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南天門光禿禿的山頂,陳余幫要麻抬著重機槍,耳邊傳來槍聲。
陡峭的山坡上,日軍比我們慢了一步,我們在他們前面搶佔製高點,居高臨下對他們俯身爬行的人進行點射。
氣喘籲籲爬到山頂,煩啦已經開始組織人員對日軍進行阻擊,剩下的人開始用手裡簡陋的工具挖掘戰壕。火山石碎屑的山頂很難挖掘戰壕,鎬子在地上敲起火花,工兵鏟挖下去帶起稀薄的泥土。眾人知道為什麽這處山頂沒有那麽多灌木花草,火山石在千百年的風化中早已與大地融為一體。
於是眾人放棄深挖戰壕,刨出火山岩石上稀疏的土層,用碎石泥土堆積起掩體。
陳余趴在一個剛剛挖掘整理好的散兵坑內,用望遠鏡觀察正在攀爬山坡的日軍。這絕不是日軍斥候,而是有一個中隊人員的前鋒,就是從機場追逐川軍團,最後追到一敗塗地的日軍大隊。
日軍額頭上綁著姨媽帶,在沒有炮火掩護之下向山頂發起衝鋒。這支日軍抱著玉碎的心態,川軍團一路上給他們的恥辱,足以讓日軍指揮官發出如此不要命的指令。
南天門後,蜿蜒崎嶇的公路上。
先輩們修築公路時繞開了南天門,選擇最平緩的地勢,這也導致整條公路都在南天門的視線中。佔據南天門,就等於扼製住公路。
煩啦拎著槍跳進陳余所在的散兵坑:“這不是日軍斥候,是前鋒。”
“就算是中軍,你又能怎麽樣?”陳余依舊用望遠鏡觀察山下日軍情況。
“你到底有沒有一個準信兒,那我們這幾百口子填這裡,讓其他人過河。”
“我不想死在自己槍下。”
“也是,嘿。”
陳余放下望遠鏡,給自己步槍上子彈:“對面是師部特務營,那群廢物迫擊炮沒有架設,重機槍點連人都沒有,輕重火力點全部暴露在河對面。別說是日軍,就是我帶人衝都能衝爛,這樣的江防有屁用。”
“所以我們可以過江啊,幫對面構築江防!”煩啦提醒說。
陳余將煩啦的頭盔用槍托敲幾下:“你打算在日軍一個中隊的注視下,帶上千多號人慢悠悠過江?”
“該死的小日本。”
“哼哼。”
哼哧一聲,陳余開始奔走在構築的簡易戰壕內。煩啦見陳余離開,轉身爬在岩石後,精確瞄準爬行的日軍進行點射。
“重機槍架設交叉火力,排在一起做什麽?”陳余用槍托敲打要麻的英式頭盔。
“龜兒子滴,讓老子喘口氣。”
陳余沒好氣的說:“等你死了沒人打擾你喘氣,到時候你能喘就行。多布置幾個預備火力點,要是被日軍炸死,你龜兒子就不要怪我帶你打仗。”
“曉得咯。”
要麻剛剛扛起重機槍爬上來,準備架設射擊點,可是被陳余罵上兩句後無奈,開始拆卸重機槍,將重機槍架設在右側後方,與其他重機槍形成交叉火力點。重機槍射擊點的選擇不需要陳余過多言語,要麻這種老兵自然會選擇合適的地點。
“手雷!!!”陳余大喊,挺直腰杆子丟出一枚手雷。
陡峭的山坡,手雷順著坡往下滾動。一陣煙塵爆炸響起,剩下的人也拋下手雷,南天門後山爬極大的高低差,成為我們阻擊日軍的地利,在日軍炮火還沒有架設到位的情況下,阻擊變的簡單很多。
數分鍾後,當四挺重機槍架設組裝完畢,交叉火力讓爬上半山腰,
離陣地只有五十多米的日軍抱頭鼠竄。一頓爆炸加上重機槍火力壓製,可還是有一個凶悍日軍,額頭綁著布條,手舉步槍狂熱衝鋒。 ‘板載!’
‘板載!’
‘天蝗板載!’
日軍不顧死傷,就像是在我們伏擊他們那仗一樣,不顧死傷就是要衝上高地。
陳余射出一發子彈,遠處公路上,日軍的後續輜重隊趕來,開始忙碌的架設炮火。他們從樹林裡鑽出來,立即便開始架設火炮,其中就有兩門讓陳余恨的要死的九二式步兵炮。
‘嘭嘭~~~’
兩發炮彈在山頂陣地炸開花,重機槍的轟鳴開始斷斷續續消失,只有迷龍一個人正在進行持續射擊。
陳余拿起望遠鏡觀察公路上的日軍炮兵:“九二步炮,打的是校正彈!重機槍轉移預備射擊點,不要連發,短射!”
很快,陣地上的火力逐漸減弱,從開始的持續射擊,如今已經開始點射。
這倒不是我們彈藥稀缺,從機場出來時,陳余讓所有人都攜帶充足彈藥,甚至組織彈藥隊負責運輸彈藥。日軍的炮火開始展現獠牙,不僅有九二式步兵炮,還有繳獲於我們的82毫米迫擊炮,英軍的兩磅炮。
榴彈在陣地上不斷爆炸,為我們沒有掩體的士兵創造單兵坑,煙霧彈為日軍衝鋒提供掩護。
迷龍還在繼續朝煙霧中射擊,‘噠噠噠’、‘噠噠噠’的長短射各自交響。煙霧中,在損失一個多小隊後,日軍在炮火掩護下摸到陣地邊,輕機槍和衝鋒槍的短距離火力壓製, 讓他們的衝鋒變成死亡二十米。
於是日軍在煙霧中丟手榴彈,我們也往煙霧中丟。
不多時,煙霧飄向陣地,我們也被煙霧所籠罩。
陳余給步槍上刺刀:“上刺刀,三五一隊,抱團,不要單獨和日軍拚刺!”
煙霧已經將陣地籠罩,濃霧中能見度不過數米,子彈、手榴彈丟向發出叫喊聲的濃霧中,也不管有沒有能殺傷到日軍。
日軍炮火停下,正在往前延伸射擊,一直延伸到河邊正在組織人員渡江的死啦死啦。他回頭看了一眼山頂之上,便繼續組織人員進行渡江。
對面的特務營開始潰逃,在不發一槍、不動一彈的情況下整建制潰逃,他們連日軍的影子都沒有看見。重機槍丟置在陣地上,兩門六十毫米迫擊炮還沒有打開支架,在陳余和日軍在山頂激戰時,依稀幾枚九二步炮落在河邊,而且是對面河邊,這支號稱精銳的師級單位直屬部隊就潰散。
過江的麥師傅不需要向軍部索要我們的身份證明,負責江防的特務營已經跑了,他正在向軍部索要增援,沒有增援是守不住江防的。
阿譯長官作為第一批過河渡江的人,看著特務營留下的滿地武器心痛萬分。
康丫將旗幟插在陣地上,神色凝重望向對面山頂。
“康火鐮,快把這些武器收集起來,我想陳連長現在很需要武器了。”阿譯說。
“誰送?怎們過來了,還過去救他們嗎?”
阿譯忽然發現一件事,他們現在已經脫離危險,難道還要冒死過河與日軍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