見了,攻上陣地的日軍也發現了。
死啦死啦用駁殼槍擊倒周圍兩個日本兵,“我們的人,穿插的人已經插入日軍後方。所有人,跟著老子把這群日本鬼子頂下去,衝入他們的陣地!”
“我們的人,兄弟們衝啊!”阿譯長官舉起手槍大喊。
“衝啊!!!”
陳余的出現讓岌岌可危的陣地保住,日軍進攻部隊見後方有敵人襲擊,也無心繼續攻佔這處山坡,開始亡命進行逃竄。
山坡上的守軍開始反衝鋒,看似勝利很快就會到來。
日軍陣型並沒有亂套,只是進攻的部隊亂哄哄炸刺般往回跑,而陳余這邊卻很不好受。他們遭到沒有衝上山坡,反而留在山坡下進行火力支援的日軍反擊,重機槍一度壓的陳余等人抬不起頭,
只能趴在或是躲在岩石大樹後射擊。 除了突然襲擊射殺十幾日本兵,還有那兩個軍官,剩下的就只是被日軍壓著打。
陳余爬起身,翻滾進入一個彈坑。彈坑狹小放不進去一個人,只能彎著腰躲在裡面,但是好歹也是有一個射擊位。
舉起步槍,陳余對準一百米外正在跟換供彈板的九二式機槍射手,一發子彈精準命中射手的胸膛,在一發子彈打中正在吹響口哨的軍曹。把頭藏進彈坑更換彈夾,陳余繼續瞄準更換供彈板的日軍機槍射手。
‘砰!’
一發子彈打歪,射在那個日軍大腿上,立刻有日軍補上位置繼續更換供彈板。
‘砰!’身旁有人射出一發子彈,子彈穿過一個日軍輕機槍手的鋼盔。陳余歪頭看去,發現是不辣正在瞄準射擊,甚至在瞄準時從身上取下手雷,放在隨時可以拿起丟擲的地方。
山坡上傳來巨大的叫喊聲,死啦死啦帶領著活下來的人對日軍進行反衝鋒,山坡上的重機槍手似乎發現陳余等人,開始調整射界對陳余周圍的日軍進行火力壓製。
“官長,是要麻嘞!”
不辣驚喜的發現山坡上的重機槍手是要麻:“要麻,是要麻的重機槍。”
“把口子讓出去,從側翼射擊日軍!”陳余沒有管從山坡操縱重機槍提供火力壓製的是誰。
他正在招呼剩下的四十幾口子從路邊撤退,把路口讓給日軍,讓日軍從路口撤退,避免他們發瘋似的衝向自己。靠自己剩下的幾十人是擋不住幾百日軍的衝鋒,唯有把路給日軍讓出來,讓他們逃竄,然後從側翼進行射殺,這才是正確選擇。
剩下的四十幾人一邊射擊一邊撤進樹林,在樹林中對日軍進行射擊。看見堵在自己後面的中國軍隊撤退,大批日軍開始撤退,一邊跑一邊抵擋來自死啦死啦的追擊。
陳余在側翼進行射擊,讓日軍在這片土地上留下更多屍體,但更多的敵軍是被從山坡上衝鋒的死啦死啦所擊斃。讓陳余心悸的是日軍數量,足有兩百多人,一個多中隊的日軍進行撤退,那麽追擊我們的日軍到底有多少?
這支輕裝大意,且對我們恨之入骨的日軍逃進叢林小道中,死啦死啦帶人緊追不舍。
“老子就說你們沒打過這樣的仗,放兩槍就跑是打仗嗎?打仗就應該這麽打,日本人也不過如此。”死啦死啦一邊追擊一邊叫囂。
“衝!都給我衝,衝散日軍!”
“衝啊!!!”
之前揚言頂不住的潰兵紛紛不說話, 只是射出槍膛中的子彈,感受這來之不易的勝利,即使他們剩下不到一半人。日軍如果組織起有效的反擊,這場追擊我們必敗。但是勝利就是勝利,跟我們潰逃一樣,他們也不顧屁股會不會開槍。
最後的追擊是在互相丟擲手榴彈中結束,日軍逃進叢林裡消失,大雨讓我們斷絕追擊的念頭。
陳余站起身,發現去時一百多人的連隊,現在只剩下三十幾個人躺在地上喘氣。
大雨滂沱之下,一處不足足球場大小的山坡下,到處都是屍體。大雨衝刷地上的一切,炮彈炸出來的硝煙彌漫在天空中,沒死的人都在慶幸活著,死了的人一言不發。
兩個中隊加上直屬大隊的部隊,一共七百多人的日軍,被我們殲滅三百多人,丟棄大量傷員逃跑,剩下的全部逃入叢林中。我們活下來的人不到之前一半,當勝利來臨時,所有人都在歡呼雀躍,這場大勝來之不易。
沒有日軍的自負,拋棄重火力和輜重,沒有他們的急行軍喪失大量體力和精力,沒有不顧一切衝上那片山坡,沒有陳余帶領一個連切入後方,搗毀他們的指揮系統。可能我們都要死在這裡,死在這處無人知曉的邊境。
伏擊成功、穿插奇襲成功,現在輪到陳余做他最喜歡的事情。
他帶人把日軍傷員全部處決,用輕機槍將正在哀嚎的日軍傷員全部處決,然後把那個日軍大尉給掛上樹,這次換了個姿勢,直接倒吊在樹上。
這是一個傳統,不止陳余,有興趣的人都在把日軍屍體吊在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