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啷當啷”、“當啷當啷”，“雞毛鴨毛換糖嘞~”，“當啷當啷”......

　　午後酒罷，溫天衢差人分別去了黑風口和南河莊，去請黑風口的礦長申白雲，還有南河莊放排人把頭石寒山。這兩位就是清河鄉親兵衛的另外兩個旅領官。

　　而趙昆方，小憩醒酒之後，躲過了初夏正熱的時辰，繼續扮演起自己“趙瘸子”的挑貨郎角色，走街串巷，送幾個上個月預定的物件。

　　還有就是進行一些“上門服務”——一些不方便當眾打聽和交易的物件和貨品。

　　這也是趙瘸子深受村民喜愛的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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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瘸子從村西頭穿過，這條街上最裡邊的人家，就是張萬楓的家宅了。緊了緊肩上的扁擔，掀開裝“籌碼”的籮筐，確認那團絲線就平平常常的躺在表面，隨意的打著結。

　　趙瘸子緊走幾步，來到門前。

　　作為清河莊狩獵隊的副隊長，張萬楓一直以來就是趙瘸子“上門服務”的VIP客戶。

　　趙瘸子沉一口氣。“鐺鐺鐺”一打門，院子裡就響起“請進”的回應。趙瘸子並不客氣，輕車熟路的推門而進。

　　一如木家的院落布局，簡單乾淨，一顆櫻桃樹掛滿了果子，半紅半粉不日就要熟透了，幾溜菜畦綠意盎然。就是更加新一些，屋子更多一些。

　　畢竟張家人口多，其中還有兩個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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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老弟，來啦?！”張萬楓正在正堂裡忙活，竹節拓木、牛角牛筋、還有一爐迷你的加壓爐火熬著什麽黑乎乎的東西。

　　“張老哥，又在料理弓箭?！老漢在這清林城走村串寨也算不少，要說這製作弓箭的手藝，張老哥絕對是這個！”趙昆方不待張萬楓過多招呼，邊往裡走邊抽手伸了個大拇指。

　　“哈哈哈~看家的本事不能丟，閑著也是閑著，就多拾掇幾把。進山打獵總少不了不是?！”張萬楓放下手頭的家夥事兒，用一旁搭著的破毛巾擦擦手。

　　轉身從案桌上到了兩杯茶水，揮手示意趙瘸子把扁擔放在門口，上前看座喝茶。

　　“有你給秋亭當副手，秋亭那老木頭疙瘩可省心多了。”趙瘸子躲閃著地上的零零碎碎，上前坐下，嘴裡繼續拍著馬屁。

　　“秋亭就單是喜歡弓箭，做得好賴咱不知道，但那一手射術實在不敢恭維。上個月，我一進他家門，差點就被沒長眼的箭支咬上一口。得虧籮筐擋了一下。現在想想還心有余悸呢。”

　　“哈哈哈，不一樣不一樣的。”說起自己的隊長，張萬楓在人前人後並不差事，一直維護有加，“秋亭的長處不在於此，秋亭作為隊長的作用也不在於此。正好誰叫我這副手也會這個呢，茶杯配茶壺嘍”

　　說著，張萬楓還專門拿起茶壺又給趙瘸子和自己又倒好一茶杯水。好像在說，像張萬楓這樣的茶杯不止一個，但像木秋亭那樣的茶壺卻只有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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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老弟，這回帶了什麽稀罕玩意兒?”張萬楓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過多討論，緊接著轉移話題，好似迫不及待要欣賞趙瘸子帶來的東西。

　　“嘿嘿嘿，張老哥這回的東西絕對是上好的玩意。你可得準備好下血本才能從老漢這換走嘍。”趙瘸子嘴裡賣著關子，移步來到門口的籮筐前，並示意張萬楓一塊上前。

　　“‘白賽雪、紅似血、黑如鐵’，張老哥上眼吧您嘞~”趙瘸子揭開裝貨品的籮筐，

從夾角取出一個四四方方的木頭盒子，小心翼翼的遞給張萬楓。　　“小心點，別被‘咬’了！‘百裡千刀一兩漆’，為了弄這點大漆，老漢可是搭進去了半個家當~”趙瘸子看似囑咐著小心，實際更為了抬抬加碼。

　　作為喜做弓箭且擅長射術的張萬楓，上好的製弓材料，一向都是重金求購、多多益善的。

　　張萬楓依言，小心的把木盒放在地上，輕輕打開。四個角襯著草紙，中間一缽被油紙緊緊包裹著。一層層小心揭開，露出了裡邊“漆黑”的大漆。

　　不待趙瘸子多言，張萬楓連忙從自己那堆家夥事兒裡挑出合適的工具，挑開大漆表面固化的漆膜，仔細看著漆色、聞著氣味、探著斤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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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少?”

　　“不多不少，正好一斤！”

　　“我全要了！”

　　“好嘞！本來也是專門為張老哥準備的。咱這群山裡，也就張老哥配上這這等貨色的大漆。真要是被秋亭用了可就糟蹋了~”趙瘸子這股子小商販的市井精明上來，一般人不好抵擋。

　　“不過......這價格......”引起客戶的興趣和購買欲，並且用話頭堵死不買的退路，趙瘸子開始進入討價還價的環節。

　　“我這還有一張完整的上好狼王皮，十幾年也不一定碰著的，你拿走！”張萬楓稍加猶豫，就給出了自己的加碼。

　　說完，也不待趙瘸子是否同意，起身去了裡屋。窸窸窣窣一陣子，拿著一卷毛亮皮軟、密實壓手的皮草出來。

　　謔得一抖開，碩大的狼頭呲著牙，像是活了一般“撲”向趙瘸子。

　　“哎呦喂~”趙瘸子“驚慌失措”，連連退步。

　　“哈哈哈......怎麽樣?好東西吧?！”張萬楓對抖這一下的效果很是滿意。

　　待張萬楓把狼皮鋪展在案桌上，趙瘸子小心翼翼的撫摸翻看。確實是一張難得的狼皮。

　　整體碩大、一看就是正值壯年的健康頭狼;毛色油亮，剝皮完整，尤其那顆狼頭，齜牙瞪眼自帶殺氣。趙瘸子左摸摸右摸摸，深陷的眼窩有點拔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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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確實是上好的頭狼狼皮。難得，難得......”

　　“難得歎什麽氣~趙老弟，他現在是你的了！”說著，張萬楓就起身去收拾那盒大漆。

　　趙瘸子看著張萬楓單方面達成成交，並不阻攔，悠悠的繼續歎了一口氣:“哎~可惜，還得有好買主才行。張老哥，不瞞你說。這斤大漆可是老弟真金白銀半個家當置辦下來的。

　　這要是換一卷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出手的狼皮，自己這點小買賣不好周轉事小，家裡揭不開鍋事大呀......哎~”

　　“額~既然趙老弟為難，那你說個數，我付金銀就是了！”張萬楓聽趙瘸子這麽說，把收拾好的大漆盒子輕輕放在案桌的狼皮旁邊。

　　眼神灼灼的看著一臉為難的趙瘸子緩緩伸出來一個巴掌。

　　“成交！等著，我去取！”說著，張萬楓又進了裡屋。

　　可能只有趙瘸子清楚地知道，清河莊並不是所有的金銀都在鐵匠鋪。而張萬楓就是私有金銀最多的那個。

　　具體有多少，趙瘸子為張萬楓“上門服務”這麽多年，心裡大致有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