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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行紀》第4章:大星山晚風,清河莊秘聞
  “師父爹,咱們在這兒貓著是等什麽呢?”木小葉扭扭身子,乾爹給用松枝現做的“吉利服”實在是有點刺撓。

  看溫天衢自己手裡隻拿著一截不大的松枝勉強擋在胸前,真真的聊勝於無。再看自己這小雞仔的身子捂得嚴嚴實實,實在想打開乾爹的腦子,看看是有多大一個洞。

  “噓~別動~”溫天衢瞟了瞟月光,眼神又是一錯不錯地盯著百米開外的上山小路。

  從殺破狼群到靠近山頂的樹林,木小葉覺得乾爹用了不到一刻鍾的時間。然後溫天衢左看右轉花一刻鍾選定了這片松林作為探秘觀測點和掩蓋來時的痕跡,又花了淬火的時間、三下五除二把木小葉“打扮”好。

  但爺兒倆貓在這兒的時間足足過去了半個時辰。作為從未有過潛伏經驗的木小葉來說,憋到現在才說出一句話實在是不容易了。

  木小葉並不知道,溫天衢胸前的那枝松葉,正好補上了從小路上山、看向二人所在地方唯一的漏光之處。而自己身上的“吉利服”完全是乾爹為表現自己善待徒弟的儀式感和刻意增加潛伏感的惡趣味。

  “師父爹是什麽叫法?”溫天衢壓著嗓子,身子一動不動地問到。剛才木小葉要拜師光顧著高興和嘚瑟了,也沒細究這事兒,現在又聽到木小葉這麽叫自己,怎麽聽怎麽別扭。

  “您是我乾爹,現在又是我師父,那我就得叫您‘師父爹’哇~”木小葉倒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這時候倒也沒敢再動身子,只是學著溫天衢壓低了嗓音。

  “臭小子,還挺會來事兒。那也不能叫這麽個不倫不類的稱呼,你得叫....”溫天衢腦子裡轉出“師爹”“師乾爹”“乾師”幾個更不靠譜的叫法,“你就還叫我‘乾爹’。師父師父,師者為父;爺們兒本來就是你乾爹,意思都有了。對~就叫我‘乾爹’!”

  溫天衢為自己的機智點了個大大的讚,爺們兒書沒白讀吧。

  “好咧~乾爹。小葉子心裡裝著乾爹和師父,叫什麽都是這個意思......”木小葉還要開展自己的中老年通殺哄人技。

  “噓~來了!”溫天衢低喝一聲,木小葉一激靈,順著乾爹的目標看了過去。

  穿過枝枝蔓蔓的遮擋,木小葉勉強看到通往不遠處山頂的小路上,一個壯碩的身影推著一具加長的獨輪車略顯吃力的走了過來。

  獨輪車應該是加足了潤滑用的桐油,半點負重牙酸的聲音都沒有發出。當然,加裝了自己指導下鐵匠鋪張春平製造的軸承也能起到同樣的效果。

  這人腳步很重,看得出獨輪車上綁著的六個大木桶並不輕,但落腳聲音卻很輕,應該專門受過訓練。像翱翔的貓頭鷹,看似飛馳霹靂,實則襲近無聲。

  就這樣,身影推著獨輪車慢慢走到了山頂處。支好獨輪車,將木桶一一解下,再從車底抽出一捆繩索、幾節鐵棍。這時,又一道略顯消瘦的身影從對面林子悄悄摸到了山頂。

  這是什麽節奏?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木小葉心中一驚,反倒為前邊的車把式捏緊了拳頭。

  “驚蟄?”推車的壯碩漢子明顯感覺到了有人靠近,倒不慌亂,沉聲朝異樣處喝到。

  “清明!”聲音傳來處,消瘦的漢子現身來到了車前,“今兒差點意思~我可離你二十步以內了。”說著,還拍了拍自己腰間未上弦的手弩。

  “是你長進了~”見消瘦漢子並無譏笑神色,壯碩漢子甕聲回答。

  短短幾句話,

倆人不再言語。  消瘦漢子在山頂外圍站定,手搭在腰間,目光巡視著山下。

  壯碩漢子回身將鐵棍組裝成鐵架卡在地面的鐵扣出,用繩索系好一個木桶,順著鐵架探出去的半丈長空間將木桶懸在了半空中。一松一緊、手腕一番,木桶倒個兒,裡邊八寶米似的東西刷刷的落下了山頂。

  一桶接著一桶,一刻鍾的功夫六桶全部倒完。壯碩漢子將東西收拾妥當,恢復成和上山時一樣,拉起獨輪車下山。

  消瘦漢子見壯碩漢子下山,目光掃了掃身後,將遺落的幾粒“八寶米”揣進了腰間的囊袋裡。然後再次消失在了山林裡。

  這一切好像炸好的油條在油鍋裡複炸了一遍,表面看沒什麽區別,但油條溫度完全不同。

  目睹全程的木小葉好像看了一部荒誕派無聲電影,好像還是黑白的。疑惑地反覆打量著下山而來的壯碩漢子,直到漢子走到離他最近的時候,他看清了這張下山的臉。

  “秦~”溫天衢反手糊住了木小葉的嘴,壓根不看木小葉此時被驚得目瞪口呆還是如何。

  直到身影再次消失在兩人視線外好一會兒。溫天衢這才松開了木小葉。

  “乾爹,那個人是秦鐵!”被松開的木小葉知道自己現在可以說話了,神情複雜地看向自己乾爹。

  溫天衢轉頭微微一笑:“活動活動手腳,麻了可不舒服。”說著,自己先活動起了手腳,並不急著搭理木小葉的話頭。

  木小葉現在可顧不上手腳麻不麻。自己今天晚上所見所聞和各種疑惑,可比今生六年來總和都要多的多:“這都是乾爹的安排?另一個人是誰?”據木小葉所知,秦鐵可是自己乾爹的鐵匠徒弟。當然,整個鐵匠鋪的漢子都是溫天衢的徒弟,自己現在也是了。

  “吼~”溫天衢猛出了一口氣,“另一個人你也認識,石濟平小石頭。別的一會兒再說,先帶你去看看真正的山頂。”話畢,不由分說的抖落木小葉身上的“吉利服”,再次夾起木小葉,三兩步竄向山頂,在剛剛石濟平站的位置落下。

  初夏山頂的晚風讓人舒服,溫天衢卻神色凝重的盯著山頂的地面。

  木小葉可沒心思看乾爹啥臉色,現在的他注意力全放在了剛剛秦鐵倒“八寶米”的地方。

  原來,山頂實際並不是木小葉理解的山嶺頂端,不是大白饅頭似的中間那個點紅點的地方。這裡實際是一處懸崖。大星山像是被利劍劈開似的,一道三丈寬的裂縫南北延伸而去。只不過歲月侵蝕、草木回護,不站在這裡、身處群山中的人們隻當是山勢演化本就如此的山澗而已。

  這是要清河莊版“愚公移山”,天塹變坦途?僅有六歲探索范圍的木小葉對今生的世界觀實在是有限。

  穿越以來,木小葉除了感覺自己腦子和腿腳確實比前世好使了,還真沒開發出自己有啥金手指。為了能在今生好好長大並活下去,木小葉不敢過多表現出正常人類幼崽不會有的行為表現。飯一口口吃,問題一點點問,東西一點點學,從未敢操之過急。

  現在,木小葉急了。

  “走!”不知道盯了個啥寂寞的溫天衢猛然發聲,大手帶袖一揮,疾風吹去痕跡,就將木小葉一直帶著下山到了大清河的一處河灘。

  溫天衢將木小葉放下,撣了撣身上不存在的灰塵,又一屁股坐在了河灘的石頭上,“小葉子,乾爹給你講個故事吧。”

  “嗯嗯,小子喜歡聽乾爹講故事。”木小葉知道,肉戲開場了。

  “從前這天下間有一個非常強大且繁榮的國家,皇帝勤政愛民、朝廷賢達高志,百姓安居樂業。雖然偶有天災人禍,但算得上政通人和、國泰民安,就這樣一百多年過去了。

  直到有一位皇帝,春秋鼎盛時陡然駕崩。這天下開始紛亂起來。

  皇帝生前雖然有敕封四位皇子王位,但因為遲遲沒有立太子,所以這皇位誰來坐,各有各的打算。就這樣,三個皇子在中原收拾兵馬勢力分據割裂、互相征伐;最小的四皇子卻偏安南隅,面北借大河天險陳兵固守,面南掃蕩諸夷開疆拓土。

  六十多年亂戰,中原的三個皇子不知換了幾輩人還繼承王位,南疆的四皇子依舊還是那個四皇子。

  天下生靈塗炭、民不聊生,忍無可忍的百姓揭竿而起,組成義軍。經過了二十多年的征伐,深的民心的義軍平定了中原三王之亂,重新建立了屬於自己的國家。而最後平定中原的義軍統領也被大家黃袍加身,成為開國皇帝。

  就這樣,原來的天下南北一分為二,南疆為前朝四皇子一脈,中原北疆為新朝一脈。

  開國之後,天下大體上恢復了安定,南北雖有陳兵,但輕易不敢再開戰端。偶有禦外之敵從西北來犯,也被當時的皇帝殺了出去。

  但實際上,這天下並不像表面這麽清晰。開國太祖皇帝曾說,‘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應該存在人力無法控制的力量’。

  於是,太祖皇帝將自己的親兵衛派遣到幾處關鍵的地方,化身平民、結隊成村,世世代代守候在那裡。陛下和陛下的繼位者們持續對這個天下進行著監視與鬥爭。

  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開始,更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結束。或許就要到永遠吧~”

  溫天衢越說越激動的話語中習慣的避諱,木小葉聽得出來,新朝就是自己所處的大唐,南疆指的是南邊的南晉,這天下就是自己所處的這方天下。

  不僅如此,木小葉也知道了,自己出生的清河莊或者整個清河鄉的群山大概就是“幾處關鍵的地方”之一。

  “小葉子,乾爹知道你是個一點就透的聰明孩子。打小就沒少替乾爹的鐵匠鋪出主意。乾爹打心眼裡稀罕你、看好你。所以給你講的這個故事,你......明白了嗎?”溫天衢重歸平淡的眼神中透著考教。

  木小葉明白,自己從一出生就有知道山頂秘密的權利,只不過是早是晚的事兒。或許成年及冠只是一個契機,成人之後才有資格擔起像溫天衢、像秦鐵那樣的責任。

  但木小葉明白哪些,要說出明白了哪些,自己心裡轉了又轉。還好平時乾爹沒少拿著本《大唐刑名錄》給自己講故事,回答這種寓言故事背後的含義倒也並不顯得太過妖孽。

  “不急~慢慢想。乾爹有時都忘了你才六歲。哈哈哈......”溫天衢疼愛的摸著眼前孩子的後腦杓。

  木小葉彳亍半晌,終於開口:“乾爹,小葉子明白。乾爹是告訴小葉子我大唐和南晉是怎麽來的,我們清河莊是奉了太祖老爺爺的皇命、世世代代守候在這裡的。”

  “不錯,真不錯!爺們的徒兒沒走眼。”溫天衢很是欣慰,“鐵匠鋪是這個宿命、你爹的狩獵隊是這個宿命、我們清河莊乃至清河鄉都是這個宿命。我們守在這裡就是守候了天下太平。”

  “身為太祖親兵衛子弟,這手把式就是立身之本。因為和我們作戰的不單單是山中猛獸,還有各方來的密探。我們的任務就是不能讓他們平平安安的從清河莊趟過去。二十多年前南鴻烈隊長他們就是死在了南晉密探手裡。

  而每晚子醜之交,從山頂倒下去六桶礦渣,就是給外界同樣擔負此任的親兵衛子弟一個聯絡信號,今天平安無事。遇到不同的事情,倒不同數量的礦渣,這些等你大些了再學不遲。

  呼~好啦,該告訴你的都已經告訴你了。臭小子,你可要爭氣!給乾爹爭氣!給你親爹爭氣!也要給太祖親兵衛爭氣!!!”溫天衢拍拍屁股站起來長舒一口氣。看似輕松打氣的勉勵話語中,木小葉並不知道,自己的乾爹心裡有了憂慮和隱瞞。

  有些話,溫天衢還不能跟這個六歲的木小葉說。

  倒礦渣真的就是單純的聯絡信號?不完全是。石濟平今天把礦渣揣進囊袋的舉動讓溫天衢如此緊張就可想而知。

  而這個同是太祖親兵衛子弟的石濟平為什麽要帶走遺落的幾粒礦渣,而不是按照規定扔下山崖?溫天衢已經對親兵衛內部的忠誠產生了懷疑。

  對自己這個乳臭未乾的乾兒子、本代狩獵隊隊長木秋亭的親兒子,倒不是不放心,但確實有待考察成長。溫天衢認為木小葉的路還很長,有的是時間。

  溫天衢不知道,他對木小葉留了一手,木小葉同樣對他留了半截。

  木小葉確實在山頂沒有留心溫天衢思慮石濟平的舉動,他也不知道真正到了山頂有何不妥,畢竟今晚溫天衢就是承諾要帶自己來山頂的。但看似只有六歲的木小葉不僅僅聽出了溫天衢想告訴自己的這些,遠遠不止。

  “嗯!”木小葉攥起小拳頭,用力的回答道,“小葉子一定好好跟乾爹學槍法學本事,為咱們太祖親兵衛爭氣!”

  “好小子~”溫天衢對木小葉親兵衛的身份認同感很是受用,“等你爹狩獵巡山回來,我再和他談過正式拜師的事兒。今天的事兒就咱爺兒倆知道。明白?”

  促狹的眼神遞給自己的準徒兒,木小葉知道乾爹自有計劃,不再多問。

  “出來夠久啦~明天小葉子還要去賈夫子那入學堂,回去早點休息,別想今兒晚上的事了。

  對於賈夫子,爺們了解不深,但可以確定是靠譜的,不然也不可能出了山還能回來。就是他年少出山,對清河莊和太祖親兵衛的事兒應該沒有機會得知,臭小子你在他面前勿要多言。”

  木小葉滿口答應。

  “這段時間,先踏實跟著賈夫子讀書,識文斷字,以後給孩子取名字也能取個響亮的。瞅瞅現在孩子取得都是什麽名字,楚大鍾、張田好、李房好......就你溫大哥這名字和你這個名字還算像樣,鐵柱、小葉,聽著就結實、有靈氣。

  以前南河莊石夫子還在的時候,十裡八鄉做父母的托人來求名字,清河鄉得有一半人的名字都是他老人家給取的。 以後小葉子學有所成,光會取名字這一條也能在咱清河鄉橫著走啦。哈哈哈......”

  今晚溫天衢的話尤其的多,有種秘密說開了的肆無忌憚,在木小葉面前的話頭也就更寬了。

  調侃別人名字這種事,木小葉畢竟不是真的小孩子,也不像乾爹這副脾氣,還做不來。在木小葉心中,名字是飽含自己父母長輩殷切希望和美好寄托的,可以稱呼、不可褻玩。

  待溫天衢刷完嘴炮,爺兒倆原路返回。

  木小葉被溫天衢悄悄送回了家中,躺在床上卻久久不能入睡。回想著今晚看到和聽到的種種,咀嚼著其中滋味。

  從溫天衢講述那段故事開始的敬仰向往到之後的悲天憫人,再到中間的慷慨激昂,最後悵然若失的結尾。木小葉聽出,連溫天衢自己都不自知的情緒。自己的乾爹或者說這幫太祖親兵衛已經傳了一代又一代,使命崇高下也宿命難逃。

  除了像賈夫子那樣,年少就被大儒選中出山,能有幾人可以真正的走出清河莊?!

  娘親為什麽想讓自己跟隨賈夫子讀書,是不是看重了賈夫子曾經出山數十載的前車之轍?娘親這個太祖親兵衛子弟是不是也想著最好能讓自己像賈夫子那樣離開這裡,去這天下看看?畢竟,年少跳脫時的南林玉也只是在這群山內騎一頭小青驢遊走。

  ......

  木小葉想了很多,也愈發期待明天見到這位出山又還鄉的賈夫子。

  想著想著,沉沉的夢鄉中,木小葉要去往一片更廣闊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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